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都得到过吩咐,早已来到卫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少爷以前在分舵多亏你照顾了,这杯敬你,必须喝!”
卫玄推辞了两句,实在没办法,最终笑着喝了。
“爽快!”暗卫望着他,忽然道,“卫大哥,其实我之前就看你很亲切,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表哥,这杯再敬你,来表哥,干了!”
卫玄:“……”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卫大哥也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另一名暗卫看看他,一拍大腿,“对,你长得像我师兄!缘分啊,来师兄,我也敬你!”
卫玄:“……”
卫玄无语地看着递过来的酒杯,都先是推了推,而后才好脾气地喝掉。花舵主在旁边坐着,察觉他们有意灌他,正要帮两把,结果被左侍天简单几句话便吸去了注意,再也没能想起他。
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祁真暗中观察,很快发现卫玄醉了,顿时双眼一亮,默默捏着筷子,开始思考想个什么理由散席。
莫惑垂眼看他,明知故问:“怎么?”
祁真和他对视,想到这人答应帮忙收拾平剑岩,而自己却在算计他的人,忽然有一点心虚,下意识抓住酒杯:“嗯?没什么。”
莫惑望着他被酒浸染过的嘴唇,移开视线,嗯了一声。
祁真又看看喝醉的卫玄,暗道机不可失,想了想,以明天还得赶路为由带着他们回去,耐心在客房窝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卫玄从莫惑的房间出来,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便高兴地跑过去,伸爪子敲门。
卫玄过了片刻才来应门,脸上带着几分醉意,问道:“杨公子有事?”
祁真点点头:“在下有些事想弄清楚,不如进去说?”
“好。”卫玄将他让进门,礼貌地为他倒茶,由于控制不住力道,茶水洒了大半出来,看得祁真满意极了,体贴道:“不忙,你坐,我不渴。”
卫玄于是装作喝醉的样子在他对面坐下,努力让声音听着模糊一点:“杨公子想问什么?”
祁真问道:“听花舵主说你和莫楼主小时候就认识?”
“嗯,我是楼主的家仆,”卫玄记得楼主的吩咐,便开始碎碎念,“我家从我爷爷那一代便是莫家的人,那时……”
“好了,我知道了,”祁真对他这种一喝醉便什么都说的类型更加满意,几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美得小肩膀直抖,“嘿嘿嘿嘿……”
卫玄:“……”
暗卫:“……”
卫玄只觉哭笑不得,尽量茫然地看着他:“……杨公子?”
“……哦。”祁真快速回神,掏出了自己的小金球。
莫惑这时正在房间里坐着,而那几本画册依然摆在原先的位置上,花舵主进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它们,暗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愚蠢,楼主应该都会,便压下尴尬的情绪道:“楼主,人齐了。”
“嗯。”
花舵主低声问:“现在动手?”
“再等等。”莫惑淡淡道,他可不想收拾平剑岩弄出的动静太大,打断了某个小东西的问话,不过或许是知道某人即将掉入他的陷阱,他几乎有些抑制不住上涌的情绪,便随手抽出一本书,装作淡定地翻开,紧接着便对上一对裸男。
莫惑:“……”
他沉默一下,迅速扫向花笑言。
花舵主正看得愣怔,此刻急忙找回神志,与他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转身出去,体贴地为他关上了门。
莫惑:“……”
第65章 江湖名医6
“虽然才见过一次,但楼主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小孩……”
卫玄只听少年提起一句小金球,便主动把当年的经过讲了一遍,并顺着楼主的意思开始交代另外两个人的态度,既符合实事又能成功让某人不爽。
祁真果然瞪眼,本王那么小就被套上裙子许了三家,他们还敢嫌弃!
卫玄装作没看见他的小眼神,继续道:“被莫名其妙定了终生,还被逼着一直找人,钟离少爷和封少爷自然是不痛快的,他们觉得小孩根本没父母说得那么讨喜,还说小时候好看不代表长大也好看,况且她的家世看着不错,或许如今会被养得刁蛮任性、不可理喻,他们可不想和这种人成婚。”
胡说!暗卫齐齐愤怒,我们小王爷不凶残的时候是很乖的!还有,他们就是想娶也不成,我们小王爷还看不上他们呢!
