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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回了家的苏锦却一个晚上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今个的事不对头,思来想去的她心里头还是不安稳,等天一亮,她就听着由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等听到脚步声陆陆续续的响起,她就打开了家门,依旧是提着菜篮子暗下揣着铁锥子,慢腾腾的跟在上山的人身后上了山。
  还是昨个遇到兔子的那个地点。苏锦就蹲在那里守着,无比的希望昨个的那只灰毛肥兔子今个还会过来溜达一圈。她今个一定得研究清楚了,她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只是她蹲的地点似乎有些不太妙,正杵在人们上山所经过的小径上,那些上山的村民打她身旁经过,可想而知村民们待看见小径旁边苏锦那蹲守的架势,他们心里是何等的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一来是和苏锦不算太熟,二来也是怕和这么个名声不好的寡妇搭话,山上人多嘴杂的影响不好。
  苏锦却是等了好半晌都没等着昨个的那只肥兔子,不禁后知后觉的感到自个此刻的行为与那守株待兔的蠢人有什么区别?羞愤之下她起了身不欲再这般傻等下去,不成想就在此时又是一只杂毛灰兔子打她不远处窜过,虽这只兔子较小较瘦明显不是昨个的那只肥兔子,可苏锦却依旧很激动,可没等她激动完那股熟悉的微妙感再次降临,这一次苏锦仔细的感受了这下这股奇异的微妙感,风速,风向,阻力,运动物体的加速度,方位,所拐的角度……一行行的数字从她的脑海中纷纷滚过,苏锦微微一震,难道她能准确捕捉到运动物体的坐标?甚至还能准确的捕捉且计算风速及空气的阻力等外力因素?不等她再细细想下去,潜意识已经迫不及待的催促她赶紧将铁锥子投掷出去,毕竟坐标都有了,她还在等什么呢?正是缺银钱的她可不就是亟须逮了兔子去换点银钱?
  抛出铁锥子的那刹,苏锦这次明显感觉的到那种仿佛自己脑海中的坐标点与铁锥子融于一体的奇妙感觉,即便铁锥子仍旧是落后那奔逃的兔子十万八千里,可她却依旧激动不已,扔不中兔子那只是因为她力气太小,可她却敢打包票保证,她的准头绝对是丝毫不差的!她似乎有些发现了她身体里潜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她似乎就要摸到了!
  没等苏锦心头的激动维持多久,身后不远的耕地处就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哄笑声。
  那些村民们早就疑惑着苏锦的蹲点行为,虽然不好出口询问,却也无时无刻不再远远的注意着她呢。等他们瞧见苏锦拿出铁锥子来投掷兔子的行为后,村民们终于恍然大悟了,却也终于笑的前俯后仰涕泪横流。
  “快来瞧瞧啊,苏娘子在抓兔子呢!”
  “苏娘子本事大啊,拿铁锥子钓兔子呢!苏娘子你应该再在铁锥子上栓个线,再弄个杆,就跟钓鱼似的,你这一抛出去,那兔子就跟鱼似的自个跑来咬锥子让你钓呢!”
  村民们哈哈的大笑,这时又有一个声音粗噶的的汉子桀桀怪笑道:“苏娘子,你要是馋兔子肉,可以去栓子哥家里,栓子哥给你打两条兔子,让娘子你吃个够呵——”
  这个大嗓门汉子叫刘栓子獐头鼠目长相及其猥琐,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听得他这般说,村民们甚解其意的哄笑起来。但这哄笑仅一瞬就戛然而止,因为秦大虎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就这么虎背熊腰一脸煞气的站在足足低他一个头的刘栓子面前。
  苏锦自然是没有看到她身后所发生的一幕。她只听到那些个村民哄笑她取笑她的声音,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拿铁锤来敲击她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啊!忧郁的苏锦差点泪奔,可她那极强的自尊心自然不会允许自个在人前丢脸,匆匆跑去拾捡了铁锥子,而后她极力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迈着碎步尽量让自个不那么狼狈的消失在村民们的面前。
  第6章 三月初八
  苏锦离去了,可秦大虎胸口翻滚的怒气却未曾随之消失,他恶狠狠的盯着刘栓子那张脸,黑黢黢的铁拳握的死紧。
  刘栓子目露瑟缩,有些害怕的闪躲着秦大虎的咄咄逼视,丝毫不见刚才调戏人的威风,讷讷道:“大虎哥,刚刚就是跟苏娘子开个玩笑……”
  不等他说完,秦大虎硕大的拳头就砸向了刘栓子的鼻子,直接一个拳头就将刘栓子砸的倒退了三米多,然后踉跄的倒在了庄稼地里。
  刘栓子捂着鼻子满地打滚的哀嚎,秦大虎阴着脸上前两步,怒喝:“你这个狗娘养的玩意倒是涨本事了,还能光天化日的欺负自个的乡里乡亲!既然你这般有能耐,待到下次贼寇入村时,你别再躲在你老娘的身后尿裤子!”
