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莞尔,“我哪有什么想法?我一不曾选秀,二更不曾见过选秀,那些都是些大家闺秀。只是听闻四爷至今不说个准,倒是引得有人心觉不安,到我跟前来问了。”
雍正眉宇淡漠,只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头。禾青知雍正这是心烦,顿了顿,“再说了,四爷不定个准,我这正撞着选秀的时候出宫,只怕又惹起流言蜚语,不胜其烦。”
“呵,那你说什么时候最好?”雍正睨着禾青。
禾青轻勾嘴角,手里捧起了茶杯,轻嗅茶香,“我哪知道?不过是觉得这宫中规矩深严,选秀时难免功夫琐碎,这日子不可太热,也不可太冷,四爷还是与皇后娘娘商量着好些。”
雍正指了指禾青,把佛珠收了回去,“若还有要寻你打探消息的,一概丢出去。”
“那要是些王爷府里的太福晋呢?”禾青有意一问,雍正不耐其烦的道,“都丢。”
禾青嫣然一笑,痛快的应了。
那些老人家仗着自来尊贵,又是长辈,姿态多少有些咄咄逼人,让她不好太过放肆。当然了,放肆了也该这么讨一份金牌才是。
雍正又如此闲坐少顷,又忙着回去了。至于那些来访的人,禾青也肆无忌惮的闭门造车,若是闲来有些人家是性子利落的,禾青也会接见。气得一些福晋不行,对人发了禾青的牢骚,以至于京中有了宁贵妃恃宠而骄,行事霸道之说。自然也有说宁贵妃善妒,不容那等年轻嫔妃进宫分宠,故而才待那些打听消息的人家不善。
消息可说空穴来说,来的也十分奇妙。禾青哭笑不得,原来还兴致跃跃的挑选三儿等做的纸扇高低,更是歪在榻上捧腹低笑,以致眼泪都落了下来。
禾青事不关己一般,笑得不行,三儿只能扁扁嘴,在心里低声骂了几句。
流言来的不多时,皇后就让内务府送了些珍贵物件以作安抚。紫草笑着传话,“贵妃娘娘和咱们主子打从籓邸就一同相处,最是随意亲和的人。那些都是宫外的,胡言乱语的多半还不曾见过贵妃娘娘。那些胡沁的小人,自有皇后替贵妃娘娘主张,还请贵妃娘娘万不要伤神动气,让那厮得意。”
禾青闻言乐不可支,待紫草很是和气的应了,又让三儿送些打赏。
皇后说的话竟都是刺,刘氏听得不过眼,手下捏着才粘好的纱扇咯吱咯吱的响。禾青不无可惜的逡了一眼,暗叹三儿自来仰仗有她,性子从来都是说一就是二的。此番送紫草出门,指不定要闹一些,这个刘氏与三儿呆久了,也算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性子纯善的人最易勾动旁人,眼见刘氏跟着三儿愈发暴躁,不由抚着额头,轻道,“统共三四把扇子,三儿摔一把,你捏一把,这天热了可怎么是好?”
刘氏面色一红,唯唯诺诺的松手,企图抚平已经变形的纱扇。
禾青瞥了一眼,“这形是不行的,再剃了好的木块来粘好就是。”左右她天气热的时候,也不是真的要扇扇子。
如今月例充足,热的时候每个月的冰块很多,再摆上机关摆置的摇扇在冰上摆动,屋内往往凉爽不已,倒不用这样琐碎。
刘氏垂着头,没有吭声。三儿黑着脸回来,恭敬的给禾青行礼,抱着小篮子里的半成品折扇,道,“宫里的折扇团扇样样材质精贵工艺精巧,奴才想着去问些花样来,再做吧。”
禾青摆了摆手,睨着刘氏,“你两个都下去吧。”
刘氏福身,躬身退下。
三儿临走前瞟了禾青一眼,见禾青脸色淡淡的倚着榻上,面容略有些寡淡。对比方才笑的喜上眉梢的模样,便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恶意传来。
“你出门的时候,紫草可是说了什么?”刘氏见三儿面色不对,很是小心的问道。
三儿轻哼一声,满是娇纵的身姿一摆,尽显窈窕的抚着鬓角,“就这样。”
紫草自比是皇后跟前得力的贴身奴才,想着三儿原是宫中的粗使宫女,私下里很是蔑视。虽然言语不曾表露什么,但是离了主子们的眼下时紫草的姿态总会骄矜许多。刘氏自然晓得这个,见三儿扭来扭去的,很是别扭的撇过脸,“皇后这回可有些过分了!”
