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惊急的虞贵人,勉强含泪问道:“太子妃,那妾身要禁足多久?”
南姗顿露恍然大悟状:“瞧本宫这记性,禁足时间忘说了,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虞贵人毕竟做错了事,不能不罚,总得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不然宫规何存?嗯,便罚你……禁足十年吧。”
虞贵人几乎倒抽一口凉气,眼睛中露出惊惧之色,十年?那么长!那她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不由惊呼道:“太子妃……”
南姗微微一笑:“虞贵人还有何话要说?难道是对本宫的处置有异议?你已承认是自己捏造罪名,污蔑眉贵嫔,有错当罚,有屈当慰,那本宫罚你慰她,可有哪里不对?”
虞 贵人呆了一呆,然后再次伸手扯住眉贵嫔的裙摆,嘶着嗓音悲恸哭求道:“好姐姐,求你救救我,你替我向太子妃求求情吧,瑟落馆可是半个冷宫啊,我在那里待十 年,还有什么活头啊,好姐姐,咱们本是同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姐姐,算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就再原谅我一回吧,最后一回……”
眉 贵嫔闺名洛梅香,历来面善心软,虞贵人痛哭流涕的模样,让她微有不忍,正欲开口说两句能否减刑的话,心直口快的宜贵嫔却先出声道:“眉妹妹,姐姐知道你最 是心善不过,但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她以前得势时,是如何欺凌侮辱你的,你都忘了?太子妃的处置,量刑得当,并非有失偏颇,她连这等惩罚都不愿受 着,可见悔过之心不诚,听姐姐一句劝,别再理会她了,这也是她自作自受,只是让她禁足思过,衣食不缺,还留人服侍,又不是让她去舂米做苦役,哪里算的上见 死不救。”
瑜嫔亦娇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虞贵人,你也别哭哭啼啼了,还是赶紧收拾了东西,住去瑟落馆罢,那里最是清净不过,你可要好好思过反悔哟。”
又 扭头望向眉贵嫔,瑜嫔微蹙眉尖,苦口婆心道:“眉妹妹,咱们一道进宫,你处处与人为善,姐姐知道你是个好的,姐姐说几句不中听的实在话,若你在入宫之前真 有私情,依照虞漫青的性子,她岂会中途突然罢手,说不准她就是吃准你性子绵软,才故意这般做作姿态,以求脱罪呢。”
虞贵人情绪十分激动的扯着眉贵嫔,喘着粗气连声道:“不不不,梅姐姐,这回我是真的知错了,求你了,别让太子妃将我关进瑟落馆啊,我不想去冷宫,求你了……”
眉贵嫔最终别开脸,不再看虞贵人哭到扭曲的脸。
南姗双手击掌,声音脆利:“来人,将虞贵人带去瑟落馆。”
两个手脚宽阔的内监奔进阁内,一左一右扣住虞贵人,就要将她往外拖,虞贵人忽然如一头野兽般,疯了似的挣扎着,嘴里大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奈何,两个内监将她抓的牢实,虞贵人扭了半天,也没挣脱开,眼瞧着就要被拖离秋月阁了,虞贵人骤然又大声叫嚷道:“洛梅香!既然你无情,也就别怪我无义了,哪怕我落不着好,也要叫你一块陪着我!洛梅香确实与人有私情!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说!”
……所以说,剧情现在又反转了是么!
嫔妃们这回无力吐槽,只顾着面面相觑了,这诡异难料的情形,实可谓数载难逢,南姗面不改色的抬手抚掌,吩咐道:“放虞贵人回来。”
簪环尽落、披头散发的虞贵人,再次被放回秋月阁内,虞贵人目露怨毒之色,死死盯着眉贵嫔,瞧她那凶光毕露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直接冲过去一口将眉贵嫔咬了,眉贵嫔脸色更加苍白,难以置信的颤声道:“漫青,你疯了!”
虞贵人冷冷一笑,语气尽显恶意的骄矜,恨恨切切的声音,从洁白的牙齿中迸射而出:“谁说我疯了!洛梅香,就算我要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瑟落馆,也要拉你一道陪着我,你休想独善其身自己享受荣华富贵!”
