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说到这个,谢月牙带着少女的憧憬和羞涩。
几个女孩子,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说说笑笑地,很是欢喜。
她已经暂时把之前关于自己和表哥亲事的心事放了下来。
她暂时忘却了,钟湘却没忘却,安置好族人后,晚上安歇的时候,钟湘就把母亲提的事跟谢安歌说了。
谢安歌淡定得很:“人家做父母的不是没提吗?不必想那么多。”
他自家娇养的女儿,才不想这么早许人呢。想到有遭一日女儿要属于别人家,谢安歌就心中不快,根本不想提。还道:“夫人若有闲呢,不如多关照关照云轩,他可是马上就要去参加会试了,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钟湘知道他这做未来丈人的酸溜溜的心态,便也不再多提,顺着他的话问起儿子的前程来:“你觉得云轩此番能中么?”
“云轩学问还是比较扎实的,若不出意外,一甲不说,一个二甲总是能中的,不然我也不会让他去考。”本来皇帝都要点他做副主考,就是因为儿子也在今科应试,谢安歌要避嫌,才罢了。
钟湘对丈夫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又问了谢家族人的情况。此番玉溪村来的加上一直住在谢家的谢月牙的父亲,也有四人今科应试呢。
谢安歌皱了皱眉:“他们中,只怕只有一二人能中。”这一二人中,谢月牙的父亲却不在其中:“谢安远这三年毫无长进,只怕还是要落榜。”
“他怎么……”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用的是什么功。”谢安歌对这个族兄有些不满。毕竟谢安远是大人,谢安歌不可能像关照子侄一样关照他,且最初看他也是一心用功的样子,谢安歌自家又是忙人,连儿子每月回家的时候过问那么一次,又怎么会问他的学业。而钟湘作为内宅妇人,也最多关心一下吃穿用度,对谢安远每日的行程自然也不会过问。
“好了,不提他了,等他考完,还是叫他回玉溪村读书吧,京中比较浮躁,只怕他也不能用心。”谢安歌最后道。
在大人们包括一些男孩子们都关注近在眼前的科举考试之时,女孩子们更多的心事却放在也在眼前的花朝节上。
谢兰馨虽有一个哥哥要应考,但看父母都淡定,自家也不太着急,便约好了姐妹们在花朝节去东城赏花。
此一番玉溪村与她一起学习的几个女孩子都汇齐了,她便要带她们好好去散散心。
花朝节却是女孩子们的盛会,每一年,到了这一日,亲近的女孩子们便会约好去某家或者某处赏花,热闹一番。
谢兰馨早前就已经和钟文采等人说好了,要去东城赏花,所以需要提前一日,就备好各样花朝节所需之物。
因为谢颜清等人新来,并不知道这个节日,谢兰馨便邀他们一起去。
谢颜清道:“好啊,这种女孩子的节日,我们一定要去开开眼界呢!”
谢玉容也高兴地应了下来,谢玉珠开心地跳了起来,拍着手,道:“我就知道京城里好玩的东西多,我要去,我要去!”
谢兰馨跟他们细细说了此地的风俗,还道:“花朝节这一日要祭拜花神,又有斗花、做花糕这些事,到时候,还可以看到那些很漂亮名贵的花。”
谢颜清等人听得入神,都很有兴致。
谢兰馨正说得高兴,正巧天青来报说:“小姐,文采小姐过来找你来商量明天的行程。”
“好啊,那你请她过来这边吧!”谢兰馨点头道。
如今,钟文采现在和谢兰馨的交情已经不是以前斗鸡那样了,虽然钟文采依旧看谢兰馨身边的那个小跟班谢月牙不大顺眼,但是看在谢兰馨的面子上,就算她不喜欢谢月牙,她也直接当作没看到,不会再出言挖苦讽刺她了。
这不,谢月牙也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这不,一块儿玩几次,再文采姐姐长,姐姐短的,再适当夸奖几句文采天生丽质啊,皮肤好啊,什么的赞美之词,文采也就勉强把她当成一个朋友了。
对此,谢兰馨还是很欢喜的,不然,每次带着谢月牙来,她都哭丧着脸回去,或者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还要想办法安慰人家,想想也蛮累的!
钟文采这时见谢兰馨的小院子里坐了三个陌生的女孩子,打扮得虽不寒酸,但是很平常,便猜到也许是谢家那些乡下来应考的族亲了。
她现在也不在意这些穷亲戚啥的,便开口邀请道:“阿凝,一块儿去我们府里采桃花,做桃花蜜和桃花糕吧!”
她想到这个吃货表妹,以前胖胖的,自己还能嘲笑几句,可如今,表妹变得这么漂亮,且武力值惊人,就算依旧那么爱吃,她也觉得表妹好可爱啊,所以,表妹要做什么,她都是尽力去配合啦!而且,跟着谢兰馨,总能吃到一些平时没吃到过的风味。
谢兰馨想到此,便道:“好呀,你不说,我也正想去找你呢!”
