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馆门前。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辆轿车德国进口,中间凸起,两头凹陷,就像个缩小版的甲壳虫。
一位身着警服的官员,从车上弯腰走下。
“你就在车里等我”。
他下车时冲着身边的驾驶员说道。
“是,长官”。
同样身穿警服的驾驶员回应道。
那警官来到公馆门前,整了整警服,又把帽子修正,然后才伸手按响了门铃。
公馆里的女管家,听到门铃声,匆忙走了出来。
她一手打开门,一边微笑道:“藏局长,请进,请进,我们老爷在家等您呢”。
警官进了客厅,宋仁忠站起来,跟警官握了握手,道:“藏局,请坐,请坐”。
说着,吩咐女管家:“林妈,给我们每人泡一杯好茶,上等的虫井”。
宋仁忠从一款精致盒子里,抽出一支雪茄递给藏局长。
两个男人抽着雪茄,在客厅里吞云吐雾。
林妈端来两杯茶,在桌子上放下,一句话不说,就走开了。
“宋会长,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过来,是有事跟你通个气,有些话,不便在电话里说,所以就只好登门拜访”。
宋仁忠一听,心里微微一震,知晓藏局所说之事一定非同小可。
于是,他望着警官笑道:“藏局长,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事,直说吧,要钱,还是要物?”。
藏局长笑道:“宋会长,今天过来,跟钱物无关”
说着,把雪茄横放在烟灰缸上,抬头望着宋会长,问道:“敢问宋会长,令公子是不是回国了?”。
宋仁忠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警局就是警局,消息真是灵通,我儿子昨天刚刚回来”。
“哈哈,宋会长,我是靠什么吃饭的呀”。
“也是,也是,你是警察局嘛。说吧,我儿子是不是闯祸了?”。
藏局长表情有些严肃,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家公子这几年在国外,一直从事秘密组织活动,省厅非常重视。我是来提醒你宋会长,令公子还年轻,一腔热情可以理解,要什么民主自由,还搞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宣传,但千万不能被人利用。我是想,孩子毕竟是孩子,容易受到各种思潮的蛊惑和影响,不要等到走上歪路,那后果就严重了”。
宋仁忠一听,就明白了。
他抽了一口雪茄,道:“谢谢藏局长提醒,我会好好管教”。
说到这儿,他盯着藏局长,问道:“藏局长,直说吧,是不是我儿子犯了什么事?”。
“那倒没有,可能就是个激进分子。但我们是老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
“谢谢,谢谢。喝茶,喝茶”。
一支雪茄抽完,藏局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嗯,好茶,真是上等的虫井”。
藏局长说着,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子,冲着宋仁忠拱手道:“我就不打扰宋会长了,局里还有公务,我先走了。等你儿子回来,你得管管,这事麻痹不得”。
“是得好好管管了,这家伙这几年在国外,不知都做些什么?”。
“我来提醒你,是为令郎好”。
“谢谢藏局长,要不,再坐一会,中午一起吃个饭,如何?”。
“跟你宋会长还客气什么,我是真的还有事,走啦”。
“真有事,我也不跟你客气,后会有期”。
宋仁忠说着,冲楼上喊:“林妈,林妈”。
林妈从一个房间走出来,回应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将少爷从国外带回来的两盒茶叶拿下来”。
林妈拿着茶叶,咚咚咚地下了楼,交给宋仁忠。
宋仁忠拿着两盒着茶叶,又交到藏局长手中,道:“这茶叶是新茶,法国的名茶,是儿子从国外带回来的,请藏局长带回去,品尝品尝。你有事,我也就不留你了,抽空请你喝二杯”。
说着,他抓住藏局长的手道:“谢谢你对我儿子的关心,如果有什么事儿,还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当然,我会好好管教我的儿子”。
藏局长笑道:“我们是老朋友了,别客气。好吧,这茶叶,我带着,品尝品尝”。
宋仁忠把藏局长送到大门外,望着他上了车。
轿车拐了头离开了,藏局长在车里向宋仁忠招着手。
宋仁忠关上大铁门,一回到家,就问林妈:“林妈,小少爷呢,在不在楼上?”。
林妈回应道:“老爷,小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没说去哪儿?”。
“没说,就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
“好吧,林妈,你去忙你的”。
“是,老爷”。
林妈又上楼去了。
宋仁忠在椅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林妈刚刚泡的茶。
他知道,藏局长既然特地过来提醒少爷的事,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动向,闹学潮可不是小事情,与政府对着干,弄不好就会出现大问题。
这小子刚回来还没二天,就惹上了事情,还叫警察局长上门提醒,这让宋仁忠心里有些不快,也有些不安。
他觉得这小子太不像话了,回来二天,每天影子都不见,出门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
“好小子,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仁忠觉得,等儿子回来,一定要给他点规矩。
他决定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坐在这客厅喝茶,等着儿子回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宋仁忠听到铁门的响声。
他抬头隔着窗子一看,打开铁门走进来的人,正是儿子宋文轩。
此刻,林妈正在院子里给一些盆景树木浇水。
“林妈好,给花烧水,辛苦了,林妈”。
“少爷回来了”。
林妈回应着,然后低声说:“少爷,老爷在客厅等你回来呢,你可得小心一点”。
“知道了,林妈,谢谢提醒”。
宋文轩走进客厅,朝父亲望了一眼。
宋仁忠正在翻看一张报纸,装着没看见他回来。
“爸,您在看报纸呀,今天怎么没去商会?”。
宋仁忠把手中报纸往桌子上一扔,盯着儿子看。
儿子宋文轩长的是眉清目秀,满脸的书生气,甚为可爱。
宋仁忠望着儿子,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看上去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文弱书生,非要去参加什么秘密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