南 姗语气淡淡道:“虞贵人,说眉贵嫔有私情之事,是你先挑出来的,本宫来审问了,你又说并无此事,本宫刚才也和你一字一字确认过,你已承认眉贵嫔与人无私, 你之前说过的话,纯属捏造污蔑,在场的诸位娘娘可都听的真真的,如今,你又一再而再的出尔反尔,戏弄本宫很好玩是不是?”
正和眉贵嫔别苗头的虞贵人,忙转回脸来,想是心情激荡,虞贵人丰盈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因帕子已丢在了地上,便拿袖子抹了抹脸上刚才狂飙的眼泪,语气略平静一些:“妾身并非有意戏弄太子妃。”
南姗轻轻‘噢’了一声,云淡风和道:“那总要有个缘由罢,假若在皇上面前,你也胆敢如此出尔反尔?莫非虞贵人是看着本宫好欺负,所以才故意戏耍玩弄?”
妆花容乱的虞贵人心头一惊,不由僵了僵身子,连声道:“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南姗不置可否道了一句:“当真不敢么……”
面色倏然转冷,南姗下颌微抬间,声如寒凉的碎冰:“虞贵人,你出尔反尔之过,此事暂先不论,咱们押后再说道,你既然又要告发眉贵嫔与人有私情,本宫刚开始问你的问题,还都记得吧,现在,你可以说了,倘若你再有半字虚言,你连瑟落馆这个栖身之地,也要没有了。”
虞贵人已被逼在孤立的悬崖之巅,进退无路,只能咬牙开口,一字字缓声道:“那人……叫谢厚照,是京中人士,与眉贵嫔乃是……母家这边的姑舅表亲……”
此言一出,秋月阁内顿时静可闻针,半晌,柔贵嫔忍不住先掩口失笑:“哎哟喂,这可真是奇事一桩,眉贵嫔母家这边的姑舅表亲,不也是虞贵人你母家的姑舅表亲嘛,难道你说的此人,是你舅家的表兄弟?”
瑜嫔语气轻蔑地咯咯笑道:“虞贵人呀,你还真是豁出去了,为了自己能脱罪,连自个舅舅家都拖下水了,哎呀,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你这可比戏文演的精彩多了。”
贤贵嫔忍俊不禁地调侃道:“虞贵人,你和你舅舅是有多大的仇啊,难不成以前过年的时候,他只给眉贵嫔发压岁钱,没有给你发,所以你才如此嫉恨于他?”
瑾嫔亦捧腹失笑:“这是我今年听过的笑话里,最好笑的一个,哎哟喂。”
虞贵人脸颊仿似被抽了一鞭子,狠狠的抖搐了一番,双拳紧紧握着,手背青筋根根爆起。
南姗依旧摆着冷脸,道:“虞贵人,仅仅是这三言两语,不足以取信于人,继续说下去,莫非你又想出尔反尔了不成?”
虞贵人闭了闭眼,再次语气艰涩的开口:“那一年,我外祖母做寿,谢厚照和洛梅香就躲在一处隐藏的花林里拉拉扯扯,这是我亲眼所见,我之前有一个叫凝露的丫鬟,她当时也一块看到了……”
这 话说的倒有几分意思,不少狐疑的目光,已朝眉贵嫔洛梅香扫去,只见洛梅香低一动不动的坐着,长睫微微低垂,脸色愈发苍白,却没有明显的激动焦躁情绪,反倒 是她身边的大宫女气的满脸通红,忍不住啐道:“虞贵人,你莫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恋谢公子不得,反而诬赖贵嫔娘娘!”
虞贵人冷笑两声,不屑道:“我诬赖她?!”伸出一根纤纤食指,指着洛梅香的鼻子,瞪着眼睛大声道:“洛梅香,你敢对天发誓没有此事么?”
