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对,自从她被王妃罚了之后,生了这么大的病,在床上躺了这些时间,王爷别说来看她了,连差人过问一下都没有。补品还都是王妃差人送来的。王爷对她实在太过狠心,之前的承诺又算什么?
云婵真是越想越心塞,委屈的不得了。对着这个绿欣这个新妹妹她更是懒得再理,于是就让她出去了。
绿欣瞧自己目的算是达到,自然也不想多待。从屋子里出来之后,便瞧见了站在对面屋门前的冯容怜。
绿欣低眼一笑,踏着小步往院门走去,冯容怜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收回视线时就听到了云婵那屋传来的瓷器掷地的声音,挑了挑眉,便含笑转身推开了自己屋子的门。
云婵居然会被挑衅到这份上,也不知道绿欣到底给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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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顾烜邀了杨亿瑶一同用膳,说是给她洗尘接风的,沉洛衣也在场。
说是洗风接尘,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府里面人人都揣的清楚,王爷可真是为这位杨姑娘费尽了心思。
杨亿瑶笑容满面,对着这两人说:“委实是劳烦王爷王妃了,我不过只是暂住一段时间,哪里还用得着这般麻烦。”
顾烜心道杨亿瑶果真是通情达理,看来她可以和沉洛衣建立好关系。眼眸微转,就瞧见沉洛衣唇角含笑,礼礼貌貌,颇具正妃之范儿。她道:“杨姑娘此言差矣,你与王爷关系匪浅,此时往来京城,我等理应尽到地主之谊。”
“王妃说的甚是,亿瑶你就不要再客气了。”顾烜心情极好,“你就安心的在我这里住下便是了。”
这一来二去的,看着倒像顾烜和沉洛衣联合起来给她下套似得,她连顾烜偷瞄沉洛衣的那一眼都看得清楚。心中不免有几分冷意,唇角笑意越盛,她端起酒杯来,“承蒙王爷王妃厚爱,这杯酒,亿瑶敬你们。”
“杨姑娘实在客气。”沉洛衣不紧不慢,端了酒杯。
顾烜也执杯,脸上笑意灿烂,不似与杨亿瑶独处时的那般成熟稳重,大抵是心里真高兴。
一杯酒下去后,顾烜凝着杨亿瑶笑的温柔,杨亿瑶脸颊稍红,倒也不显羞涩,眉目间风情更甚。这两人当着沉洛衣的面眉目传情,沉洛衣权当看不见,面上挂着端和的微笑,开口,“我们用饭吧,再不用,菜就要凉了。”
杨亿瑶水灵灵的眸子转了一个眼波,把顾烜美的不要不要的。他心中狂喜,脸上笑容满满,却也沉得住气,招呼俩女用膳。
沉洛衣这番表现极好,很让顾烜满意,故而又将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往上提了一点点。
也仅仅是一点点罢了,顾烜心中暗道。
一顿午膳用的和乐融融,沉洛衣话不多,但句句实听,把顾烜说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他心里到底是记着与沉洛衣之间的话,与杨亿瑶之间的互动也不是那般傍若无人了,并且处处顾及着沉洛衣,还往她碗里夹了菜。
这种转变,杨亿瑶当然看的出来,所以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正如顾烜所言那般,他要顾及沉洛衣的脸面,给她正妃该有的尊重,虽然他讨厌她,但该给的还是要一样不差的给她的。
想到自己因为这两人关系好坏而纠结,杨亿瑶又不禁笑自己多心。
沉洛衣不足为惧,且她看着也是个好对付的。而且她的原则即是别人不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所以沉洛衣这个王妃好好的当就是,只要她影响不了自己的事情,就万事大吉。
这般想着,杨亿瑶唇角又提了几分,走在花园小道上,姣好的脸庞上尽是骄傲自得的笑意。
远远的,薛长歌就瞧见那白衣美人隐在桃李之间,身段纤细,面若芙蓉,气质清丽,一举一动间皆是娇柔,却又不乏清傲。薛长歌眸色微暗,心中狠狠啐了一口,旋即面色如常的朝杨亿瑶走去。
杨亿瑶自然也是瞧见了那人,就见那黄衫女子一路娉娉婷婷,面含笑容的来到她面前,“想必这位就应该是杨亿瑶杨姑娘吧。”
看这服侍,此女定在府里地位不低。杨亿瑶心中暗暗揣测,口中道:“你是……”
青苗刚要开口,就被薛长歌拦了下来,她上前一步,温婉笑道:“我是这府中的侧妃,姓薛,你唤我一声薛侧妃即可。”