祁真眼底的寒光更盛,磨磨牙忍了,问道:“那莫楼主什么想法?”
楼主嘴上不说,其实以前比谁都嫌弃人家……卫玄在心里无奈地想,叹气道:“楼主当然喜欢她,说是合眼缘。”
祁真曾从莫惑那里听过这个词,眨眨眼:“好像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
“嗯。”
祁真舒坦了,伸爪子抓过茶杯喝水:“你继续说。”
“嗯?”卫玄适当表现出醉酒的一面,“还说什么?”
祁真想了想:“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小金球的主人?”
“三家的人都在找,只是没找到,后来楼主他们长大,事情便落在了他们头上,但另外两位少爷都不在意,唯独楼主自小努力练功,又成立风雨楼,天南地北地打探消息……”
祁真猛地一怔:“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成立风雨楼就是为了找人?”
“有一部分原因是,”卫玄说着继续描述楼主如何地看重对方,并把夫人拖出来,“夫人总说当初最先发现奶娃娃的是楼主,拥有另外一颗小金球的也是楼主,他们注定是有缘分的,楼主也这般相信着……”
祁真想起一笑谷的女谷主,忍不住问:“可他娘不是总逼他成婚么?”
卫玄一边想以后事情败露了可怎么收场,一边答道:“因为奶娃娃若一直没有消息,总不能一直都不成婚,夫人当然希望楼主早日娶妻生子,可楼主心有所属不愿娶别人,便用各种借口拖着夫人,直到找到对方为止。”
祁真和暗卫一时都有些动容,接着很快问:“万一人家成婚了呢?”
“我也问过楼主这个问题,”卫玄低声道,“楼主说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总要再见一面,若她过得好,他便也放心了。”
祁真的心情很复杂,掩饰地低头喝口水,问道:“他之前为何那般对我?他明知我认识小金球的主人还折腾我做什么?哦对了,他还说我没受什么苦,这是何意?”
卫玄无奈,没办法告诉他楼主有一个态度转变的过程,轻轻叹气:“楼主的性格其实有些别扭,他表面对你凶,实则心里是想对你好,你懂么?”
祁真一脸木然:“不,我不懂。”
“那你别说是我说的,”卫玄碎碎念地解释,“楼主让你做书童是想把你放在身边观察,兴许偶尔能打探一下那个小孩的事,他虽然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但小金球戴在你身上他多少有些不高兴,便想整整你,可你到底是云少爷的弟弟,或许还是那小孩重要的人,他又不忍真的让你受苦,所以便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否则他若真想整你,风雨楼的人又怎敢违背他的意思?”
祁真听得愣怔:“这样我岂不是会越来越讨厌他?他究竟图什么?”
就是让你讨厌他……卫玄越发无奈,但不得不替楼主把事情圆回来:“我只是猜测他兴许是觉得这会让你在小孩面前提起他,继而被小孩记住,搞不好能看他一眼。”
哎哟真扭曲,祁真和暗卫齐齐感慨,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当初怎么不坦白呢?”
“不敢问吧,”卫玄轻声道,“害怕听到你们有婚约或那小孩已经成婚的消息,便宁愿不问,楼主毕竟找了人家十二年,所谓近乡情怯……”
也是,祁真和暗卫不由得静默,一时对某人大为改观。暗卫更是捂住小心脏,忍不住喃喃:“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卫玄:“……”
祁真握着茶杯,心里不是滋味,简单问了些别的,最后带着人默默地就出去了。暗卫亦步亦趋跟着,小心地打量他,“少爷,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一直找下去吧?
“不知道。”
暗卫思考一下:“不如带他去见见您表姐……”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不远处的房门打开,左侍天从钟离水的房间迈出来,恰好和他们遇上。
祁真:“……”
暗卫:“……”
这什么情况!