洛梅香静坐不语。
虞贵人见状,又是两声冷笑:“你不敢发誓吧,呵呵……”收回手指,虞贵人再度扭回头,继续说下去:“不止如此,我还听到,谢厚照对洛梅香说以后要娶她,他们若无私情狎意,谢厚照如何会说这样的话,洛梅香在进宫之前,居然如此不检点,太子妃以为该当如何?”
“你说完了吧?”眉贵嫔看着状若疯癫的虞贵人,静静问道。
虞贵人目光嫌恶,嘴角露出一抹痛快的笑意:“怎么,我说的是否实情,你自己心知肚明,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眉 贵嫔轻声道:“既然你说完了,那换我来说……外祖母做寿那日,我的确在花林中碰见了谢厚照,但并无不检点的拉拉扯扯,裁雪和小莞当时都在,离我的距离也并 不远,谢厚照也确实说了以后要娶我之言,但我并未应允他,我只说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了主,之后,我便带裁雪和小莞走了……这么多年 了,你说话和行事,还是如此喜欢避重就轻。”
虞贵人冷笑连连,双目喷火道:“你再狡辩也没用,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凡你过生辰,他总是不忘送你礼物,谢厚照的表姐表妹又不单你一个,他怎么独独记得你的生辰,还不是对你心有所系,你若是对他无意,又岂会次次都收下礼物?!你们就是有私情!!”
眉贵嫔瞅着发髻散乱的虞贵人,再度开口道:“那日,寿宴的宾客才走完,外祖母便将我母亲叫了过去,说我不知廉耻勾引谢厚照,叫母亲好好管教与我,想来又是你当的耳报神了。”
虞贵人仰起下巴颌儿,表情不可一世的骄傲:“是我又如何?你既然敢与谢厚照拉扯暧昧,难道还不容我说出来么?”
眉贵嫔忽而轻笑,带着苦涩的疲惫:“你从小就这样,事事都不容我强过你,有人夸我的女红好,你便寻机剪坏我的绣品,有人夸我的衣裳好,你便故意打翻茶水,弄脏我的裙子,谢厚照不爱搭理你,你便时时寻我的麻烦,天缘凑巧,我们一起进了皇宫之后,你依旧如此……”
虞贵人昂首挺胸道:“你娘不过是谢家的一个小小庶女,你凭什么能强过我?!”
‘庶女’这个词刺激到了宁妃顾氏,只听她冷哼一声,勃然大怒道:“庶女又如何?本宫亦是庶女,难道还不如你这个虞家嫡女!”
虞贵人咬了咬嘴唇,暂时闭上嘴巴了。
眉 贵嫔继续道:“自那次寿宴后,母亲再没带我回过谢家,我也再没见过谢厚照,而你却与谢厚照拉扯不清,外祖母有意你当谢厚照的正妻,想来是你求姨母从中牵线 的缘故吧,你也别当我是傻子,你最爱寻我的麻烦,无非是你心仪谢厚照,而谢厚照却不喜欢搭理你,不过,到底因为舅舅舅母都不同意,你和谢厚照的亲事儿,最 后议了个不了了之,若是你嫁给了谢厚照,我们姐妹也不必在宫中遇着了,你说是不是。”
虞贵人怒极,双目赤红,伸手指了眉贵嫔,胸口剧烈起伏着:“你——”
“你之前突然出尔反尔,无非是怕揭露此事后,我反过来再说出你的丑事,你也落不着什么好下场,后来,你只怕是嫌太子妃关你十年禁闭过重……你自己去瑟落馆受苦,又怎会容我安然无恙逍遥自在,所以你又重新改了口,只是为了将我一并拉扯进去,对么。”
说完这些话,眉贵嫔再不看一眼虞贵人,扭首看向安然聆听的南姗,语气平静:“太子妃,若虞贵人方才所言之事,便算本宫与人有私情的话,本宫无话可说。”
南姗转了转手上的石榴花鎏金戒指,笑道:“眉贵嫔,本宫现在想知道,你与虞贵人因何在御花园争吵起来?”
