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西归本就想要往把头伏得更低,子桑倾突然伸手这么一摁,且她手劲还挺大,东阳西归预备低下的头,直接就被子桑倾给摁得,直挺鼻子一下戳到了地上。
子桑倾是看到破旧木屋里有人走了出来,四下张望着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东阳西归因为把摄像机护在胸前,头趴得不是很低,虽然距离挺远,但以防万一,她才会突然出手的。
子桑倾没想到东阳西归的头会这么好摁,她才轻轻一摁,东阳西归就被摁得五官紧贴在地上。
身下并不是寸草不生的土地,东阳西归顿觉一股小草的清香充斥着鼻腔,他甚至感觉到有些小草戳进了他的鼻子,鼻尖被软草戳得痒痒的。
“你能不能温柔点?女孩子不能这么粗暴!”东阳西归黑着脸,被摁趴在地面的峻脸微微一抬,对于被子桑倾摁得吃了一嘴草的事实,他非常的不满。
东阳西归的脸再黑,也被涂抹在脸上的迷彩给挡住了,子桑倾看到的,是他唇边沾上了几片枯萎的黄色草叶。
“呸!呸!”在子桑倾眨着眼,不知道该不该笑的冰瞳中,东阳西归冷凝着他,连吐了两口,才把唇边的草屑吞掉。
“……我就轻轻一按,谁知道你头这么容易就低下去了。”子桑倾撇撇嘴,依东阳西归的性子,被人摁着头时,肯定是硬着脖子打死不肯低头,所以她才会用了那么一点点劲,谁知道东阳西归的头今天这么反常。
“以后再跟你算账!”东阳西归黑着脸,以后有时间一定好好的收拾一下子桑倾,下手这么重,都快把他脸摁平了!
子桑倾撇撇嘴没回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事实证明,子桑倾谨慎过头了,从破旧木屋出来的那个白人,只是随意的察看着四周情况,并没有发现右侧的高山有任何异常。
风风火火开进山谷的十几辆破旧越野车,大部分车辆都架着了一架重型机枪,站在车上的一个个黑人激动的高举着手中的长枪,他们手中的长枪和巨坑钻矿上的黑人不同,他们手中的枪绝大部分都是新型枪械。
子桑倾微眯着眼看着山脚下突然高昂起来的热烈气氛,随着越野车的开进,一些破旧木屋也陆陆续续走出人来。
他们正下方的山脚,正好就是另外三分之一未形成巨坑的平地,那些越野车一路吼叫着开了过来。
车上被推下来很多的男性黑人,大约十几二十人,手无寸铁的他们,被端着长枪的黑人往钻矿赶去,下巨坑钻矿的路边,有另一个持枪黑人接过他们,把他们领下了钻矿。
一眼俯视下,这个钻矿,不管是坑下还是坑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黑人,且这下面,没有任何一个女性,全是男人。
待越野车上的人都下了车后,子桑倾特意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一圈,车上下来的持枪黑人,和原先走出木屋的黑人,这会儿都进了木屋,一时间,山下的钻矿,又恢复了先前死气沉沉的氛围。
刚才那队破旧越野车的阵仗,一看就对这个钻矿熟悉不已,想来他们都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不短时间,子桑倾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黄种人,巫海沣,自然也不在里面。
“队长,有没有说目标什么时候会出现?”牧阳的视线从山下转到东阳西归脸上。
“明天或后天。”东阳西归依旧看着山下的情况,头也不抬的沉冷回道。
“……我们是不是来早了。”牧阳沉默着了一秒,如果巫海沣最早要明天才到这个钻矿,他们今天晚上飞到南非来,也还是够的。
“不早,你和肖顺去熟悉地形,把他们的出入路线都摸索清楚!”东阳西归说着从放在一旁的背包中,抽出防水地图,一把塞到牧阳脸下。
“……”牧阳看着突然塞到面前的地图,他心里简直在骂娘,没事话那么多干什么!
“先把地图给我看一下。”子桑倾越过东阳西归,朝牧阳伸手道。
东阳西归冷眸微转,一瞬不瞬的看着子桑倾,牧阳倒没多想什么,抓起面前的地图就递给子桑倾。
子桑倾看着平面地图上的弯弯道道,只一眼,她便看出这份地图是实地侦察后的最新地图,她便什么也没说,把地图又递回给牧阳。
“他们进出就一条路,你发现了其他小路?”牧阳接过地图,刚才那一眼,他已经把地图看了个大概,以为子桑倾把地图要过去,是有什么新发现。
“小路遍布山野,能通车的就一条。”子桑倾看了眼牧阳,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队长,真去摸索路线?”牧阳叠起地图,一边叠一边询问着东阳西归。
这路线并不复杂,应该没什么好巡山的。
“别废话!快点走!”还不等东阳西归回话,已经收拾的肖顺,拍了掌牧阳的肩头,便率先后退爬了起来。
牧阳见状,便也立马爬起跟上肖顺。
这些山树木不多,满山看去,尽是野草,肖顺和牧阳起身后,从地势平缓的山顶走到了山体背面,又下山去了。
子桑倾回头,见肖顺和牧阳快速消失在山顶后,她冰瞳一转,怀疑的看着东阳西归道:“巫海沣应该会乘坐直升机来吧?”