  秦大虎这话一说出来,知情的村里人就闷笑了起来,前几年贼寇入村洗劫的时候,刘栓子竟躲在了他七十多岁的老娘身后,听得贼寇踢门的声音,还吓得尿了裤子,这事在村里可是传为了笑话了。
  刘栓子羞愧的没敢再哀嚎,只是捂着鼻子痛的眼泪直冒。
  秦大虎环胸冷眼环顾了下四周,左脚顺势踩上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拍拍大腿扯开嗓门声音洪亮的喝道:“咱大老爷们就应该做咱大老爷们应做的事,虽咱提不上保家卫国,可咱保护父母妻女保卫乡里,让咱自个的小家让乡里这个大家都能过得平平安安的,都有饭吃不饿肚子都有衣物穿不冻着,都能平安的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活着,这才是咱老大爷们的本事!你们平白无故的去欺负个肩不扛手不能提的小娘子,欺负着自个的乡里人,看着人家无依无靠受欺负红了眼圈却也不敢吭声的可怜模样,你们就得意了不是!”
  不知怎地,说着这话他心头反而泛酸了起来,想着那苏娘子跟着他那会,哪个见了她不是恭敬的嫂子长嫂子短的,如今没他罩着的,那些个翻脸就如翻书,如今连刘栓子这样的二流子就敢来说嘴欺负她!想她从前对他都是敢撒泼的,如今对着刘栓子这等卵蛋的货色却是吓得连吭声都不敢吭一下,纵然是她现今和他已经没了关系,可他还是想想就心酸的慌!
  恼怒心酸之余,他泄愤的抬脚对着地上的刘栓子就是两脚踹下,同时怒声厉喝:“今个老子将话撂在这,以后有我秦大虎在,我若知道谁再敢欺负人,我秦大虎就要他好看!”
  村民们自动将秦大虎口中的那个‘人’代入为苏娘子,自此心里头有数了,哪怕苏娘子跟秦大虎的关系断了,秦大虎却还是愿意罩着那位的。
  回家后忧郁的差点没哭死的苏锦自然是不晓得这些。
  第二日,那股忧郁劲已经过去的苏锦再次振作起来,百折不挠的依旧挎个菜篮子,兜里揣着铁锥子,上山挖野菜,等兔子。
  今个山上,她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取笑再次泪奔回家的准备,可令她奇怪的是,似乎村民们那股取笑的劲已经过去了,等她依旧蹲在昨个那个地点蹲点时,身后的村民一反常态的静悄悄的,听不见昨个的取笑声,也听不见昨个的调戏声,对于她这蹲点的傻二行为,甚至听不见丁点的窃窃私语议论声。
  听不见丝毫不和谐的声音,虽然她会觉得有那么点的奇怪,却终究感到的是身心的轻快,于是她终于得以心安理得的边挖着野菜边等着兔子。
  开春的兔子很活跃,接二连三的不知打哪个洞里窜出来开始满山野的乱窜。所以能映入到苏锦眼帘中的兔子不算少,让苏锦得以有足够多的机会来试验她身体那神奇的变化。
  整整一天的功夫她没下山,哪怕不吃不喝她也坚持和田野里的兔子作斗争,后来发展到不仅仅是和地上的兔子作斗争,甚至连地里的田鼠树上的鸟,只要是她看见了,她都会毫不迟疑的将手里的铁锥子投掷出去,然后再捡回来,再投掷。一天的功夫,在外人的眼里,她就这么傻缺般的做着投掷然后拾捡再投掷的重复性动作。
  村民们不是不暗下嘀咕的,这苏娘子是不是想吃肉想吃疯了,拿着把铁锥子就想钉天上的鸟呢!
  他们自然无法理解苏锦心里头的那种无以言表的激动!经过整整一日的反复试验,苏锦终于发现,原来她那脑中产生的那种神奇的坐标点并不只是针对兔子,对于所有的活物来说,只要她集中精力盯住,脑海中立刻出现一排排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与此同时手里的铁锥子仿佛活了一般,在她抛掷的瞬间寸毫不差的朝着所在猎物的坐标点而去!纵然别人只是当做笑话来看她,纵然她所投掷的铁锥子没有一次不是远远地落在猎物屁股后头,可苏锦依旧欢喜的差点哭了,因为经过这一天的坚持反复锻炼,她终于能准确的把握她那看似飘忽不定的坐标点了。即便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坐标点会不会亦如它到来时候的突兀一般,某日又会不打招呼的突兀离她而去,可苏锦却无比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只要这坐标点一日在她手里,她在这个陌生的混乱的世道中活下去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她苏锦的腰杆就能在这个世界挺得更直一些。
  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终于有了存活的底气。苏锦在心中默默地喜极而泣。
  在下山的时候,苏锦在心中默默总结着自个的不足之处。力气小,这是她投掷大业上一个致命的绊脚石,若是能想法设法搬开这恼人的绊脚石,那么假以时日,她的铁锥子一定会练得炉火纯青,届时她上山去,想打兔子就打兔子,想打山鸡就打山鸡,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打不到的!