眉 贵嫔苦笑道:“我得上天眷顾,有幸生下小十一,才一跃晋封到贵嫔之位,依虞漫青的性子,她心里怎么会平衡,肯定整日琢磨着,怎么也生下一个皇子,不被我压 低一头……这阵子,皇上不常见后妃,小十一是皇上最小的儿子,皇上隔几天都要瞧瞧他,本宫便有机会常常见到皇上,虞贵人久未奉诏,便来寻我说道,让我在领 小十一觐见的时候,也将她一块带上,我不同意,她便语出威胁,我依旧没理睬她,她气极了,便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起来,恰巧惠妃经过,被她听了去,惠妃问虞 漫青所言是否属实,虞漫青还在气头上,便什么都不想的说是,然后,惠妃便去求见皇上了。”
南姗听罢,扭头问神色变幻的虞贵人:“虞贵人,眉贵嫔方才所言,可有一字虚假?”
眉贵嫔的大宫女裁雪恨声道:“虞贵人,贵嫔娘娘一再念你是姐妹,所以才多加忍让于你,你却愈发变本加厉,为所欲为,你自己说,贵嫔娘娘可有诬赖你?当时竖着耳朵听见的人,可多的是!”
南姗瞟了一眼裁雪,心里暗道,估计这位姑娘已经忍耐虞贵人很久了。
“虞 贵人,你不直言回答,那本宫便默认眉贵嫔所言属实了。”南姗看着抿紧唇角的虞贵人,先如此道了一句,然后又慢悠悠笑道:“虞贵人,本宫之前虽说过,要罚你 禁足十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心里便想着,只要你在禁闭期间,老老实实的安守本分,自觉兑现日夜诵经进香祈福的诺言,本宫若见你是真的诚心悔过,那提前放 你离开瑟落馆也并无不可,哪知你忽然又出尔反尔……”
☆、第241章
虞贵人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姗,似乎在无声的愤怒,你为啥不早点说,南姗无视她簇着火苗的眼睛,已径直再说了下去:“你先前说,你与眉贵嫔 姐妹一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又说,眉贵嫔待你一片真心,你却猪油蒙了心的糊涂,还说什么,因为胡言乱语让眉贵嫔名声受损遭到非议,以后要诵经进香为此赎 罪,还不断的重复强调,以后再也不敢了,让眉贵嫔大人有大量,再原谅你一回,本宫见你说一字掉一泪,心中还好生感动……”
挑了挑 眉:“没想到啊,虞贵人,本宫才罚你禁足十年,你连瑟落馆的大门都没进,方才一字一泪的悔过之意,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就因眉贵嫔没替你向本宫求情,免你 受十年禁足之苦,你便心生愤恨性情大变,开口叫嚷,闭口咒骂,举止轻狂,行动跳脱,你瞧瞧你自己,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之资,与那市井妇人有何两样?”
虞 贵人原本束发的簪环,已在哭诉挣扎中,落了个满地都是,原本握在手里的芍药花绢帕,也静静的逶迤在地,此刻的虞贵人妆花粉乱,髻松发散,衣裳皱褶,宛若一 个发了癫的疯子,唯有两枚圆润的珍珠滴坠,悬挂在洁白的耳垂上,来回摇曳飘荡个不停,证明她先前是个精饰妆容的美人。
南姗顿了一顿,再度开口道:“你出尔反尔之过,本宫也不再提了,你自去瑟落馆禁足十年吧。”
狼狈不堪的虞贵人,再度伸手指向端坐着的眉贵嫔,眼中满是同归于尽的疯狂:“那她呢?!太子妃又预备如何罚她?”
南姗笑了笑:“眉贵嫔无罪,本宫为何要罚她?”
虞贵人一听这话,几乎是暴跳如雷的质问语气,红粗着脖子大声道:“她凭什么无罪?她与谢厚照互相暧昧,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南 姗语调悠然道:“你、眉贵嫔与那谢厚照乃是表亲,都是一家子骨肉,逢年过节做寿会碰面,这并不足为奇,听你所言,那谢厚照是对眉贵嫔流水有情,可眉贵嫔恪 守妇德,便是听了谢厚照的求亲之语,也并未私下应允,之后,眉贵嫔更是再不踏足谢府,且再未与谢厚照见过面,这说明眉贵嫔落花无意,这有何不妥之处?虞贵 人,反倒是你,还曾与谢厚照谈婚论嫁提及亲事,要论说起来,你与那谢厚照的私情,是不是更大一些呢。”
虞贵人眉心急剧的一阵乱跳,怒道:“你——”
南姗面色倏然一冷:“本宫如何?你莫不是连本宫也想一并咒骂一回!”
