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真一看皇甫慧兰一副吃醋的样子,就故意对她说:“慧兰,你可不能怪我们,昨晚我倒是想跟胖子睡一起的,你主动提出来要跟我一起睡,是你自己跟董问天分开来的,又不是我拆散你们的”。
说到这儿,她好像逗弄皇甫慧兰,笑道:“慧兰,我和董问天虽然没有事先约好早晨出来看风景,但我们心有灵犀呀,就不约而同地一起起床,一起到这河塘边看风景。别看这小小荷塘,早晨的景色还真的挻美的,微波荡漾,白鹭飞翔,荷叶田田。都让我想到了南朝简文帝所作的《采莲赋》了”。
皇甫慧兰不满道:“孙姑娘,你别在这跟我卖弄诗文了,南文帝的《采莲赋》谁不晓得,就这地方,就是个脏池塘,能跟《采莲赋》的意境吻合吗,简直就是牵强附会”。
一句话堵的孙妙真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皇甫慧兰,竟然说她卖弄诗文,可见她看着心爱的郎君跟自己在一起,心里多么不舒服,说不定还隐隐作痛呢。
孙妙真存心要惹皇甫慧兰生气,她要看看,这位绝色美人生气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冲着皇甫慧兰说道:“好,说我卖弄诗人,我就卖弄诗文。我现在就在把《采莲赋》背给你听听”。
说着,故意用一种抒情的语调缓缓念颂道:“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于时,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玉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莲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故以水溅兰桡,芦侵罗荐,菊泽未反,梧台迥见。荇湿沾衫,菱长绕钏。泛柏舟而容与,歌采莲于江南。歌曰:
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
莲花乱脸色,荷叶染衣香。
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董问天听着,在心里不得不对孙妙真佩服几分,孙妙真能一口气一字不拉地背育出古诗,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毕竟在他心里,孙妙真是属于那种混世魔王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类型的,他意识到这个孙妙真,那只不过是她的外表,而她的内在却显得博学多才。
而更让董问天吃惊不小的是,当孙妙真得意地颂读完之后,皇甫慧兰冲着孙妙真笑了笑,说道:“孙姑娘,果然好记性。不过,历史上,写《采莲赋》的不只南朝简文帝一人,可曾知道,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也曾写过”。
孙妙真说:“当然知道。莫非慧兰姑娘对此诗熟稔于心?果真如此,我孙妙真算是真服了你”。
董问天的肚子装的最多的就是医书医案,除此之外对各门各派的武功秘诀也甚兴趣,而对这类吟风弄月的诗词歌赋鲜有兴趣。
然而,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东西,并不代表讨厌,相反,每每听到别人吟诵诗词,还是心生敬佩之情,毕竟诗词歌赋能登大雅之堂,古人往往一首好诗一遍好文章便能传诵千古流芳百世。
皇甫慧兰此话一出,董问天心中自是一惊,难道慧兰也对古诗词有所研究,看这架势,是要跟孙妙真较真,比试一番。
只见皇甫慧兰望着那一池塘的莲花,一字一字地念诵道(读者诸君,如果对古诗不感兴趣,可以跳过此段,因为这段美文较长,我又不好省略,皇甫慧兰确实很牛逼,一口气吟诵完的,而且声情并茂,如若你不排斥古诗文,建议你重温一遍,一定受益匪浅):
“昔之赋芙蓉者多矣,曹王潘陆之逸曲,孙鲍江萧之妙韵,莫不权陈丽美,粗举采掇,顷乘暇景,历睹众制,伏翫累日,有不满焉,遂作赋曰:非登高可以赋者,唯采莲而已矣。况洞庭兮紫波,复潇湘兮绿水。或暑雨兮朝霁,乍凉飇兮暮起。
芳华兮修名,奇秀兮异植。红光兮碧色,禀天地之淑丽,承雨露之沾饰。莲有藕兮藕有枝,才有用兮用有时。何当婀娜华实移,为君含香藻凤池”。
皇甫慧兰,完全一副旁若无人,好像她手里在捧着一本现成的书,照着上面在读。
音节平缓,语调自然,抑扬顿挫。
四周安静了下来。
那水面上的涟漪无声无息地呈现着,满塘的荷花,仿佛都在竖起耳朵聆听皇甫慧兰的颂读。
孙妙真微笑着,心里暗暗佩服。
她没想到,眼前的皇甫慧兰,一个生活在山里的姑娘,竟能把王勃的《采莲赋》声情并茂地背诵下来。
难得,真是太难得了。
她走上前,好像遇到了知音,轻轻地抱了抱慧兰说:“慧兰,真有你的,我孙妙真从今儿起,服你”。