子桑倾的意思很明显,东阳西归把肖顺和牧阳支开,真正用途也许不是侦察路线,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支开他们而已。
这个鬼地方那么偏僻,开车来得走到什么时候,巫海沣绝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坐车来这里。
如果巫海沣都不走陆路,侦察路线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发现,你脑子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原本观察着山下情况的东阳西归,冷眸咻一下看向子桑倾,他沉默了一秒,这才语气不明的回道。
在部队,他和子桑倾虽然每天都在一起,但什么时候有时间,有机会单独在一起了?
现在这机会难得,虽然什么也不能做,但两人单独在一起,也是挺不错的,他当然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你有毛病吧?正经点行不行!”东阳西归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的怀疑,子桑倾满头黑线,他们是在执行任务,东阳西归能不能不乱来。
他们人本来就少,就四个人,一分散,万一有个什么事,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他们的装备也挺齐全,最起码那些老旧的ak—47在他们面前,完全没活路,但还是有些冒险。
“你这话我不认同,首先,你小叔叔我没毛病,其次我一向很正经!”东阳西归冷眸一沉,子桑倾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诬蔑他。
“很荣幸你认清你是小叔叔的身份!”子桑倾冰瞳一斜,东阳西归的话一点可信度也没有,不过,能从他嘴里听到小叔叔这几个字,她倒是挺意外的。
“我觉得你一定误会了什么!”虽然支开肖顺和牧阳,东阳西归的确有私心,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侦察是路线是很有必要,虽然情报说巫海沣会乘坐直升机来,但你怎么知道,他走得时候,不是坐那些破车离开?”
东阳西归说的时候,特意指了指刚才开进山谷里的破旧越野车。
子桑倾瞅了眼山下一堆堆差不多可以报废的破旧越野车,的确是破车,但是,东阳西归话里有话。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子桑倾冰瞳一眯,深深的看着东阳西归,既然东阳西归这么说了,那么巫海沣极有可能是,风风光光的乘坐直升机来,最终却坐着破铜烂铁的越野车离开。
“到时你就知道了。”面对着子桑倾洞悉一切般的纯净冰瞳,东阳西归伸手把子桑倾的头按低了一些,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目标没有出现,子桑倾等人自然按兵不动,身后的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意思,趴在热腾腾的地上就跟蒸包子似得,热得子桑倾趴在地上的前身,作战服全湿透了。
“这鬼天气也太热了!”子桑倾拿出水壶喝了口水,突然觉得牧阳说得对,如果他们晚上才到的话,最起码不会这么热。
重大三四十斤的背包,早已被子桑倾解下放在一旁,她一个翻身躺在地上,看着头顶晴空万里的蓝天白云,她不由得抹了抹脸上湿答答的汗水。
这么热,还是趁早完成任务,早点飞回基地的好,基地再热也没南非这么热,时间空闲了还可以跑到海里去游个泳,这里除了干晒着还是干晒着,太折磨了。
“忍忍,到晚上就凉快了。”虽然钻矿没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但东阳西归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都到了这里,势必得随时掌握最新消息,他侧头看着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的子桑倾,冷眸有丝心疼。
现在是四月份,南非的三月至五月算是秋季,按理说不会很热才对,但太阳还是猛烈得很,照射在身上火辣辣的。
再加上他们一路翻山越岭的赶过来,现在又趴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山顶,东阳西归身上的衣服也全被汗水湿透了。
“没事,我就说说而已,忍得了!”被晒得快虚脱一样的子桑倾,怔怔的看着头顶的蓝天,随意的挥挥手回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落山,东阳西归留意着山下的动静,肖顺和牧阳还没回来,东阳西归觉得子桑倾许久没出声了,侧头看去,赫然发现她闭着眼在睡觉。
此时天际只投射出点点夕阳,东阳西归看着浑身湿透,躺在炙热山顶睡觉的子桑倾。
狭长夕阳红的照射在她身上,就像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层霞光,她静静的躺在一旁,好像只要他伸出手,就能紧紧地抓住她。
热风轻轻吹过,鼻尖闻到的全是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炙烤味道,东阳西归的双眸就跟长在子桑倾身上一般,看着如此安静触手可及的子桑倾,他竟舍不得移开视线。
东阳西归端起一旁的摄像机,对准子桑倾掩盖在迷彩下的稚嫩侧脸,无声的按下快门,记录下子桑倾一个侧脸大特写,东阳西归调整焦距,对准子桑倾连拍了好几张。
东阳西归看着摄像机里的刚拍的相片,冷眸越渐漆黑幽深的他,拍完子桑倾后,就再也不想拍山谷里,足以震惊世人的一幕幕真实生活了。
放下摄像机,察觉到子桑倾在睡觉的东阳西归,默默地伸出手遮挡在她眼皮前,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但身后直射过来的夕阳,还是刺眼。
子桑倾只是在闭目养神,这么热的天气,躺在太阳地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她也确实有些累了,爬了四五十公里的山路,她吭都没吭一声,她是被晒累的,晒得人昏昏欲睡。
眼前的光亮突然暗淡下来后,闭着眼的子桑倾心下一动。
良久,东阳西归挡在眼前的大手依旧没有撤开,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一刻,热风吹来东阳西归身上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子桑倾突然就不想和东阳西归计较,他刚才偷拍她的事情了。
钻矿里的黑人,一直到快要天黑了,才被允许从钻矿里出来,他们陆陆续续回到连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破烂布篷里,也没见有人给他们食物吃。
夜晚很快来临,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子桑倾一屁股坐了起来,她现在就等着天黑,然后等着天亮,再然后等着巫海沣的出现,最后他们行动。
东阳西归一直尽忠职守的趴在山顶侦察敌情,闷热稍微褪去后,子桑倾无聊的在山顶上晃荡着,一直晚上九点,肖顺和牧阳才爬上山来。
“队长,真让你说对了,有一段路是绝佳的埋伏地点!”东阳西归坐在一旁摆弄着摄像机,看他的这一晚上的收获,牧阳一爬上山,就迫不及待的跑的东阳西归身边。
子桑倾冰瞳一瞥,东阳西归趁她晃荡在山顶另一边的时候,和牧阳他们通过话?