“原来是薛侧妃。”杨亿瑶笑意盈盈,“这段时间怕是要打扰薛侧妃了。”声音又软又柔,委实好听。
薛长歌心中不屑,却是笑意盎然的上前,无比熟络的握住她的手,“杨姑娘那里的话,来者是客,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熟络的好似她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似得。
杨亿瑶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她笑看着薛长歌,甚是温柔,“薛侧妃这般说,倒是让我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杨姑娘真是的。”薛长歌呵呵一笑,眼波转动,樱唇勾起,眸色明亮的看着她,“如果杨姑娘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逛逛这园子如何,也正好带你熟悉一下府里的事物。”
被这般邀请,杨亿瑶那里有推拒的理由,自然欣然同意游园,于是薛长歌笑容越发贤惠温婉。挽住了杨亿瑶的手腕,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游园。
薛长歌有意试探她,杨亿瑶从她不慎说漏嘴的只言片语里就已经知晓这人对她的身份一知半解,她也没有刻意隐瞒。不过在问及与顾烜的关系她,她便一笑置之,并不多言,惹得薛长歌心中愈发难耐。
虽是极其恶心杨亿瑶,当也得忍着和她拉关系。
“不知杨姑娘要在府中住多久。”
两人停驻在凉亭不远处,薛长歌问杨亿瑶。
“此次入京是随着别人进京办事,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会何时离开。”
“原来如此。”薛长歌点点头,抬眼看向她,“日后你住在府里,若有什么事情,大可过来找我。我就在北边的怡风阁里。”
杨亿瑶感怀一笑,“劳烦薛侧妃了。”一顿,又感概道:“我不过就是一介江湖女子,若不是有幸与王爷相熟,怕也不会暂住于此。倒是麻烦了你与王妃了,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王妃最是大度,肯定也是怕杨姑娘在府中受委屈,你大可放心,安心住着便是,凡事,有王妃呢,再不济,还有王爷呢不是。”薛长歌朝她一笑,看似温婉纯良,实则暗藏嘲讽。
杨亿瑶瞧的明白,也只不过让自己表现的更是温柔罢了。从这一点上来看,她与薛长歌实际上是同一类人,只是薛长歌有时会流露出一丝心中所想,而她却是面不显露。
告别了薛长歌后,杨亿瑶脸上温柔之色一丝没变,带着丫鬟回了客房。
而另一方面,舒樱拿着一份信笺,交给了沉洛衣。
作者有话要说: 新来的小伙伴们不准备说话么
☆、落水
沉洛衣心思有些雀跃,原因在于手中的信笺。
她虽是面不露色,但也被身旁的舒樱察觉出来了几分,于是便眯了眼睛,朝王妃笑到:“楚公子这些年随着宁国公在外,如今总算是要回来了。”
沉洛衣将信笺收好,给了舒樱,“收起来吧。”语气清清淡淡,毫不在意。
舒樱笑吟吟的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王妃,转身将信笺搁到了横柜最底层。这里面已经有了小一摞的信笺了。
沉洛衣确实是高兴的,即使是面上不显。舒樱口中的楚公子楚封也是自幼与她和顾烜相识的,只不过他十三岁那年随着宁国公远赴边疆,虽有书信往来,也是一年一封,不过最近楚封的信笺突然多了起来,初时还令她颇为惊异,现下一想,指不定是因为他快回来了,所以信件才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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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顾烜心情甚好。
一来太后那边没找他麻烦;二来杨亿瑶与他关系更为亲近;三来沉洛衣对他的态度总算是好了许多。
顾烜心里高兴,出手就特大方,往萃玉阁那里赏了不少东西,对着沉洛衣也是和颜悦色,在她那里留宿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府里都道,那位杨姑娘虽与王爷关系亲近,但也是一分都撼动不了王妃的地位。