虞贵人呼吸一窒,心口一凉,登时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她要是再对太子妃语出不敬,怕是要直接死无葬身之地了。
南 姗凉声再起:“你与眉贵嫔虽为表亲姐妹,却从来关系不睦,此事阖宫知晓,你与眉贵嫔一同进宫,初时你很蒙圣宠,那时,你没少欺辱过眉贵嫔吧,后来,眉贵嫔 渐蒙圣心,你又没少使过绊子吧,再往后,眉贵嫔一朝得胎,听说你嫉妒的要命,曾经还差点冲撞正有孕的眉贵嫔,皇上本欲重罚与你,若非有眉贵嫔顾念姐妹之 情,再三极力恳求皇上开恩,你以为现在还能在此说话?还有机会诬蔑眉贵嫔?”
虞贵人脸色一白,顿时使劲儿咬住下唇。
南姗看了她一眼,继续言道:“那一回,你虽未被打到冷宫安置,却被禁足两年,各项供给全部减至三分之一,这件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吧……你这两年里头,谁冬天给你送炭送棉,谁又常常给你送吃送喝,虞贵人这么快就忘记了?”
虞贵人忍不住辩驳道:“那是她故意装好人给皇上看的!”
南 姗忍俊不禁道:“虞贵人呀虞贵人,你可真是个前矛后盾的大妙人啊,之前,你冲撞眉贵嫔在先,她未计前嫌,免你老死冷宫之悲,后又多加照拂你,你说她那是装 好人,如今,你诬蔑眉贵嫔与人有私在后,本宫罚你慰她,她因没有替你求情,你又说她无情无义……合着依你的意思,眉贵嫔不管救不救你,都是居心不良,那她 到底该如何做,才是你心目中有情有义的好人呐。”
虞贵人神色变的极度难看,再度闭嘴咬唇。
南姗的话却还 没说完:“再说你诬蔑眉贵嫔之举,若是眉贵嫔真与人有私情,为何你在眉贵嫔初选入宫的时候不说,眉贵嫔渐蒙圣心的时候不说,眉贵嫔怀上龙胎的时候不说,你 之前数次对眉贵嫔使绊子,这么大好的由头,你为何不用呢?别告诉本宫,你那是在顾念姐妹之情……你早也不说,晚也不提,偏到了这个时候才说,是因为你自禁 足结束后,想觐见皇上,却从未受召,所以才寻到眉贵嫔那里,想借她之路去面见皇上,眉贵嫔没答应带你去见皇上,你心中很恼羞成怒是吧,你知道女人的名声很 重要,稍微有点风言风语,就有可能要了性命,便仗着知道眉贵嫔一些旧事的缘故,想出眉贵嫔与人有私的法子,妄图以此要挟眉贵嫔,达到让眉贵嫔带你去见皇上 的目的,谁知,眉贵嫔居然不买你的账,你怒上加怒,所以一时口不择言,大声嚷嚷出来了对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想吓唬吓唬她,叫她知道点厉害,若是眉贵嫔 真受了你要挟,自然说明她心虚有鬼,反之,她敢不惧你威胁,则说明心中磊落坦荡,而你,虞贵人,既然眉贵嫔有私之事,已被你吵嚷的阖宫尽知,那本宫前来问 话时,若是眉贵嫔有私之事是真,以你的脾气,难道不是该理直气壮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么,可你却临阵改口,你为何突然要改口呢?是不是怕眉贵嫔气极了,也将你 的旧事全部抖出来?虞贵人,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么?”