“从那个地点回来,你们用了多长时间?”东阳西归放下摄像机,看着一脸兴奋的牧阳,不紧不慢道。
“下山、然后翻过两座山,直线不到五公里,快一点的话,二十分钟左右。”肖顺也一屁股在东阳西归对面坐下,先放下枪,再解下重达四十多斤的背包。
东阳西归自动在脑中描绘出地图和山形,快速确定出一条最佳路线后,便对肖顺和牧阳道:“现在没事了,明天等着巫海沣的现身!”
未免黑夜中的暗影被发现,靠近山顶边沿时,子桑倾便不敢再站着了,走回东阳西归这边的她,便也坐了下来。
“没事了就行,等我好好的啃个面包,再饱饱得睡上一觉!”牧阳说着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肉松面包,刚爬上山来,他也不休息一下。
看到牧阳拿出面包大口大口的啃,肖顺也有些饿了,也从背包里掏出面包啃了起来。
子桑倾和东阳西归之前吃过干粮,待肖顺和牧阳解决三两下解决面包后,一行四人便商量着轮流守夜,一人两小时。
第一个值班的是东阳西归,肖顺和牧阳随意躺在一起便睡着了。
东阳西归绕着山顶在四周巡逻了一圈,回到集合地点时,看着抱着awsm狙击枪,枕着背包躺在地上的子桑倾,冷眉皱了一下。
南非的夜晚昼夜温差挺大,他们之前出了一身的汗,作战服都湿透了,夜晚温度一低,凉风一吹,很容易受凉。
东阳西归从自己背包里拿出军被,抖开后轻轻盖在子桑倾身上。
“我不冷。”被子一盖到身上,子桑倾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蹲在一旁的东阳西归,帮她盖被子的子桑倾,她便轻声道。
“不冷也得盖着!”看着子桑倾堪比夜空繁星的晶亮冰瞳,东阳西归冷眸一暗,不容拒绝的用军被把子桑倾盖严实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知道冷暖。”看着又一次独裁起来的东阳西归,子桑倾一下坐起,不满的看了眼东阳西归,便拽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拽出军被。
“给你,留着下半夜盖!”子桑倾拿出自己的军被就推给东阳西归,现在是不冷,下半夜却还是有点冷的。
她担心自己睡着后,背包又被自己枕着,东阳西归没被子盖,见她睡着了肯定不会叫醒她拿被子,这才把被子扔给他的。
东阳西归看着塞到自己怀里的被子,冷眸更是暗了一下,子桑倾估计没多想,她把被子给他后,倒下又睡了。
东阳西归抱着子桑倾的军被,敛下眸暗暗笑了起来,子桑倾这是和他换被子盖呢,他赚了!
子桑倾是最后一班守夜的,凌晨四点,肖顺本来不想叫她,他自己守夜守下去的,但子桑倾不用他叫,四点钟就准时醒了。
子桑倾睁开眼就看到头顶漫天的繁星,一颗颗晶亮的星星低得好像触手可得,她眨了眨眼清醒自己的脑子,好像这才想起她在南非。
起身看到东阳西归就睡在她身旁,子桑倾倒也没有多大的讶异,两个各盖着自己的被子,她抱起盖在身上的被子,便去替换守夜的肖顺。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来守夜就好。”肖顺身上也盖着被子,他趴在地上,视线从安静漆黑的山谷移开,看着走上前来的子桑倾轻声道。
毕竟子桑倾是个女兵,肖顺觉得,让一个女孩子来守夜,他们三个大男人去睡觉,这似乎有点不好。
“没事,我睡饱了,不困。”子桑倾摇摇头,把被子往肖顺左侧一米的地方一放,就催着肖顺道,“你去睡。”
子桑倾说完就整理起被子,一半垫一半盖,整理好后她便趴了进去,两只眼睛精神百倍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山谷。
肖顺见子桑倾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起身便抱着被子往后退,退到牧阳身边,又一次和牧阳躺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