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等到孟氏进门后发出来,才是她平日里的作风呢。
徐昭开口道:“薛妈妈说的没错,老太太这是嫉妒呢,娘亲越生气,老太太心里头越高兴。娘亲若是什么事都没有,老太太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到时候,该生气的就是老太太了,娘亲可不要上当了。”
徐昭这话有些不敬,可道理却是不错的。
周氏听了进去,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徐昭又劝了她一会儿,才回转过来,笑着叫人去摆饭。
等到用完早饭,才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婆子掀起帘子回禀道:“二少爷和二奶奶来了。”
周氏一听,满脸喜色朝门口看去。
就见着徐谨和新媳妇孟氏相携着进来,两人俱是一身红色的衣裳,瞧着就喜庆的很。
见着二人进来,薛妈妈拿了两个崭新的蒲团,放在了地上。
二人跪下来,给周氏磕头,徐昭则是站起身来,站在自家娘亲的身后。
“儿子给母亲请安。”
“媳妇给母亲请安。”
孟氏一身大红色绣着月季花的袄裙,头上插着翡翠珠子缠丝赤金簪子,薄施粉黛,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度,果真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
周氏喝了茶,赏了她一个厚厚的红封,就叫丫鬟扶着新媳妇起来。
“昭儿见过嫂嫂。”徐昭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妹妹快起来。”孟氏也施了半礼,亲手将徐昭扶了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放在了徐昭手中。
徐昭女红极好,却也瞧着那荷包漂亮的很,一看就是很用心做出来的。
徐昭得了这礼物,心里不由得对这新嫂嫂亲近了几分。
徐谨只呆了一会儿,就去前院去了,留了孟氏在屋里陪着周氏说话。
虽说是新婚,却也没有当儿子的事事陪着媳妇的道理,叫人瞧见了,传出去不大好听,对孟氏的名声也不大好。
徐昭见着自家哥哥离开,怕嫂嫂一个人不自在,便在正房多呆了一会儿。
有她在一旁,气氛自然就轻松多了,三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过了大半个时辰,周氏才说有些乏了。
两人起身告辞,从正屋里出来。
“嫂嫂怕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咱们往后再说话。”徐昭笑着道。
孟氏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路回了住处。
刚一回去,就叫丫鬟伺候着换了身衣裳,坐在软榻上歇了一会儿。
才喝了一盏茶,就见着丫鬟文萝进来,面色微微有些恼怒。
孟氏见着她的脸色,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正巧从厨房出来,好巧不巧遇上两个嚼舌根的丫鬟,说起了聘礼的事情,说是姑爷想着要将好些东西都给四姑娘做嫁妆,最后二太太没同意,才......”
文萝的话还未说完,孟氏就厉声呵道:“放肆!哪里听来这些个没规矩的话,也敢拿来嚼舌根子。”
见着她生气,文萝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奶奶息怒,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欺瞒。”
何妈妈使了个眼色,挥了挥手叫她下去了。
“姑娘才嫁进来头一天,不好动怒,传到别人耳朵里,只当是姑娘脾气大,使小性子。”
何妈妈是孟氏的乳母,也是打小看着孟氏长大的,从来都是能沉得住气的。
这道理孟氏自然是明白的,她看了何妈妈一眼,吩咐道:“吩咐下去,不管她们听到了什么,全当是没听见,千万别和人起了争执。”
“还有姑爷跟前伺候的几个丫鬟,也小心应付着。”
“这事情,怕是有人存心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就叫文萝给听见了。”
何妈妈听着,点了点头:“徐府这一潭水怕也深得很,荣欣堂的那位老太太,瞧着可比外头传言还能折腾,姑娘往后可得小心。”
“大太太和四太太瞧着是个不错得,那三太太说话总有些不中听,听说她是三房的继室,和府里几位太太关系都不怎么好。”
“还有姑爷跟前那思雪,听说是二太太放在姑爷房里,打算做通房丫头的,如今月例银子都是从二太太那里拿。”
何妈妈将打听来的消息全都说给了孟氏,孟氏一边喝着手里的茶,一边听着。
“四姑娘和五少爷是二太太亲生的,二老爷更是偏疼四姑娘。府里有三个姨娘,秋姨娘和梅姨娘原先都是二太太房里伺候的,兰姨娘是老太太赏下来的,只梅姨娘有孕,生下了五姑娘。”
“五姑娘原先性子不大好,还被二老爷送到庄子上大半年,这些年好些了,才得了二老爷的看重,可论宠爱,却是不及四姑娘三分。”
☆、第76章 挑拨
徐昭正在屋里看着书,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却是瑞珠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碟子糕点。
徐昭见着,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凑过去看了看:“什么时候学的,平日也没见你会这个。”
瑞珠听着,抿嘴笑了笑:“奴婢哪有这样好的手艺,是二奶奶亲手做的,这些是给姑娘的。”
徐昭一听,就笑了:“早听辅国公府的姑娘做得一手好点心,如今竟能吃到了。”
徐昭说着,就拿了一块儿牛乳菱粉香糕,轻轻咬了一口,还热着,味道清甜,吃起来却是一点儿都不腻。
徐昭吃了几块,就将其他的赏给了瑞珠和连翘吃。
两人谢了赏,还没将那碟子拿下去,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丫鬟回禀道:“姑娘,五姑娘来了。”