董问天仿佛一直陶醉在皇甫慧兰诵读的《采莲赋》美妙的意境中,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皇甫慧兰,看着她那能吐出字字莲花的朱唇。
皇甫慧兰轻轻地推开孙妙真,狠狠地看了一眼董问天,然后转身就走。
董问天的声音跟着后面追上来:“慧兰,慧兰”。
孙妙真说:“董问天,你喊什么喊,还不赶快追上去。你没看出来,你家小媳妇在吃我的醋,生你的气呢”。
董问天冲着孙妙真做了一个鬼脸,冲着皇甫慧兰追过去。
他的身子轻轻一闪,整个人一下子就到了几十米之外的皇甫慧兰眼前。
这一幕孙妙真看的真真切切,董问天差不多眨眼功夫就到了皇甫慧兰身前,速度之快,如同闪电。
她睁大着眼睛在心里叫道:“出鬼了,从昨晚到现在,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我一直在梦境当中?”。
“难道这个家伙真的会飞?”。
她自己问自己,然后狠命地掐了掐自己的大小腿,发现是疼的,才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梦里,而是活在现实中。
她确定,这个家伙真的会飞。
董问天站在皇甫慧兰面前,说:“慧兰,生气了?”。
皇甫慧兰还在生着气,因此,董问天轻轻地落在自己身边,她并不再意。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别跟着,回去陪那个孙姑娘吧,你们一起看风景,多美好的早晨”。
董问天站在她面前,伸手轻轻地抱着皇甫慧兰:“慧兰,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和孙姑娘什么也没有呀”。
“这么巧,你们都起的这么早,又一起到荷塘边看风景?”。
“就是这么巧,我们又没有约好。你还不相信我?我是什么人呀,你是我的媳妇,我怎么可能跟孙姑娘相约?我们真的只是偶遇,如果我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不死”。
皇甫慧兰一伸手封住董问天的嘴唇:“我不要你发誓,你只要对我好就行。你可是我全部的希望和未来,我这一辈子,心里只爱你问天哥,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
两行眼泪顺着皇甫慧兰的腮帮流了下来,她感觉非常委屈。
董问天伸手替她抹了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眼前的世界,一片静寂。
董问天和皇甫慧兰拥抱在一起,像一幅剪影,令人感动。
盛夏时节,清晨的凉爽与温和,随着太阳的初出,很快露出灼热的面目。
孙妙真一个人没趣地在荷塘边呆望了一会儿,见董问天和慧兰拥抱在一起,知道二人和好如初,也知道自己这个早晨,在皇甫慧兰的心里,被扮演着一个第三者角色,她也有些受伤,自己确实只是与董问天在荷塘边的偶遇,并非精心策划好的一场约会。
见二个人走进旅馆,孙妙真在池塘边徘徊了片刻,随后也回到了旅馆。
董问天让皇甫慧兰回房间收拾东西,等孙妙真回来,大家一起出发。
皇甫慧兰很温顺地答应一声,回到了自己客房。
等她收拾好衣服,孙妙真已经回来。
皇甫慧兰说:“问天哥说,一会儿就出发,让我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孙妙真笑笑说:“慧兰,不生我的气啦,你们可是研究中医学问的,应该知道气大伤身的道理,你能不再生气,这就对了嘛。其实,不光气大伤身,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忧思恐,对五脏六腑都有着影响是不是?这些,你和董问天比我更清楚,只是清楚是清楚,做到可不容易”。
“看来,孙姑娘对中医也有很研究”。
“不敢,不敢,在孙姑娘和董问天面前哪敢谈论中医,那就是班门弄斧。不过,刚刚在荷塘边,你能把王勃的《采莲赋》完完整整地背诵下来,真的让我吃惊又佩服。我也真没想到你的诗词歌赋修为也这么深,说你是小才女,并不过分。看来,将来要是去《申报》应聘记者或者编辑,你有这古诗词功底,加上你的中医修为,做个编辑记者应该不成问题。等我哪天做了记者,只要你愿意,我一定第一个推荐你”。
皇甫慧兰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望着孙妙真说:“先谢谢你。其实,你要说诗词修养,我也谈不上,就是我爹吧,他倒对文学书法都有爱好,我们杏仁谷,别的不多,家里中医书籍和文学书法类的书还真不少,这些年,除了学习中医,空闲下来,也看一些诗词歌赋,觉得蛮有意思,就渐渐地心生爱好,多看了几本”。
“慧兰妹子,真是谦虚呀,不过你的记忆力真的了得,那么长的《采莲赋》也竟然能一字不少的背诵下来,我佩服。对了,慧兰妹子,《红楼梦》、《西相记》、《镜花缘》,包括《金瓶梅》看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