此时,沧海阁中,顾烜端详着手中的鸾凤步摇,思忖着是应该给杨亿瑶好还是给沉洛衣好。
这步摇做工精细,鸾凤如活了一般欲展翅高飞,凤口衔了一枚鸽血宝石,下垂流苏三缕,当真是精巧无比。顾烜初得到它时,想的是,如果它戴在了沉洛衣的发上该是如何的绚丽夺目。
杨亿瑶气质温婉,并不适合这类贵重华丽之物;而沉洛衣美艳华贵,这类饰物更适合于她,由她戴着,只会愈发衬出这人的威仪清贵。
所以,顾烜一番思忖过后,还是遵循了本意,差周正把步摇往萃玉阁送了去。
顾烜自然也不会委屈了杨亿瑶,又差黄生往她那处送了东西,还把称心如意两个丫鬟给送了过去。她入府这些时日,侍候的人不多,却也得力,但到底不是他身边的,称心如意两个他是用着顺手,这才将她们遣了过去。
称心如意两个对此事其实颇有怨言,因为自己是被送来侍候王爷的,管那位杨姑娘是谁,这两个都不想尽心侍候。更何况,两人入府还领了前主人的命令,哪知王爷只当她们是丫鬟使,连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眼。说出来也是郁结。
而当杨亿瑶看到这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时,心底就有了数。收了顾烜给她的礼物,托黄生给他回话“簪子她很喜欢,两个小丫头也和她心意。”
知晓了这话的顾烜心里美的很,再等到沉洛衣那里的回话后,顾烜更是愈发心悦。
收整了一番后,便准备去客房看杨亿瑶去。
杨亿瑶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十日,他却还未与她表明自己暂时无法纳她,这番前去,正是因为此事。
却不曾想,在路上遇见了他已然抛在脑后的云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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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洛衣倒是真喜欢他送来的这支鸾凤步摇,拿在手里端详许久,才心满意足的搁回锦盒里。
这几日,也能说多亏了有杨亿瑶在,让顾烜心中对她持有几分心虚愧疚,待她态度愈发和颜。她自然不能拂了他面子,开始给他吃甜枣。前些日子冷淡对他让他心有不满,此番能对他笑一下,他都觉得满足。
大抵是自尊心得到了肯定。
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烜自己都说不明白,总之,沉洛衣不再冷冷淡淡无视他,他就觉得高兴。比和杨亿瑶在一起的时候还多了几分高兴与自在。
差舒樱将锦盒搁到梳妆台上,她决定出去找顾烜去,路上又想起白池边的花儿开了,便又绕了点路去看花。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场好戏。
虽是离的还有些远,但那女子的一袭紫衣格外清楚,声音也是悲切中带着愤慨不甘,她正大声质问为何负她,一脸泪痕,好不可怜。
再那看白衣男子,虽只是一个背影,但也能察觉出那人的不耐与头疼,大约正想着这么打发她呢。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云婵哭道,泪眼涟涟,“你当初明明答应过我的,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就是信了你的话,白白被你利用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心里实在委屈到无以复加,给她多少胆子她也不敢对着顾烜如此说话。
顾烜冷眼看着她,眉心微皱,漫不经心,“你若是在这里闹事,本王倒也可以不顾情面处置了你。”已很是不耐,却还压着心气劝她一句,“本王答应你什么心里有数,你老老实实的,总不会少了你的那份的。”
“胡说八道!”云婵瞪他,宛如顾烜对她对了十恶不赦之事一样,浑身散发着怒气,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她咬牙,怒看他,“我都知道了!你就是拿我当靶子用,利用我去吸引王妃视线,现下里我没用了,你身边又有了那什么杨姑娘。我又算什么?不过是你被你用过了弃之一旁的棋子罢了!”愤怒的声音中蕴含悲凉与伤心,她是真被顾烜伤透了心,自己当初真的被他一腔好话哄的昏了眼,以为这男人能依靠,到头来,这男人还不如像以往一样无视她,只让她在这府里安生过活的好!
