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公主殿下这般亲切的唤字,这得是多大的恩宠啊。
苏紫萧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了眼还杵在台上的人,没忍住酸道,“看来三姑娘除了绘画不行,连同为庶女的妹妹都比不过啊。”
如今裴晏如有公主之名,她自是不敢得罪的,但裴落姝一个小小庶女,不足为惧,这般想着,苏紫萧又放下心。
苏紫萧扭过头,看向主持人,催促道,“还不宣布?”
闻言,刚刚收到消息还傻在那的主持人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评委席,又看了眼面前不言不语的裴三姑娘,一时之间摸不准那位的心思,只得走过去,拱手道,“公主殿下,太傅大人,您们要不要来评判?”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顿时掀起波澜,众人都看向台上。
难不成裴大姑娘要给裴三姑娘出头?
苏紫萧却是不这么想,只当主持的人存了心思巴结太傅,心下恼恨,阴阳怪气道,“这结果都出来了,临时再添两名评委不合适吧?”
她没点明,但话里话外都是暗讽主持的人存了心去讨好权贵,听见这话,主持的人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裴晏如自是听见了,却是道,“不用。”
话音落下,裴落姝抬眸,刹那间眼底的欣喜散了个一干二净,心底闷的厉害。
她倒是没什么不平的,允禾平日里便同嫡姐走的近,又与二姐姐关系好,多得些宠爱也是自然的。
她微微垂眸,听着耳边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指尖将画纸捏皱,提起裙摆往下走。
罢了,她在奢望些什么。
苏紫萧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就说,一个小小庶女,有一个受宠的已经顶了天了,怎么可能都受宠呢。
人群一片寂静,但也不足为怪。
正常。
一个庶女,不得嫡姐喜欢的多了去了。
哪儿有个个都招嫡姐喜欢的道理。
看着那落寞的清瘦身躯,薄薄的浅衫衬的那身姿愈发如弱柳扶风,邵昱珩眼底泛起心疼,没忍住移到裴晏如身边,不等他开口。
“我妹妹的画,往后便全部挂在千画阁里。”裴晏如抬眼看向主持的人,吩咐道。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不少人眼中都浮现些不满来,裴大姑娘虽是公主,但眼下这般颐指气使,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什、什么?”
裴允禾呆呆的问出口,杏眸有片刻的呆滞,一旁,邵昱珩未说出口的话忙咽了下去,假意看向别处。
裴晏如摸了下妹妹的头发,抬脚往台边走,直到停在那道清瘦身影面前,嗓音含笑,“不知姝儿可愿意将画作放在千画阁里展示?”
她说的是展示并非是出售,众人一时之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苏紫萧瞠目结舌,旋即脸皮涨红,要知道在比赛上胜出也堪堪能把画作在千画阁展示那么一两日罢了,若是有人买便出售,若是没人买便送回画手手里。
哪里能在千画阁中一直占着一处位置。
但眼下听裴晏如的意思,是要将裴落姝的画全部放在千画阁里展示?
她怎么配?
苏紫萧不服气,“公主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胜出的人是我,就算三姑娘是您的妹妹,但比赛素来讲究公平公正,您以权谋私恐怕有些不妥吧?”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以权逼迫吧!
她质问的掷地有声,却换来一声淡笑。
“以权谋私?苏姑娘怕是想错了,厉先生,不如你来告诉她,我是什么身份,又是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裴晏如淡淡扫了眼女子,视线落在站在旁边弓着身的主持人脸上,不缓不急地开了口。
闻言,被唤作厉先生的男子背后蹭的出了一身冷汗,顶着无数双好奇的目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大声道,“安和公主乃是千画阁现在的主人!”
刷!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那浅绿身影,女子气质出尘,唇角始终挂着淡笑,没有被人质问而失态,只淡然的站在那,用事实狠狠的打脸,春风吹过,裙裾微扬,不少人看痴了。
原来,裴大姑娘竟是这般美,从前倒是他们瞎了眼,竟觉着这样一个从容优雅的人儿会是软弱可欺之人。
“主、主人?怎么可能!”苏紫萧只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兀自摇头。
不可能的,明明....
她怒瞪向厉先生,“你收了她多少银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陪她演戏?”
一次便算了,再来一次,饶是厉先生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有些不耐了,语气里没了恭敬,“苏姑娘慎言,在下不会拿饭碗开玩笑,现在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有欺瞒各位的,在下愿主动请辞,往后再不踏入千画阁半步。”
不少人都知道,厉先生在千画阁待了半辈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定然不是开玩笑的。
看来真的是千画阁东家把铺子转让给了安和公主。
不等苏紫萧反应过来,那道轻轻浅浅的声音宛若惊雷,劈的她回不过神来。
“我宣布,今日这场比赛因内幕原因就此取消,为补偿参赛人员,每人可拿到五两银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她是千画阁主人
苏紫萧目光怔然,她在乎的自然不是在千画阁中展示两日的机会,而是在千画阁比赛胜出,那便是对她画技的认可,往后攀上高门都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才买通了那些评委....
