她那日在大街上凭空消失,自然得为自己的消失找个完美的理由。所以刻意让红袖为她安排了一场戏,她被人贩子绑架要挟,并要求江清言花重金赎买。
恰好千面扮演的六扇门捕快在街上巡逻,热心仗义的出现同江清言打包票,说是能找到失踪的慕雪窈。
“官府办事”,自然牢靠。夜里,千面便带着江清言“寻”到此处。
“私自买卖人口,按大魏律法当斩!搜!”
“将这些人带回衙门!”
随着男子的高喊声,院子里头忽然亮起诸多火把。
火光在外时隐时现,慕雪窈沐浴后躺在塌上,玩着自己的头发掐算着时间,药效发作的时间。
她耳力很好,一阵喧闹嘈杂的脚步声后,她便听到了大师兄的脚步声。
大步而来,很稳,也既很急。
他在担心她,所以极快地赶来。
最后,她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
是江雪剑,锐利的剑刃瞬间斩断开门外的锁,发出金属的铿锵声。
大门被打开,她对上江清言的视线。
澄澈清隽的眼眸,此刻满眼都是她,视线却又都是慌张与担忧。
“窈窈!”
他大口喘息,原本清俊的面容此刻墨发散乱,那向来端正玉冠此时都歪了半截。湿漉漉汗水濡湿鬓角,还黏着几缕墨发。
是啊……她喜欢他什么呢?
每次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的时候,他总能这样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会在你身边,我会找到你,我会陪着你。
慕雪窈唇角扯了扯,有些想笑,却又强忍着将笑意收了回去。
“大师兄,窈窈好害怕……”
又表演起平日里最擅长的戏码,她跌跌撞撞地朝江清言跑去,最后埋在他胸口,抱住他的腰身哭了起来。
眼泪是真的,七分做戏,叁分真情。
她并不是为眼前的事而难过。
她只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还不是花见绯的那个时候。
“窈窈别怕,师兄来了。”江清言将她抱入怀中轻哄着,宽大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轻抚,像是要驱散她所有不安。
慕雪窈哭了一会,觉得演够了,便渐渐止住哭声,松开江清言的身体,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泛红的脸颊上:“大师兄,我好难受,他们给我下了药……”
江清言诧然,身体一僵,看着她绯红的容色与她身上异常体温,大抵猜到了什么。
旋即回过神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便要往门外走去:“我带你去找大夫。”
“来不及了……”慕雪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你倒不如把我丢到冰池子里快些。”
她话音未落,胸口忽然剧烈的起伏,她用袖子捂住嘴,却还是咳出了几口鲜血。
江清言皱着眉,心疼不已,用手轻顺她的脊背:“你的寒毒……我怎么能将你泡到冰池子里。”
“可你去找大夫也一样啊!若要解媚药药性,大多要开些寒凉之药……”慕雪窈攥着他的衣襟,眼眶微微泛红,强颜欢笑道,“一样的,大师兄。”
江清言垂眸看她,墨色的瞳孔中情绪翻涌,他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半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决定不碰她是么?
慕雪窈看出他的犹豫,心一点点沉寂下来,再次平静如死水。
“罢了,大师兄既不肯要我,那便算了,我们去昨日那家医馆。”
她又不是没有男人。
江清言也不过是她偏爱一些的玩物罢了。若是哪日觉得无趣,随手丢了便罢了。
他的确还是特别的。
但也只是到目前为止罢了。
“窈窈,你对我很重要。我舍不得触碰,连沾到你的衣角都觉得是玷污。”江清言抱紧她,一字一句珍重道:“我不是不肯要你,我只是……想要更加珍惜你。”
慕雪窈听着觉得实在好笑,带着哭腔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要化成一阵雾散开似得,“怎样珍惜?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她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甚至比他更强。她只想要得到他,不需要他所谓的“更加珍惜”。
叶琸的药向来很有用。
药性发作,慕雪窈双颊发烫,不自觉往江清言身上紧贴,手掌也探进江清言的衣襟里,隔着衣物,她却能感觉到他比自己略低的体温。
二人的呼吸都逐渐沉闷起来,室内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影子映在白墙上,勾勒出男女间暧昧的轮廓。
江清言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但他可以么……真的可以么?
“窈窈。”江清言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了些,“可以吗?”
“可以啊。”慕雪窈按捺不住,唇已贴上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扑撒在他的脸侧:“因为窈窈一直、一直、一直都很喜欢大师兄。”
喜欢到,想挑断你的脚筋,将你关在笼子里,看着你像是小狗一样同她摇尾乞怜。
然后,只看着她。
只看着她,只在意她,只爱着她吧。
江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