顾烜还没被人这么直白的戳破心思过,纵使他不想承认,但他也清楚自己让云婵装嚣张装恃宠而娇,不过就是为了让她踩到沉洛衣头上,好让沉洛衣注意到她这个人而已,只要注意了她,不可避免的也要注意到他。
他心下懊恼,看着云婵的眼神已是极其不善,一刻也不愿与她周旋。云婵却是笑出了声,口口声声说自己傻,说着说着又哭自己命苦,顾烜负她。
看着颇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回廊上的沉洛衣看着眼前这出戏,甚至都能看到顾烜那一张青白交加,恼怒不已的脸。视线从他紧紧握着的手上移开,沉洛衣决定在他发落云婵之前先行离开。哪知道刚一转身,周正就一脸苦色的出现在了她身后,没声没息的,差点吓着她。
周正苦着一张脸,看着那头已经犯了小孩脾气和云婵理论不休的主子,低眼叹了口气,“王妃,王爷脾气上来了,当下人的实在是劝不了。劳烦王妃……劝劝王爷吧。”也只有您才能劝能这小祖宗啊。
沉洛衣瞧着周正一张苦哈哈的脸,不紧不慢道:“杨姑娘劝的了,你去寻她吧。”说罢,就要走人,周正都要哭出来了,刚伸手去拦人,那头就又传到一声柔和女声,“王爷……这是怎么了。”正是杨亿瑶,听那声音颇是迷茫。
得,又一场好戏开始了。沉洛衣眉目淡淡,唇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笑,被周正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浑身都冷。
杨亿瑶其实来了有一会了,也是听到了不少东西,且她委实没料到那般沉稳的顾烜居然会跟个小孩似得在这里和云婵大声争论,而且他还是不占理的那方……
顾烜急着对杨亿瑶解释,杨亿瑶皱着秀眉,看着哭的一脸泪痕眸中却带笑的云婵,神色愈加不好,只她本就生的温柔甜美,此时也只是显出她有几分娇嗔来罢了。
沉洛衣不疾不徐的看了眼周正,“还愣着做什么,前头带路。”
周正心中一喜,“哎”了一声,半躬着身子引着王妃下了曲廊。
“亿瑶,你别听她胡说。”顾烜满脸急色,早已没镇静可言,心里后悔为什么要和她争论,直接让周正把人抓起来不就是了!
“你说谁胡说!”云婵完全放开了,大声一喝,怒气满满。顾烜没心顾她,满心只想着同杨亿瑶解释,急急忙忙朝杨亿瑶身边走去,一张俊逸的脸上此时才算是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气息,不是刻意维持的沉稳,而是一份慌张与急躁,倒显得活气多了。
“亿瑶,我们先回去,我慢慢同你说。”
就在他路过云婵身前时,那人眼睛里突然发了狠,竟然是一气之下,失去全力朝他扑了过去,快的连沉洛衣都看呆了。顾烜心思不在这里,且又满心慌乱急躁,虽有武艺在身,也没料到此等突发事件。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扑通”一声被云婵推下了水,张口就喝了一口池子水。
“哈哈哈哈!”岸上的云婵哈哈大笑,拍手称快,行为疯癫。
杨亿瑶瞪大了眼睛看着池子里扑腾的人,毫无动作。
只有沉洛衣一瞬间想起顾烜不会水,在周正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往池子里跳了下去。
这一跳,岸上的人才开始呼天抢地的喊“快救王爷王妃”。杨亿瑶一侧看着,也不过是眼里含了几滴泪,脸色适时的表现出万分焦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