“你……她……”暗卫的声音因为太压制而有些发抖,双眼放光地望着他,接着对上他带笑的目光,顿时把话咽回去,然后觉出不对,再次望着他,很是理直气壮,暗道小王爷不是让你在外面留意一下别让风雨楼的人去找卫玄么?你自己玩忽职守去和小姑娘私会,还不许我们问问了?
左侍天不理会他们,看着祁真:“少爷。”
祁真应声,忍了忍,没忍住:“你们这是?”
“钟离小姐叫属下去说些话,”左侍天温和道,“事情已经说开,她大概这两天便会回家。”
几人顿时震惊,祁真问道:“你该不会说得很绝情吧?”
“没有,”左侍天说完见他们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副问到底的架势,无奈道,“钟离小姐只问我与她是否有可能,属下只是摇摇头,她便说知道了,没有再问别的。”
祁真原本就没对他们的事抱太大期望,伸爪子拍拍他的肩,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钟离水,便示意他们先回去,独自到了人家的门前。
如他所想,钟离水此刻双眼通红,正在擦泪,抽抽噎噎甚为可怜,见到他便看了过来,哽咽道:“少主……”
祁真摸摸她的头,温和问:“怎么忽然和他说起这个?”
“不……不想一厢情愿,变得和故事里的人一样悲惨,”钟离水抽噎道,“我不想傻傻地等着他,凄凄惨惨,搭上一辈子。”
祁真木然望向无情门的人,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被看的人心虚地两眼望天,不和他对视。
“……”祁真便转回视线,“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家,”钟离水吸吸鼻子,“我会等到和那些人分开再走的。”
祁真嗯了声,安抚道:“你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比小天好的人。”
“嗯……”钟离水抹把泪,“只要不让我等就可以,一个人守着那点希望,太痴,太傻……”
祁真下意识无语地想知道她听了什么故事,接着却猛地联想到莫惑,顿时有些出神。这世上有一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等着与他重逢,等了十二年。
钟离水歪头看他:“少主?”
祁真微微回神,正要说句没事,只听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心里一惊,示意她乖乖待着,急忙跑了出去。
孟涟几人也纷纷出来查看,很快顺着声音找到客栈旁的小巷,竟发现平剑岩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而旁边还抱膝蹲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同样的衣不遮体。王姑娘和另一位少女瞬间惊呼出声,转过身不去看。孟涟察觉人越来越多,便将他们弄到客栈里,不禁眉头深皱。
他看出来了,平剑岩是伤到了那个地方,而少年身上青青紫紫,还带着掐痕和咬痕,明显是被侵害的一方,只是平剑岩为何不睡觉忽然跑外面去了?
祁真自始至终都跟着他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心里既痛恨又爽快,痛恨的是少年的模样提醒了他若是上辈子被拖走也会是这番下场,爽快的则是从平剑岩发白的脸色看,显然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活该!
他的余光一扫,见莫惑进来了,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始思考事情是这人安排的可能性。
莫惑仍是平时那副样子,淡淡问:“怎么?”
“出了一些意外,”孟涟答道,见少年害怕地发着抖,放缓声音,“别怕,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死死抓着他们披在身上的外衫,满脸泪痕,“我原本只是路过,他从天上飞……飞下来拦住了我……”
孟涟估摸平剑岩是跳的窗,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抱住我开始撕我的衣服,要对我那样……不,他已经对我那样了,”少年哭得很惨,“我虽然是小倌,但从不在外面接活的,简直欺人太甚,他以为小倌就可以想玩就玩吗?我告诉你们,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呜呜呜……”
众人齐齐静默,孟涟之前生怕平剑岩欺负了清白人家的孩子,闻言心里微微一松,觉得事情应该好解决,但紧接着他便变了色,因为少年哭道:“尤其他还认错了人,一直叫我杨真,还说见着我就硬,见着我就想把我吞了,按在身下狠狠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