虞贵人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南姗微停了一停,才又道:“虞贵人,你就好生在瑟落馆思过吧。”说完这话,南姗正欲唤内监带虞贵人下去,忽听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太子妃,本宫有话要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话说的温婉客气,南姗却想啐上一口,又是个前后矛盾的主,你既然有话要说,却又问当讲不当讲,那她不让你讲,你是不是就真的不讲了?
南姗看向貌美风情的方惠妃,微微勾起嘴角:“惠妃但讲无妨。”
方惠妃似乎很满意南姗谦让的态度,一边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袖,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虞贵人揭发眉贵嫔有私情之事,皇上交给了太子妃处理,本宫原不该过问,可本宫心中有疑不解,想请太子妃赐教。”
南姗语气谦和:“请问。”
方 惠妃理完绣工精致华美的袖子,又摆弄起手腕上的玉镯,嗓音柔媚:“本宫以为,关于眉贵嫔是否有私情之事,太子妃审断的过于草率,虞贵人提到眉贵嫔与谢厚照 有拉扯之嫌,且还有别的目击证人,眉贵嫔却自称没有拉扯之事,太子妃又没有传问那个目击证人,如何就能确信眉贵嫔与那谢厚照当真清白无私?”
南姗只笑不语,方惠妃又继续说下去:“还有,眉贵嫔说,虞贵人曾与谢厚照暗地谈婚论嫁过,太子妃又未与谢家诸人与虞谢氏确认,如何就认定眉贵嫔所言属实?万一她是故意栽赃呢?”
“此案尚有许多谜团未解,所以,本宫以为,太子妃应当将所有人证聚齐,彻查断问清楚之后,才能确定虞贵人是否真的诬告,眉贵嫔是否真的清白,否则,只怕后宫诸妃不服呢。”方惠妃最后如此总结道。
本来已经彻底瘪气的虞贵人,这会儿似乎又被充满了气,立即膨胀了精神不服气道:“太子妃为何只听信洛梅香的话,妾身不服!”
南姗环视一圈阁内的所有嫔妃,表情十分平静的问道:“你们也都不服本宫刚才的决断?”
秋月阁内静谧片刻,柔贵嫔当先掩口笑道:“怎么会呢,皇上既授权太子妃处理此事,想来定有深意和考虑,本宫不觉太子妃处理的不妥。”
瑜嫔亦附和道:“太子妃处事一向公道,妾身不觉失了偏颇。”
方惠妃冷哼一声,言语讥诮道:“两位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柔 贵嫔面上闪过一道怒色,正欲开口辩驳,南姗突然从椅子中站起身来,朗声宣布道:“此事到此为止,宫中不允再有任何风言风语,初犯者,廷杖二十,次犯者,廷 杖四十,三犯者,廷杖八十,以此类推……”微抬了抬眼睛,南姗语气无波吩咐道:“你们两个,带虞贵人去瑟落馆安置吧。”
本等着咸鱼翻身的虞贵人,一听这话,顿时尖声大叫,丹霞抢步上前,一把拿手绢堵住虞贵人的嘴,然后那两个手劲颇重的内监,便将闷声支吾的虞贵人拖了出去。
方惠妃脸色一阵愠怒,直言道:“太子妃,此案尚未查明,你……”
南姗淡然出声,打断方惠妃即将出口的振振有词:“惠妃,你可听过‘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
方惠妃微愣,随即眉峰轻皱起来。
南姗缓走几步,望着若有所思的方惠妃,又道:“虞贵人与眉贵嫔起争执之时,惠妃是最先知道的,你身为皇上的三妃之一,不先替皇上压制闹剧,反倒让这等丑事传的阖宫知晓,现在,还想吵嚷到宫外头,让全京城看皇室的笑话么?”
方惠妃心头一惊,知道自己之前处理欠妥,可心中到底不服气,便再度反驳道:“便算为了皇室声誉着想,太子妃也不该如此擅断,总要问个是非分明吧。”
南姗挑了挑眉,目光静和:“此事的是非曲直,自要查个分明,可也不是惠妃说的法子。”
方惠妃脸色狐疑,问道:“不传人证一一过来问话,那要如何查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