才刚说完,就见着徐茵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碧绿色曳地裙,梳着双丫髻,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柔和。
“这样好的日子,姐姐一个人闷在屋里,也不怕闷坏了?”徐茵一进来,看着徐昭放在手边的书,带着几分不解道。
听则她的话,徐昭微微一笑:“外头天热,还是在屋里呆着好些,喝喝茶,看看书,也是惬意。”
徐茵听了,抿嘴一笑:“姐姐这么一说,妹妹倒自愧不如了,平日里写那些字,写着写着手就酸了。若能有姐姐这番心境,父亲哪里还会觉着我那字写的少了风骨。”
话虽这样说,可她眼中的炫耀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徐昭一点儿都不在意,徐茵没日没夜的练字,自然比她这样懒散的写的要好上许多。
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喝了起来。
见着她一副毫不在意,没有丝毫嫉妒的样子,徐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
也是,她心心念念想着要讨好父亲,才辛苦练那些字。
可徐昭却因着嫡出的身份,即便什么也不做,在父亲眼里她都是最好的。
徐茵看着桌上吃到一半的牛乳菱粉香糕,开口道:“嫂嫂真是有心,也叫人给我送过一盘去,只是味道虽好,吃多了却是有些腻腻的不消化。”
徐昭喝着手里的茶,心里有些微微不耐,她等着后头徐茵进入正题呢。
果不其然,又说了三两句,徐茵就提起了丫鬟思雪来。
“我听说,那思雪早就不在二哥哥跟前伺候了,说是伺候嫂嫂,可嫂嫂屋里有大丫鬟,有婆子,哪里用得着她。原先她虽是个大丫鬟,可世安院事事都要她插手,半点儿都离不开。如今却多说一句都怕得罪了嫂嫂去,听着也觉着怪不忍的。”
徐昭听了,抬起头来看了徐茵一眼,没有说话。
“姐姐可是不信我?”
徐昭看着坐在那里的徐茵,淡淡道:“嫂嫂嫁进来,世安院的下人自是由嫂嫂管束。”
徐茵抬起头来,看着徐昭毫不在意的样子,愣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姐姐何必瞒着我,这府里谁不知道,姐姐待那思雪极好,便是嫂嫂进了门,姐姐难不成还要拘束着,连个丫鬟都不敢护着了。”
“姐姐这样,也不怕叫思雪姑娘寒了心,也叫太太......”
不等她说完,徐昭就厉声呵斥道:“放肆!”
“你哪里学的规矩,竟搬弄口舌,往后还不搅的家宅不宁!”
徐昭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瑞珠道:“五姑娘热糊涂了,叫她在外头站半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
听着徐昭的话,徐茵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抹震惊,似乎是不敢相信徐昭竟会这样不给她脸面。
听着自家姑娘的话,瑞珠上前,在徐茵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姑娘请。”
徐茵面带愤然,扬手就想给瑞珠一个耳光,瑞珠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叫她打空了。
徐昭叹了一口气,对着瑞珠道:“罢了,五姑娘不愿意站着,就在院子里跪上半个时辰吧。”
说着,徐昭就挥了挥手,叫人将徐茵带下去。
她从来都不将徐茵当做她的妹妹,可徐茵到底是父亲的女儿,所以平日里对徐茵那些小心思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给她留几分颜面。
毕竟,在父亲心里,徐茵也是他的女儿。虽然不那么重要,却不意味着在他心里头没有份量。
这一点,徐昭原先并不明白,可那回徐茵被送到庄子上,得了寒症,差点儿就救不回来,当时父亲那凝重的眼神,叫她明白,在父亲心里,还是有徐茵一个位置的。
若是当时徐茵真的没救回来,说不定这会成为父亲心里的一根刺,哪怕他不说,不会怪自家娘亲和自己这个女儿,可偶尔那么一瞬间,也总会怨怪的。
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娘亲也从不苛待徐茵这个庶出的姑娘。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父亲看重娘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娘亲身为正室,却从未苛待过徐茵这个庶出的女儿。
娘亲和她说过,她这样做,父亲看在眼中,心生愧疚,才会更敬重她。
便是要处置徐茵,也要留一分余地,待她自己走错路,叫父亲寒了心,父亲亲自处置了,往后才不会有任何怨怪。
这话徐昭原先不明白,可这些年,见着娘亲和父亲之间的相处,方才明白过来。
可就算明白,她也不可能做到像娘亲这样,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那样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徐茵在院子里跪足了半个时辰,人早就瘫软在那里,被人抬着送回了茗烟阁。
四姑娘责罚了五姑娘,二房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府里。
这下,府里的人才知道四姑娘平日里看着温和无害,却也是个厉害的。
不然,怎么会大热天的叫五姑娘跪在院子里半个时辰。
四姑娘不愧是二太太生的,这骨子里啊还是随了二太太,不是个任人欺凌的。
这样想着,下头的人就都好奇起来,五姑娘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四姑娘去。偏偏锦竹院丫鬟婆子的嘴都严实得很,一个字也打听不出来,只说是五姑娘犯了错,四姑娘身为长姐,管教庶妹也在情理之中。
正屋里
徐昭陪着周氏说话,将她因何责罚徐茵的事情说给了自家娘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