苏紫萧面无死灰,“不,凭什么!”
她失控的喊出声,一时之间不少人看向苏紫萧的眼神都变了。
堂堂苏家嫡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态,很快这件事便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流传在茶楼酒肆之间,供人嬉笑取乐。
裴晏如没在理会,又瞥了眼正想往她这边走的五位评委,唇上勾出一抹笑来。
评委们:“.........”
要是时间能够重来,他们一定不会选择收那笔钱说违心话啊!
可惜,不是凡事都可以重来的。
裴晏如一句话便注定了他们要为所作付出代价,“千画阁不需要没有眼光的人,诸位都请回吧。”
她没有点明这些人收受苏紫萧的银子,算是给他们留了一份面子,但失去了千画阁的差事,对于他们来说,比丢掉面子更为可怕。
有人还想求情,但对上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到底是歇了心思。
裴大姑娘身后站的是谁,哪怕那位不说话,但就单单站在那,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裴落姝站在那,看着替自己出气的女子,心底暖融融的,想了想,还是轻轻唤了声,“大姐姐。”
闻言,裴晏如收回视线,牵住少女的手,见自家那木头侍卫马上跟上来,挑了挑眉,也不知道她离开那么久,这俩人有没有什么进展。
沈于渊默默跟在后面,确实是默默的,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有些不安分的人准备嚷嚷给自家小姑娘添堵的时候扫过去一眼,顺利让人闭了嘴之后这才将视线转回到自家小姑娘身上。
有些事,她能自己解决的,他便也不必出手,静静看着她打脸别人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裴晏如现在长了记性,自然不会再忽略某人,在将两个妹妹送上马车之后,自个儿回了来时的马车。
见她回来,元安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看来这一趟大兴之行,大人在裴姑娘心中的份量重了不少啊。
从前他听元千说起过,说是裴姑娘偶尔光顾着家人把大人忘了。
裴晏如不懂这小子突然笑成这样是何缘由,但也没问,踩着矮凳上了马车,纤细素白的手拉开帘子,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故意逗他,“我回来了,开不开心?”
沈于渊:“.........”怎么那么孩子气?
他单手撑在下巴,学着她神情懒懒的,启唇,“其实也就还好。”
裴晏如愣了下,旋即没忍住笑出声。
其实他慵懒懒的模样挺招人的。
她坐在他旁边,笑道,“我开心。”
“........”沈于渊瞧着面前女子言笑晏晏的模样,一双美眸似是缀满了星辰,璀璨夺目,又像是一束光,一下子就照进了他心间,自此,心房开满阳光。
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在那粉唇上轻啄了口,“什么时候才能听你唤我一声夫君?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勾人的很,似乎又夹杂了几分委屈。
像是她是个将人吃干抹净还不肯给名分的渣女。
裴晏如语塞,一时之间像是有人在她心上不断捶着,砰砰,心跳如雷。
原来她不觉着那称呼有什么,但此刻那两个字在唇齿间流转了好半晌,却是叫不出口,她微微红了脸,“咳咳,日后总有机会的,你别急哈。”
她这般敷衍,沈于渊自是不依的,搂着人纠缠了好半晌,直到外面传来“到了”才松开手。
裴晏如下了马车,一转头,却是见元安脸红到了脖子,忽地想起什么,抿了抿唇,雪白耳朵顿时红了个透。
忘了马车没有隔音了。
元安那小子也不小了,虽然他们没有真的做什么,但还是有点祸害单身狗的感觉。
元·单身狗·安:“........”千哥,狗粮好香!
他们才回来,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沈于渊没再多留,目送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方才开口,“回去吧。”
“得嘞。”元安缓了缓,调转马车。
此刻,堂屋内。
老太太宛若如梦初醒,摸着儿媳妇的手,老泪纵横,“你们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啊。”
奚云也颇有些感慨,凝着面前挂着的水墨画,四周熟悉的桌椅,什么都没变,但似乎又什么都变了,陌生又熟悉。
她轻声安慰着婆婆,“娘,您别哭啊,儿媳不是回来了呢吗,我们都好好的呢。”
“啊对了,泠姐儿呢,你们都回来了,泠姐儿呢?”罗氏忽地反应过来,透过两人身影往外看,浑浊的眸子还带着泪光,但在人群中找寻一番还是没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下慌了,扭头看向裴易,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混小子,你女儿不辞辛苦把你救回来,你怎的也不把她带回来,给我滚出去!”
在刚刚那会儿,奚云简单的同老人家说了他们在大兴国的遭遇,没说太多危险的事,避重就轻的讲了讲,顺嘴提了是裴晏如救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