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省城这里郑海洋家买了不少房子,毕竟髙听泉是做房地产的,对房价这一块的把握和内部消息都十分准确。再者现在他们有这个能力,家里的大人便想着买房子买个好地段以后也是造福几个孩子。
但房子再多,郑海洋他们家住的房子竟然还是之前高中对面的那个老小区。据说就是因为大家都忙着赚钱,根本没人有工夫去管装修房子的事情。
郑海洋和韩婷婷下车上楼,推门进屋子的时候郑海洋愣了好一下,家里的摆设竟然完全没有变,还是那副样子,沙发和沙发边上的那个落地台灯竟然都没有换掉,还有门边的那个罩着碎花罩子的缝纫机竟然也在。
郑海洋踏步进屋子,陡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进屋的时候好像一下子把中间隔着的这四年接上了,又好像他根本没有出过没有去上什么精英学校,只是出去给他妈打了个酱油回来,一切都没有变。
他一进屋子,在厨房忙活的郑爷爷郑奶奶就跑了出来,被两个老人家抱在怀里好一通揉,就好像他还是当初那个四五岁的小崽子一样,郑爷爷手里甚至还握着产子,铲子上沾着两片菜叶子。
老人家对隔代的孙子总是各种亲各种疼的,拿了一堆好吃的,在家里走来走去恨不得把家都翻个底朝天。
郑海洋连忙道:“爷爷厨房是不是什么东西糊掉了?奶奶你别拿了,我吃不掉的。”
郑奶奶抱着郑海洋,轻拍他的背:“乖孙哎,可想死爷爷奶奶了。”
不久郑家老三郑丘也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郑爷爷郑奶奶一个劲儿给郑海洋夹菜,郑海洋都要吃撑了,郑丘就帮他挡开,对郑奶奶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让他自己来吧。”
郑丘如今还在管炸鸡店的事情,不过早不是管着一家店的店长了,他现在主要负责“一洋基”在各地的品牌代理,可谓是“位高权重”,要开一洋基的分店就必须找他。
不光光如此,郑丘还自己弄了个牛肉粉丝的小店开在省城的市区,据说生意火爆。韩治军刚好要开个集团餐饮,便考虑着把牛肉粉丝也弄进一洋,如果能成,以后郑丘就能当餐饮集团的股东了,到时候连锁再一开身价顺便一涨,十足的小开了。
郑海洋还真没猜错,郑丘如今还真是省城这里有名的小开,长得帅又有钱,开一辆低调的花冠进进出出,在省城这里的商圈里十分有名气,结了婚的富婆个个都想把自家亲妹表妹堂妹嫁给他。
郑海洋心里叹,他这个小叔上辈子没钱是个老光棍,怎么这辈子有了钱他还是个单身呢?不是五行缺老婆吧?
郑奶奶被郑丘一筷子挡下来,不高兴了,哼了一声,在饭桌上又开始说老三的婚姻大事:“你还说,你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洋洋出国之前你和我说马上,现在洋洋都回国了,你这么马上准备什么时候承诺。”
郑丘笑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目光很快速的朝韩婷婷那里转了一下,收回来,道:“马上马上。”
郑奶奶气的一手拍在他手背上:“就知道糊弄我!等以后洋洋结婚了你还是个光棍看我怎么收拾你!”
吃完饭韩治军就走了,韩婷婷带着郑海洋去了日化工厂,参观了一下生产流水线。其实日化品没什么技术壁垒,市场上卖的洗衣粉肥皂之类的东西在清洗能力方面没太大差别,要说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品牌不同了。
郑海洋跟着韩婷婷去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发现无论是地上柜子上还是椅子上都有一大堆的日化用品,除了“海洋”牌的日化品,还有很多其他的品牌,什么白猫、宝洁、联合利华、传化,七八个公司下面一堆的日用品,满满当当摆放在一起,看一眼就能眼花。
郑海洋从一堆日化品里拿出一袋子蓝色袋子装的“海洋”牌洗衣服,看了眼道:“这一袋子多少钱?”
韩婷婷:“出厂价是5000块一吨。批发价零售价稍微高一点吧。”
郑海洋瞪眼:“那你还能赚钱?”5000块才一吨?天啊,难怪髙听泉要去做房地产,果然还是房地产暴利多了。
韩婷婷叹了口气:“日用品又不走价格,普通小老百姓都要用的啊,跑的就是量!一吨是赚不了多少钱,你以为我这么大的流水线一天就弄几吨么?”
