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吴锡元身边,毛毛率先看见了她,开心地叫了一声,“大姐!”
苏九月应了一声,“今儿毛毛怎的肯乖乖吃蛋了?”
毛毛理直气壮地说道:“姐夫说了,吃蛋蛋可以跟他一样长高高!”
吴锡元不仅自己长得高,他全家都高。苏九月虽说也不算矮,嫁去吴家这半年,她又长高了一些,但是比起她婆婆还是矮了小半头,比起吴锡元就矮更多了。
她捏了下毛毛的小肉脸,说道:“是哩!姐夫说得没错,毛毛今后可莫要再挑剔了。”
她家里穷,一年到头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倒是鸡蛋能常见一些,如今家里条件好些了,也能让弟弟妹妹都吃上一些。
她手一伸出去正好就被吴锡元看到了,他眉头一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她的手,“你手怎么了?”
手上还包着喜妹的帕子,帕子是红色的倒是也看不出血迹。
他这话一出,许多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身上,苏九月连忙将手缩回去藏在了身后。
吴锡元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动作直摇头,伸手又将她的手扯了出来,“我看看?”
苏九月摇头,“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划了一下。”
苏大牛见状也把毛毛叫了过去,吴锡元直接拉着苏九月站了起来,“爹,我先跟九丫去看看。”
苏大牛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有人替他关心女儿,他这个当爹的有什么好反对的。
两人先一步回到苏家苏九月先前住的屋子,吴锡元抿着唇脸色有些不好,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就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鸡蛋。
将她手上绑着的帕子解了开来,也看到了她指尖的伤痕。
吴锡元的脸色更冷了,苏九月一直看着他的脸色,直到感觉到周身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她才怯生生地开口道:“夫君,我……就是不小心,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吴锡元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盯着她手上的伤口,低声问道:“家里有药膏吗?”
苏九月从袖子里将先前儿郭若无给她的药膏取了出来,“方才在喜妹家里拿了药膏。”
吴锡元一脸心疼地给她上了药,这才问道:“怎的好端端的就伤了手呢?你也跟着他们闹洞房了?”
现在还不到闹洞房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黄昏才闹。
苏九月本身又不是个爱闹腾的性子,自然不会跟着闹。
她摇了摇头,“喜妹不小心打碎了茶杯,我帮着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也没多大伤痕,明日就好了。”
就是因为没多大伤痕,不然吴锡元恐怕真得撸起袖子跑去找喜妹算账不成。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低声叮嘱道:“下次可得小心一些,杯子碎了就扫起来,千万莫要上手。”
苏九月原本确实觉得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可偏偏这一个两个的都一副仿佛她身受重伤似的。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还是蛮享受的,她幼时给家里割猪草的时候可没少伤手,比这次的伤口长多了。
她正视着吴锡元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下次若是不小心碎了杯子,我就喊你,让你来收拾,绝对不会受伤的。”
吴锡元喜欢被她依赖,闻言也笑了起来,少年郎神采飞扬看起来也很高兴,“这样倒是也行,你尽管喊我就是。”
两人相视一笑,唇红齿白的,不大的屋子里满是浓情蜜意。
等到苏大牛回来之后,苏九月两口子才跟他辞行,要回去了。
她家里两个大肚婆,出来爬席一两日还说得过去,时间一久她婆婆一个人照应着难免有些吃力。
苏大牛也懂这个道理,“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老惦记着娘家,若真有事儿,会让人捎信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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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啊!总算写出来了,晚安!】
第371章 梦魇
苏九月看着弟弟妹妹们懂事,爹爹如今也还算能干,其实心中也没早先那样担心家里了。
夫妻两人回到吴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大房和二房的两位嫂嫂应当已经歇下了,屋子里的灯都熄了。
还是刘翠花听到了敲门声,从正屋走了出来。
一开门就瞧见了苏九月和吴锡元两人站在门外,她连忙将两人迎了进来,“我还当你们今儿也不回来了呢!”
苏九月笑着应道:“那边婚事参加完了,惦记着家里,就赶紧回来了。”
“家里能有个啥事儿,难得出去了,也不多玩两日。”刘翠花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还关切地问他们两个,“饿了吗?娘给你们做点吃的?”