  一连几日苏锦都没有出门,为了能让自个的力气有所增长她可谓大费苦心,除了忍痛掏出银钱三天两头去朱大的猪肉铺里买肉买骨头的来养身子外,每日里她都坚持去她屋子后院的那口水井里挑水,然后她就提着半桶水从后院到屋里,再从屋里到后院,就这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做着两点一线的运动。
  刚开始的两日,她一次挑上不过三两个来回就累的气喘吁吁,缓上个大半晌才能勉强的直起腰继续。待一天的功夫下来,她就腰酸背痛的瘫在炕上难以动弹,一双娇嫩白皙的掌心也磨出了水泡,轻微一碰就锥刺般的疼。可哪怕遭这样的罪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因为她深刻的知晓这个陌生世界的残酷性,若这个时候她不舍得流汗流泪,哪怕只怕在某个未知的未来里,她流的就可能是血,她丧的可能就是命了。
  等小半个月过去,苏锦的努力终于有了肉眼可见的成效,相较于刚开始她挑上半桶水走两个回合就气喘吁吁两眼发黑似乎随时准备晕倒过去的虚弱模样,如今的她已经能提着满满一桶水走上个五/六个回合不止。力气增大不少的苏锦心头有了底气,于是从这刻起她就开始乐此不疲的揣着个锥子上山做投掷运动,哪怕顶着村民们那种看傻逼似的目光她还是依旧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山上而去,刚开始她还只是在众人眼皮子下动作,等慢慢她感觉差不多了,就慢慢放开了胆子,往那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而去,当然还是不敢去太过偏僻的山地,只是人相对来说较少的。
  这几日秦大虎也是忙个不停,因为他的婚期越来越近了,作为新郎官他也得张罗着老些事情。因为柳秀才家里要聘礼就要了八十八两,几乎是将他家的家底掏了个干净,再兼之他娘为了不让他未来岳丈家里看不起,非得要置办一对金耳环届时作为见面礼,所以他家里的那点积蓄已经见了底。饶是如此,他娘还是要讲究成亲的排场不想堕了他老秦家的威风,哪怕将他们二老的棺材本都掏了个干净,也不想让别人看他们家的丁点笑话。
  三月初八成亲这日,秦大虎一早起来将自个满脸的络腮胡子给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束上红带,身上着上大红喜袍,穿上新靴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威武极了。
  秦大虎的娘的确是个拔尖要强的,长子成亲这日,她特意去镇上租了顶红轿子,专门雇了人来抬轿,甚至还雇了一队吹唢呐打小鼓的仪仗队来,最后索性齐整的专门高价请来了礼官,那架势整的,让一辈子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庄稼汉们看的目瞪口呆,别说东山村里的人,就是周围几个村的人都特意赶来看热闹,那场面恢弘的,直把秦大虎他娘喜的满脸发光。
  对他娘这般铺张秦大虎也没什么多大的意见的,他娘说到底也是为他好,这般下了血本也是为他撑门面给他长脸,让他在村里年轻的一辈中抬得起头来有脸面。再说了,他的岳丈家里可是书香门第,那是秀才传家,他即将过门的妻子那是大家闺秀,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人家不是?他觉得只有这般的排场才能对得起他家柳娘子的高贵身份。
  再怎么勇武威猛,秦大虎也不过是刚过二十的小伙子,如今能娶到他心目中的女神,他是恨不得能掏尽自个所有的东西来讨她欢心,至于银钱不银钱的事情,他表示这个不必担心,没了咱再挣就是。
  敲锣打鼓的秦家这边是好不热闹,而此时的苏锦又在哪里呢?在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去看热闹的时候苏锦正激动的满脸发红的挎着菜篮子从山上下来,若是有细心的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那菜篮子上边满满的那层野菜似乎有些异样,一摇一晃间偶尔从野菜中吐出的那抹亮丽的颜色透露了其中的秘密,野菜下边怕是掩着一只野鸡呢。
  不错,的确是只野鸡。苏锦能不激动么,她上山做投掷运动这么久,终于在这一日有了实质性的成果,换谁谁不激动!
  今个真是个好日子!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苏锦迅速进了家门,赶紧的掩紧了门,然后进了屋里,等将屋门也紧紧阖死后,她才激动的难以自己的将菜篮子里的野鸡迅速巴拉出来,揪着野鸡的翅膀看着被铁锥子砸的头破血流的野鸡高兴的揉搓了好久。
  等那股子兴奋劲过去了些,苏锦将野鸡在厨房里放好,然后背了个背篓决定再上山一趟,有了今个首战告捷的成功例子在,她绝对有信心今个能再打几只野鸡回来!
  第7章 柳娘子
  等日暮时分,苏锦背着个背篓从山上回来,进了家门之后,就精神抖擞的将背篓里的猎物倒出。这回出去她没打着野鸡,倒是打了两只野兔子来!
  这种成就是史无前例的辉煌啊!
  她兴奋的对着两死兔子的三瓣嘴亲了又亲,然后熟练的掏刀剥皮,因着原主以前经常收到秦大虎的猎物馈赠,所以对剥皮的活计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甚至连削皮这复杂的活计她都略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