郑海洋又把旁边几袋子洗衣粉拿起来,都是宝洁和联合利华的:“这些呢?价格差不多?”
韩婷婷严肃道:“其实价格上差不了多少,但是这东西怎么说?在日化行业,现在一袋子差一块都属于两个不同的档次,你拿的就比我们的洗衣粉贵一块二。”
郑海洋:“买的人不多吧?”
韩婷婷点头道:“一般还是中低档的洗衣粉卖得最好,所以这几年宝洁和联合利华走得也很困难,再加上国内好几个日化厂,竞争很激烈,所以现在还没有谁一家独大。”
郑海洋把洗衣粉丢开,点点头,心里琢摩着宝洁现在是没做大,十年二十年之后就是老大了,到时候从牙刷牙膏到肥皂洗衣粉可以摆满超市的整个货架。
不过既然现在走得不容易,说明最起码他这个跨国公司在价格上降不下来,郑海洋琢摩了一下,觉得除了打价格站还要就是要有特别的优势,他对日化方面的精细化工品不是很了解,回头得找个专门的人来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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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海洋从工厂出来就去了韩一的少年班,少年班在大学里开学堂,里面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据说今年这一届韩一是最小的,才八岁,年纪最大已经有十四岁了。
郑海洋去了学校,少年班在一撞独立的大楼里。
深秋的老校区地上落了金黄色的梧桐叶,踩在上面发出脆脆的响声,他在楼下门卫那里打听了教室,直接上楼去找韩一。
教室在三楼最东面的独立大教室,上楼的时候楼道里格外安静,郑海洋怕影响教室里的孩子看书便故意压了脚步,轻声走到了教室床边,本来还想探头找一下韩一,结果一眼就看到韩一站在讲台上写板书。
因为个子矮,还踩了老师的座椅,郑海洋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的擦汗,想他弟弟就是牛逼,老师就站在旁边呢。
韩一显然是被老师拎上黑板解题目的,写完就跳了下来,特别淡定的抛掉了封闭,转身的时候姿势又狂又傲,椅子都没擦一擦。
那老师推了推眼睛,显然毫不在意那些细节,看了眼黑板,特别欣慰的点点头,刚刚好教室外的铃声响了起来,那老师道:“好了,韩一同学的思路是正确的,解答得很好,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下课可以看着黑板按照思路再想了一想,下课吧。”
老师收拾了讲台上的书本和茶杯就走了,一转身教室里就哄闹了起来,有人说话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在抄笔记,只有韩一特别淡定的在收拾书包。
韩一显然没注意到教室外面的郑海洋,郑海洋在窗户边上就看到有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拿着书去问韩一题目,韩一书都没看一眼,直接抬眼看着他们说了一通,那群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眼神木然的点了点头,韩一已经趁着这个工夫拿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韩一一走出教室,郑海洋就对着他一拍手扬眉笑道:“surperise!”
韩一:“……”孩子显然没想到郑海洋竟然会过来。
郑海洋一边笑着朝他走一边道:“哎哎,需要这么惊讶么?嘴巴张太大了啊。”
韩一从九月份就回省城来上学了,隔了有两个月没见过郑海洋,突然见到吓了一跳。
郑海洋去帮他拿书包,胳膊放在他肩膀上,勾着人朝楼道口走,“哎,嘴巴合一下,板牙我都看见了。哥哥不就来接你放个学么?”
韩一合上嘴,哼了哼,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海洋:“今天中午的时候。”
韩一侧头,一脸愤愤:“现在已经下午了,你才来找我?”
郑海洋揉他脑袋:“我错了,哥哥请你去吃大餐。”说着一手拎着书包一手很自然的去牵韩一。
韩一身后的尾巴一翘,手也很自然的朝他哥手心松了过去,兄弟两个手牵着手下楼,韩一道:“我想吃烤鸭。”
郑海洋:“没问题,哥哥请你吃!”