吴锡元哪儿能让自己老娘大晚上忙活啊,就摇了摇头,走过去揽住了刘翠花的肩膀,将她往正屋带。
“不饿的,娘。人家都说爬次席要管三天,哪儿有下午回来就饿了的?您快些去休息吧。”
刘翠花哪儿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怕累着自己,心中十分妥帖,也用不着驳了孩子们的一番好意,她便顺势说道:“那你二人也早些洗漱歇了吧,这两日估摸着也累了。”
眼看着他娘关了房门,苏九月才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我去烧些水。”
才刚转过身,就被吴锡元拉住了,她不解地回头看,就见吴锡元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手受了伤,不能见水,还是我去吧。”
苏九月看着他朝厨房走去的背影,唇角一勾,笑得甜甜的。
她夫君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呢!
然而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
她从来没想过,还有人能借着这个理由为所欲为的。
“媳妇儿,你手受伤了,我帮你洗脸。”
苏九月虽说觉得有些许害羞,但也还是红着脸应了。
可谁知道这还没完,洗完脸他还要帮她洗脚……
那可是脚啊,她并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这双脚整日走山路,怎么能让他一个握笔杆子的人碰?
“我……我还是自己洗吧……”苏九月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男人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她被迫坐在了小板凳上,还被脱掉了鞋子。
看着自己一双巴掌大的小脚落在他的掌心时,她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这有些人看似老实,可一旦懂得欺负人,那就没完没了了。
“都说了我要自己洗,怪痒的。”苏九月小声抱怨道。
吴锡元却依旧不放手,看着自己手中白生生的小脚丫,一点也不觉得有啥丢人的,反倒心里头十分满足。
上一世的苏九月,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整个人瘦得都脱了相了,一双小脚握在手里都硌手。
但是如今这双小脚肉乎乎的,那十个脚趾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几颗圆润的珍珠。
他知道她不好意思,越是这样他越要坚持,这样她今后才会更加小心不让自己受伤。
好不容易擦干了脚,苏九月连忙爬上了炕。
却见吴锡元居然也站起来跟了过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盘扣上。
恍然间苏九月居然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连忙朝着墙角爬了过去,离他远远的,然后抓着被子一角,十分认真且强硬地道:“这个,我真的可以!”
吴锡元被她逗笑了,转过身就着她洗过脚的水洗了起来,“那你自己来,若是不行,你夫君我还是很乐意代劳的。”
苏九月悄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食指,而后皱了皱鼻子。
真的是个很小很小的小伤口,被他这一番动作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断肢了呢!
她一手按着薄被,一手伸进被子里将自己的盘扣一颗一颗解开。
然后才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吴锡元,见到在低头洗袜子,才连忙将被子拉开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件外衣从被子里丢了出来。
吴锡元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眉眼更是温和了,这小丫头都跟他这样亲密了,居然还如此害羞,实在可爱得紧。
他起身将洗干净的两双袜子晾起来,才端着脏水出了门。
不一会儿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苏九月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紧接着她就听到脚步声走到了炕边,一道视线似乎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她知道他在看她,几乎连呼吸都平和了几分。
吴锡元看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自然知道她是在装睡,他扯了扯嘴角,正想上炕,原本趴在地上的黑黑却出来汪了一声。
吴锡元立刻转过身对着黒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乖,别吵到你娘睡觉。”
黒黑这才转过身重新钻到了桌子下边的小窝里,吴锡元也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苏九月就躺在他身边,感受到光线一暗,他吹了灯,下一瞬她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黑暗中苏九月的脸依旧有些红红的,可习惯了他的气息,渐渐地就这么趴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吴锡元又听到了黑黑汪汪叫的声音。
他才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媳妇儿一脸惊慌地坐了起来。
原本斥责黒黑的话堵在了嘴边,他太清楚他媳妇儿这样是什么缘由了,便着急地问她,“媳妇儿,你怎的了?又做噩梦了?”
苏九月微微颔首,叹了口气,也没瞒着他。他知道了也好,还有人帮着出主意。
“昨儿我梦见连着下了三天暴雨,后山滑坡了……”
后山滑坡按理来说对他们没多大的影响,可苏九月只会梦到跟自己有关的人……
想到这一点,吴锡元心中一惊,眉头一拧,又问道:“莫非是大哥他们?”
苏九月点了点头,满面愁容。
那边工期赶得着急,大哥二哥他们已经许久没回家了,就连她的义兄岳卿言也亲自在那边守着。
她要用什么借口让他们停工一天呢?天大地大都没有人命大啊!
吴锡元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你先别慌,待我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苏九月感受到后心的温热,一颗心这才踏实了许多。
有他在,一定有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