忙不迭的过来安抚,好似就怕禾青生气一般。言语上还暗藏犀利,既然是亲和随意之人又如何会与官员家眷不曾见过?不知前不久册封时,禾青待众多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么?虽看似无意,但很能巧合运用。言语上一点细微之处,皇后到时三言两语的抹过去了,也有可能。再不济,就让紫草顶了就是。
可真是因此,禾青真恼了皇后,只怕更让人觉得禾青乖僻,又容不下紫草一等奴才。
也不怪紫草还在钟粹宫中,就这样放肆了。
想到这个,三儿就恨得咬牙。
第217章 简行事新人入门
</script> 都言主子什么样,奴才什么样。
紫草不是三儿那样半路出来,若比姐妹的情分。皇后自小便在闺秀之中挑选了得力的奴才,紫草从中拔尖,更让皇后指着跟随出嫁。直至今日,紫草用自己的衷心诚意,换来了宫里宫外人待她的恭敬。
好比了不得四阿哥生母熹嫔一般,进了永寿宫就如同走狗,于紫草而言都是利益聚散,十分卑微。哪比的她,皇后样样主意手段,都不曾遮掩过她,甚至她还要帮着出谋划策,那才是永寿宫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奴才做得好,也能熬出头。弘昐和弘历在皇后膝下养大,紫草作为皇后的亲信,送往的东西和话都是紫草亲自确认送去,有时候还要做皇后和阿哥的中间人,自觉十分得意。
三儿原来被逼着学字看书的时候就记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故而皇后和禾青的相对之下,底下为首得力的宫女也该是相对的。紫草至始至终都对她蔑视,原来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小宫女,不如何在意。可现在禾青哪样不缺,否管哪一面,她都不能丢人下气。
刘氏见三儿蓦地站的笔直,雄赳赳的走了。手里摇摇欲坠一把纱扇,一朵桃花正夺目流光的绽放。刘氏抬头看着廊外朵朵傲人的梅花,心里一动。
宫里的流言传不过半日,就让皇后铁血压制。三儿替禾青去永寿宫谢恩的时候,正好有几位福晋在。三儿很是知规导矩的站在门口,不曾前去打扰,只是恭恭敬敬,面带忧色道,“咱们主子向来安分守己,甚少与人交际。如今平白遭人闲话,还劳烦皇后娘娘主持公道。主子甚是愧疚不安,只可惜前些日子主子为皇考抄经念佛,近日天色乱动又忧思缠身,唯恐强自出面反而冲撞皇后娘娘。主子让奴才先给皇后娘娘谢恩,只道身子好了,再给皇后娘娘正经道谢。”
紫草瞧着门口几家福晋的奴才,暗恨的咬着牙,“贵妃娘娘真是客气了,咱们娘娘举手之劳,肃穆六宫本是应该的。还请你回去一声,还让贵妃娘娘仔细身子,皇上和皇后才能放心。”
三儿盈盈笑着,便谢过了紫草的好意。
禾青来的措手不及,恰好这一回来的人不过是正经请安,并非是皇后之人。几家奴才守在门口看了笑话,三儿本着禾青谦恭的模样,不好惊扰皇后。如此,紫草自己接了话,但对比这段日子事情,这些奴才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
可恨能带出来的奴才都是亲信,又是谨慎性子。她们不说话,紫草也不好太过殷勤,只能先把这些人请到另一处,以免再看了笑话。
钟粹宫的奴才只若平日一般,顺着流言而动,刻画了禾青并不沾手后宫庶务的形象。再思虑比较,禾青的确不曾仰仗多年恩宠和阿哥而做过什么,京城之中不多两日,这件事情也就消停了。反则永寿宫中,皇后恼怒的罚了紫草一顿,暗恨这一招实乃下招,引得她似别有用心一般。
后宫风云汹涌而起,雍正对此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如以往一般拨了些东西送到钟粹宫中,以示恩宠。
皇后根基稳固,但同时宁贵妃也不曾失去半分恩宠。
除了敦肃年贵妃之后,后宫已经略带紧张的,把局面清晰的摆在了人前。
禾青原来那套懒怠不引人注目的招数已经无用,但这也并非是权衡利弊的模样,本来自己就无法做到算计精毛,便是钟粹宫拜帖人络绎不绝的,添了许多朝中忠臣的家眷,禾青也一样是闭门不见。
三儿等都一一礼待送人,不论是原来的气势凌人恃宠而骄,还是后来的深居简出温和随人,这都是老调重弹,毫无意义。
杨氏和刘氏日日盯紧了,又让三儿跟着筛选了禾青喜爱的标准,在小选里忙活了几日,这才挑了三个苏拉,两个宫女。禾青见自己手下并不缺人,便随杨氏和刘氏下面添着,暂时放在后殿打理学习,等日后若有可塑再提起。
瓜尔佳氏间断几日就来给禾青请安,禾青顺理成章的把挑选出来的册子,给了瓜尔佳氏。
弘昫如今只有一妻两妾,算起来若不是唐佳氏有子,这两妾也只当是滕妾的身份,很不上台面。不过弘昫看着唐佳氏和舒穆禄氏习惯了,便抬了庶福晋。禾青见两人都是安分的性子,便应允了。只是按着弘昫的年纪,和行事地位,这个侧福晋是必然少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