第61章 韩一的困惑,哥哥的开解学霸是能拯救大姨妈的
郑海洋回老家之后,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过去生活的起点,但是又有那么一些不同。
韩一的课业并不轻松,每天都要去上课。但因为年纪小家里人并不放心他住校,所以每天都是白天上课下午回来。
郑海洋回来之后基本都是他在送,韩一很小的时候乖萌乖萌的,牵着手一起走,软乎乎的,可现在孩子长大了,郑海洋送他去上学的时候两人在路上还能聊一聊学校课业书本上的东西,俨然都是一些十分有“深度”的话题。
郑海洋一开始觉得这样不好,韩一才八岁,这个年纪就应该是颠着屁股到处玩儿的,怎么一点点大就能早熟成这样?不过去少年班看看周围的那些孩子便渐渐释怀了,好像不光光是韩一这样,不少学生都表现出超乎年纪的早熟,也许这群孩子就是上帝的宠儿吧,以后注定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他也看得出来韩一很喜欢理化工科,最喜欢的应该还是物理,但聊天的时候郑海洋总能从孩子的言语口气和表情里接收到一个讯息——这孩子是不是其实对商科也挺敢兴趣的?杂粮动物么?各方面都能涉猎?
其实韩一的想法特别简单,他就是简单的认为理科不像商科那么好赚钱,孩子从小到大内心里都掩藏着“钱是个好东西”的基本认知。
有钱好,有钱可以买房子车子,有钱可以买楼。
韩一现在的少年班还没有开始选专业课,都是上的一些基础课程,理工科为主,不过郑海洋琢摩着以后可以考个双学位,学个计算机什么的,韩一年纪小大学毕业出来估计才十几岁,那个时候中国计算机刚刚好是蓬勃发展的时期,对孩子以后的发展有好处,这小子不是喜欢钱么?去搞个网络公司以后肯定能赚不少。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到时候真的挑专业主要还看韩一自己,哪怕他最后去学哲学,郑海洋表示他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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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的冬天不像北京,不是干燥的冷,空气是湿漉漉的冰凉,穿着羽绒服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像冰锥子一样往胸口钻。郑海洋每天早上送韩一上学回来的路上都要在心里哭一哭,简直就是冻成死狗。
日化品在冬天的销量很普通,大环境如此,市场里的各家公司都占不到好处,韩婷婷最近打听出来,据说联合利华又要收购一家国内本土的日化工厂,这次的规模还不小。
郑海洋坐在韩婷婷工厂的办公室里,一听就觉得微妙:“这又是本土打压吧?这些国外企业的钞票可真多!”
韩婷婷如今已经淡定了,这几年在国内这种事情看的也多了,她坐在椅子上,淡然道:“这次收购的这家工厂规模不小,市场占有率和我们是差不多的。我猜他们要么是想学宝洁打压美加净,要么就是真的希望通过整合来提高市场份额,毕竟他们之前做的是中高档日化品,那家工厂做的是中低档。”
郑海洋现在还没琢摩出什么,他只道:“洗衣粉之类日化品的价格还能再压么?”
韩婷婷摇头:“那不可能的,再压我就是做慈善了。”
郑海洋:“那就只能从功效上面入手了,反正日化这个市场是要慢慢磨的,磨到那些该关的工厂都关掉了,市场只剩下那少数几个大公司的时候就可以了,到时候就看各家水平了。”
郑海洋虽然说的时候口气随意,但他之所以这么说还真的不是随口来的,日化市场又不像上游资源市场被垄断了,也不像保健品可以迅速扩张,这种日常生活里几乎人人都要用的东西,看的就是顾客的黏性、习惯性,而这两种习性都是需要天长日久累积出来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韩婷婷也知道现在没什么突破口,他现在就想着郑海洋能不能给他也搞几个广告打打口碑,毕竟日化的长久战需要不少时间,一个朗朗上口的好广告能给日化打下很好的市场基础。
韩婷婷:“功效我得去生化所催催,广告你帮我想想,回头我让人把所有的日化品都打包了给你,你看看。”
郑海洋点点头,结果韩婷婷的秘书把所有的日化品打包了给他送回家的时候,郑海洋这个人都要不好了,他知道日化品的种类多,但也不是多成这样的!
种类也果然齐全,就连卫生巾都没有落下。
郑海洋在日化品里泡了一下午,毫无头绪,这些东西说实在的就是包装和十年之后比可能次了一些,但功效方面并没有落后多少,而且日化品又不是保健品,搞不出那么多的噱头。
下午到了时间郑海洋准点去接韩一放学,一回来韩一就看到一地的洗衣粉,还有放在茶几上的两包卫生巾。
韩一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走到茶几边上拿起一包卫生巾看了一眼,郑海洋当时从厨房里拿了水果出来,一眼就看到韩一拿一包卫生棉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研究,他赶忙跑过去,一把夺过,道:“这不是小孩子研究的。”
韩一莫名眨眨眼:“不就是卫生巾么?”