众人一块儿坐了马车去了宁国府,来到那个种满桃花的院子里,谢颜清等几个女孩也像当初谢兰馨第一次来一样,被震惊到了,大叹:“好漂亮啊!”
谢玉珠目不转睛地看着满园的桃花,道:“这么多桃花,这得结多少桃子啊!”
这话音刚落,惹得钟文采笑得前仰后合的,谢兰馨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当年第一次看到这片桃花的时候也这样想呢,不过这和玉溪村的桃花不一样,这些桃花是观赏用的,不结果子的。”
“啊,好可惜!”谢玉珠颇为遗憾地道。
几人因为这个插曲,开始一边说笑打趣玉珠,一边欢快地拿个小篮子开始做采花大盗!
再仔细地把花瓣摘下来,去掉花心,把花瓣在清水中侵泡一会儿,粉色的花瓣浮在水面上,特别漂亮,惹得钟文采出声道:“哎,好久没洗花瓣澡了,用这个定然很不错。”
谢兰馨道:“你就不怕采得太多,你爹娘怪罪于你啊?”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把一块地方给采秃了,只是选一些地方均匀采摘罢了,我们不说,也看不大出来的啦!”钟文采不在意地挥挥手道。
于是,钟文采又吩咐自己的丫鬟给自己摘了一小篮子,偷偷放到了自己的闺房里。
谢兰馨动手把晾干水分的花瓣放进搪瓷白的容器里,撒上粗粗的砂糖,再用一个瓷勺碾压桃花瓣和砂糖,慢慢地砂糖把花瓣碾成了花泥,闻着带着丝丝甜味还有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之后,再把这罐子花蜜给密封好,等过几个月就可以吃了!
剩余一些没有密封起来的新鲜花蜜,则拿去了厨房,亲自动手做桃花糕。只见她把花蜜放进准备好的面粉进去,糅合之后,打算蒸桃花糕吃!
钟文采都有点赞叹了,觉得表妹白嫩的手指揉着软糯的面粉和粉色的花蜜,那手真是越看越灵巧好看呢!
钟文采道:“阿凝,我也要做。”说着她便自己弄了块面粉,也跟着糅了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边上谢玉珠欢快地想要凑热闹。
谢月牙和谢颜清等几人也跟着弄块面粉揉弄起来,倒也似模似样的,做得很不错。
谢玉珠爱玩,她手里的面粉被她捏成了小猫小狗,还一直在炫耀:“阿凝姐姐,你看我做的好不好?”
众人:“……”
末了,大家全部做好了,就上蒸架蒸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飘出了带着淡淡花香的桃花糕。
谢兰馨想着这么多人就一种桃花糕也太单调了些,所以她事先吩咐了天青将准备好的的梅花酒、玫瑰露之类的拿出来,又做了几样花糕。
谢颜清等也都有做,有些花糕虽无花香,却有花型,也过得去了。
☆、第七十九章 花朝节
到了花朝节这一天,谢家和钟家两家人合着一道出了门。谢家有谢兰馨谢月牙并新进京的玉溪村的那三位,钟家除了宁国府的文梨文采外,又有旁边定北侯府、也就是与宁国公府同支、俗称西府的,也有个排行第二的、名唤作文栩的与她们凑在一处,于是一行人连小姐带丫鬟,装了好几辆车,又有跟随的媳妇子并护卫的家丁,也算得上浩浩荡荡了。但这一日出行的人也多,他们这一行便也不那么显眼。
今年春来得早,一路上已经见到洛河两岸柳色新新,谢玉珠等尽管进京的时候已经看了这一路的繁华,但此时见这人烟埠盛,还是不住地打初帘子来看。
同车的谢兰馨便提醒:“你们也小心一点,别叫外头的人瞧见了。”
因为车子毕竟空间有限,且要照顾玉溪村新来的几位族姐,谢兰馨就让丫鬟们都坐了别的车子,这辆车里便全是谢家的姑娘。
谢颜清和谢玉容便不好意思地坐回位置上,谢玉珠却依然趴在窗边看得起劲,并道:“怕什么,外面这么多人,谁会留意我们啊!”
谢玉容忙拉了下妹妹的衣袖:“玉珠,听阿凝的,别惹事。”
谢玉珠这时才不舍地放下了车帘,坐正了身子,向马车里的几人吐舌道:“我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日子呢,清河那边最大集也没这么多人。”
谢颜清也道:“是呢,果然京城就是京城啊!”
谢月牙却没她们这么少见多怪,方才见她们那样子,已经觉得有些儿丢脸,此时便带着淡淡的不耐烦道:“这样的热闹京中年年都有。”
谢玉珠却没听出她的不耐烦来,便道:“还是月牙好呢,在京中这么多年,长多少见识呀。”
谢兰馨便道:“回头两位伯父都考中进士,你们也可以设法留在京中啊。”
谢颜清便道:“哪有那般容易啊,又不是谁都像你爹爹那般厉害,未弱冠就能考中进士的。”
谢玉容也道:“是啊,听说云轩哥哥也要上场了?大概跟安歌叔叔一样,早早就能考个进士在手吧?”