郑海洋望天花板,现在的小朋友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一点?郑海洋严肃道:“当然不是,你知道卫生巾干嘛的么?”
韩一:“怎么不是?就是卫生巾啊?成年女人止血的东西么?”
郑海洋:“……”小神童连功效都清楚么?还止血?
韩一扫了周围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怕再有什么卫生巾拉下,转移话题道:“洗手去,等会就吃饭了。”
韩一本来还奇怪他哥为什么突然一把将卫生巾夺了过去不让他看,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是觉得他小又觉得那东西是女人的特殊用品所以故意哄他的呢?凭什么觉得他小啊?他明明都上少年班了!!
孩子心里就是不服气,这年纪已经不是以前哄一哄就能骗过去了,孩子已经完全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他龇了虎牙嚷嚷道:“又哄我!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精细化工所还拿这东西当染布呢!吸水性能好啊怎么了?”说着下意识就去夺郑海洋手里的东西。
郑海洋退让了一下,韩一气呼呼的上来抢,一包卫生巾又不是吃的更不是金条有什么好抢的?其实韩一就是觉得气不过,他考试进学校明明分数前五,可班上的同学一开始都觉得他小处处让他照顾他;他本来可以住校的,家里人又说他小不让他住校,全班不住校的没几个人,除了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和一个身体不太好的男生,其他人都像个“小大学生”一样住校享受集体生活,他就是不可以!
他智商高又早慧智力超群,和比他大很多的人交流都完全没有问题,可就是因为他年纪小,总是时不时受到各方面“照顾”,韩一简直烦死这种“照顾”了!
去学校从门卫到图书管理员到教学楼打扫的阿姨各个把他当小孩子,班上的同学一开始也把他当小弟弟,他火气上来拿智商碾压了班上的同学最近才好了很多。
他智商高兴致早熟怎了啊?又送他去上少年班又把他当小孩子烦不烦啊!!!一个卫生巾有什么大不了啊?!
韩一抢了两把没抢到,心里却被暗藏的各种负面情绪给气炸了,最后面红耳赤的推了一把郑海洋,转身愤怒的跑回了屋子,狠狠一把甩上了房门,甩的门框的板材包边都掉了一块下来。
“叮”一下落在地板上。
郑海洋看着韩一一副气疯了的样子耍脾气摔上了房门,视线落在地上那块包角上,渣渣眼睛,十分莫名其妙,他想不就是个“卫生棉”么?没抢到就气成这样?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卫生巾,纳闷地想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不会真是为了一包卫生巾吧?仔细想了想,郑海洋凭着直觉心想恐怕不是这样,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郑海洋把手里的东西扔开,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推开了房门,探头一看,韩一趴在床上脑袋蒙在枕头里。他走进房间走到床边,拉了孩子的手臂一把,道:“怎么了?是不是哥哥做错什么事情了?”
韩一趴在床上扭了一下身体两脚死命蹬了一下床位,手臂挣脱开继续蒙在枕头里,郑海洋坐到床边,两手从后面捧住孩子的脸颊,指尖触到一快烫手的湿热,把他吓了一跳——韩一竟然在哭?!
郑海洋能不吓一跳么?韩一小时候就是他带大的,这孩子傻乎乎的开始学着跑的时候没跑稳,一脑袋磕在煤球上磕出一个吭来,哭都没哭一下,现在竟然在哭?
郑海洋心知不好,赶忙用劲儿把孩子翻过来,韩一的力气不小但是也没有在国外吃了四年牛肉喝了四年牛奶的郑海洋力气大,于是一翻就被翻过来了,还被郑海洋用一条手臂压着,防止在翻过去。
韩一被翻过来一副羞愤的样子抬手捂住眼睛捂住脸,郑海洋半身的力气压着孩子的上本身,两只手摸了摸韩一的脸,果然是湿热的,孩子哭得还挺厉害。
“怎么哭了?一一,韩一,是不是在班上被人欺负了?”郑海洋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韩一在班级里被欺负了,毕竟那个少年班各个年龄层的孩子都有,还全都比韩一大。
韩一其实不觉得难受,就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么对待,一激动就哭了,完全就是在发泄情绪,也根本没被人欺负。他哭就是发泄一下,但是他在家哭不代表他想被人发现他在哭,更不想被郑海洋发现他在哭,于是死命捂着眼睛不想被他哥看到他的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