“大哥也只是去试试水,哪敢说就能考中了。”谢兰馨说得谦虚,可大家也都听出来谢云轩的把握还是挺大的,不由十分羡慕。
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东城。这日的东城自然十分热闹。似乎这一日全京城的闺秀都聚集在这里了,到处芬芳扑鼻,入眼满目的姹紫嫣红,都分辨不出是娇容还是花容。
她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花神庙。可是越靠近花神庙,车马就越多,渐渐地,便行进不得了,她们这一行便都只好下车步行。幸而离得也不远了。
花神庙前人挤人,远远近近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多小姐丫鬟,当然也有以些年轻的夫人们。大家伙儿呼朋唤友地聚在一处,都前去拜花神娘娘,有年纪小的祈求有个花容月貌,到了议婚年纪的,则祈求有个如意郎君,新成亲的祈求夫妇琴瑟和鸣等等,甚至也有祈求好年景,祈求家人平安之类的,总之这花神娘娘管的事儿,似乎也不比观音少些。
谢兰馨这一行顺着人流往前走,一路上也不住和遇见的一些认识的小姐们打招呼,这期间,谢兰馨和钟文采还给谢颜清几个说些儿风俗人情。谢玉珠看着谢月牙一番刚才在马车里的安静,不住地和认识的小姐们说话,不由悄悄拉了拉谢兰馨的衣袖:“月牙认识的人真多!”
谢兰馨便淡淡一笑,正要说点儿什么,旁边钟文采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示意她往前看:“看到没?真伤眼,那个讨厌鬼也在。”
谢兰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她们前面不远处的冯嫣,笑了笑,道:“咱们理她做什么?偏你眼尖!看到也当没看到才是,没的扫了大家的兴。”
“说的也是。”钟文采点头赞同道。
知情的钟文梨等都不做声。
不知情的谢颜清等三人,远远看到人群中那个穿着华丽耀眼的少女,都忍不住暗自羡慕,原以为宁国公家小姐已经是富贵逼人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居然还有更甚的。不过听着倒好像与谢兰馨她们不对付呢。
谢玉珠一向好奇心重,忍不住就问:“她是谁呀?”
谢月牙抢先道:“那是夷安公主的女儿冯嫣。”
“原来是公主的女儿呀,怪不得呢!”果然高贵美丽。
“怪不得什么呀?”钟文采听出了她未尽之意,便不大高兴了,“你们这几个人可别被她的外表家世给骗了,冯嫣心眼可坏呢,惯会仗势欺人,又会煽风点火,你们啊,离她远点比较好,不然不小心遭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家和我们家还有亲呢,可她仗着有个公主娘,可从没把我们当回事过!不像与我们家有亲,倒像是有仇!”一路说了冯嫣的许多不好处。
谢颜清和谢玉容毕竟年长一些,知道了那少女是公主的女儿,不敢评说什么。谢玉珠向来性子直,也只嘀咕了一句:“反正我们不认识她,以后看到远远绕过就好了。”
钟文采看了她一眼,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赞许地道:“玉珠你这样想就对了。”
几人说话间已经进了花神庙。
这花神庙也不算小,也有好几间殿。正殿自然是供奉着花神,旁边侍奉着对应着十二个月的十二花仙,周围又有许许多多的小花仙,谢兰馨钟文采等来过多次,已经惯熟了,就给谢颜清等一一小心介绍。
钟文采喜欢卖弄,便跟大家说起许多典故来,这来源多半便是《芳语》了。——这几年,这本小册子在夫人小姐间也算流传开来了,坊间也有偷印的,也有告诉了谢府印的。
谢颜清等正听得入神,就见到前面有了争吵声,抬眼一看,一群人围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
这一群人里,大多是好奇心强的,便也都凑上前去看。
“肯定又是冯嫣在欺负人!”钟文采一眼看到冯嫣在,就下了断言。
冯嫣此时正在几个丫鬟的护持下跪在花神娘娘前拜祭,倒是很虔诚的样子。旁边也不知哪家的小姐被挤在一边,她的丫鬟正在吵嚷着:“凭什么让你先上香?明明是我们小姐先来的。”
“那又怎样,谁让你们慢慢吞吞的?”冯嫣的一个小丫鬟和她对吵。
那小姐在哪儿做和事佬:“算了,彩蝶,别吵了,她们现就她们先吧。”反正都已经是被抢先了。
可那两丫头吵得起劲,谁都不理会她,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周围人都似看笑话一般看着她。
谢兰馨便不免暗叹这姑娘也太无能了些。
钟文采很是不平地道:“看来是为了谁先上香争吵起来的,摆明了冯嫣欺负人,那小姐也太懦弱了些。”只恨人多挤不上前去帮忙。
那边冯嫣已经拜完,站起身,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对那位小姐道:“好了,你去拜吧。”
那小姐还道了声谢,气得她的丫鬟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