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既震惊西北军的大败,又痛心镇国公父子的惨烈,又忧心没了镇国公父子没了林家军,西北边关能不能守住,突厥兵会不会长驱直入进攻京城,一时人心惶惶。
皇帝得到消息也落了几滴鳄鱼泪,连忙派太医前往国公府给国公夫人治疗,务必要保住国公夫人的性命,一边在朝堂上跟群臣商议,接下来要怎么办?
是继续跟突厥打还是投降跟突厥议和。
打的话派那个大将军接替林国公的位置,又从哪里调兵遣将,国库银子还够不够支撑,粮草还够不够使?
不打的话又派谁率领议和使团前往突厥和谈,他们到时候要割地还是赔款?
谁知就这么要紧的时候,还有言官跳出来弹劾镇国公府,认为这一次西北军之所以大败,是镇国公与突厥王通敌之后设的一个局,要不然的话,为什么镇国公府的女眷和孩子们就偏偏那么巧合的,在西北军报进京之前被歹徒掳走?
要知道那可是镇国公府。
他们家的护院侍卫全都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每一个都以一当十,不可能轻易让人掳走他们的主子。
皇帝虽然一开始并不愿意相信,但是言官所言有理,于是便派来禁军新首领去调查此事,国公夫人得知此事后悲愤欲绝,认为皇帝怀疑国公府的忠心,一头撞死在镇国公府外的石狮子上,以证清白,原本对镇国公府生出怀疑的民众瞬间哗然。
作者有话说:
先一更,剩下的两更马上去写
第84章 侯门媳妇对照组8
国公夫人这一死, 京中舆论顿时就翻了个转。
原本大家得知西北大败都是非常震惊的,因为镇国公府镇守边关上百年了,林家战死沙场不知凡几, 却也替朝廷牢牢的守住了西北边关, 不让突厥突破边城入关,更守护着边民, 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当代的林国公也是一代战神,十几岁就跟着父辈上阵杀敌,打过无数胜仗, 在老百姓心里是不败的战神,是国家的守护神, 比皇帝还要更受尊崇, 突然间说他打了败仗,说他战死了, 老百姓都觉得像是做梦, 完全不可能。
于是当言官那一番话被有心人传出来之后,老百姓便恍然大悟, 对啊,国公爷打了几十年的仗,怎么可能打不过突厥那些王八蛋?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这是他跟突厥王之间的一场交易。
至于林国公都已经有如此声望, 如此身份地位权势之后为何还要跟突厥王勾结, 没人去细想。
这本来就是那有心之人想要的结果, 可国公夫人这一撞, 脑浆都崩飞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惨烈, 冲击力太大了, 于是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像是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不对啊,林国公府世代镇守边关,多少林家子弟战死沙场,可以说跟突厥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会跟突厥王勾结?
你会跟你的仇人勾结吗?
那不是笑话吗?
更何况,这一次镇国公打了败仗,他和二儿子同时战死,大儿子重伤昏迷不醒,三儿子则是不见踪迹,试问,谁家设局还将自家老少爷们都给填进去的?
傻0逼吗?
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林国公父子,要对付镇国公府啊!
这不,军报才回来多久啊,就马上跳出来给国公爷扣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啊!
要知道,通敌卖国的罪名一旦砸实,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哦,对,满门抄斩!
众人想起林国公府那些失踪的妇孺,瞬间有种拨开云间见月明的感觉。
国公府那些妇孺肯定不是被歹人掳走了,而是有什么义士得知了朝中有人要害镇国公一家,不忍心国公府一门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最后却落得灭门的下场,所以才会趁着人都在庄子上的时候全都带走。
大家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别说不可能,没看到国公夫人都已经被逼死了吗?
自以为清醒了,明白了真相的民众一下子就炸了。
这些人到底是存着什么心?
林国公可是他们的战神,有林国公,有国公府他们才能有西北的安宁,才能有京城的安宁,才能整个朝廷的安宁,现在这些人却把林国公给害死了,把他们的战神给害死了,以后谁来替他们镇守边关,谁来守护他们平静安宁的日子?
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设计陷害有功之臣,跟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
“打倒奸贼佞臣!”
人群中突然间有人喊出这么一句话,老百姓们的怒气一下子就被点燃,愤怒的民众握拳高喊:“打倒奸贼佞臣!”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民众的愤怒被彻底的点燃,又有人喊:“我们去宫门前喊冤,请求皇帝彻查此案,还镇国公府清白!”
“彻查此案,还镇国公府清白!”
围观的人群里,除了一般的老百姓之外,还有很多读书人,他们有一些是真的爱戴林国公,有一些是年轻气盛,热血侠义,还有一些是热衷于名利的,眼看着有这么一个干好了将会收获大把名声的机会摆在眼里,哪里会不赶紧抓住的,于是在读书人们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宫门口走去。
而那些不知情的老百姓在得知情况之后也都义愤填膺,仗着人多也都跟着一起去壮声势了,于是这只抗议的队伍还没有走到宫门前便已经传入了宫中,皇帝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
皇帝让新首领去驱散人群,一些老百姓怕官,慢慢的也就散了,但那些读书人见此情状,反而越发的激愤了,越聚越多的读书人来到宫门外请命,皇帝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将这些读书人都给杀了吧?
最后不得不将那最先出头的言官给打下天牢,又命刑部调查审理此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天下一个交代。
“公子,该走了。”
陈大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国公夫人,眼里掠过一股悲愤,但又很快压下去,反而担心的看向站在面前的青年。
这青年身形并不高大,但也不算得特别的娇小,皮肤特别的白,唇色粉嫩,乍一看像是个小娘子,好在她眉眼十分英挺,褪去了那几分娘气,就是个极其英俊的青年。
这正是林晚。
送走了杨氏等人,又在庄子里装了两日,知道已经瞒不住京城这边了,便果断撤退。
她之前就说过,她不会放任国公夫人一个人留在京城被人迫害的,所以离开庄子之后,她先疏散了庄子里的人,月珍和月华也安排了人护送他们去给杨氏等人回合,自己则换了男装带着陈大等人重回京城。
原本陈大是不赞成的,太过危险了,而且原身以前在京城可谓是风光得意,很多人认识的,很容易暴露,但等林晚换好妆容出来之后,陈大便无话可说了。
林晚换了妆容之后依旧俊俏得不行,但无论是眉眼亦或者气质都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陈大敢说,就算是林国公跟国公夫人站在面前,都忍不住眼前这个俊俏的郎君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既然如此,陈大便没有什么可说的,自己也做了一些伪装之后,便跟着林晚堂而皇之的回来了。
只是他们回到城里的时候,国公府已经被禁军包围起来了,他们不好进出国公府,便也没能跟国公夫人见上面,本想着总有机会的,可没想到国公夫人竟是早就存了死志,禁军奉命过来拿人,她直接就一头撞死在国公府外的石狮子上,而偏偏他们来晚一步,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国公夫人在他们面前自尽。
就连陈大都痛心,就更别说林晚这个亲生女儿了。
但你要说林晚真的被国公夫人的死给刺激到了吧,她又好像极其冷静,仿佛事外人一般,在亲眼看着国公夫人死后,她没有一点眼泪,没有一丝痛苦悲伤,而是很冷静理智的安排他找人引导民心,怂恿那些读书人跑到宫门外为国公府请命。
但你要说她真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吧,又不太像,从吩咐他去做事之后,她便一直很安静的站在原地望着国公夫人的尸体。
这叫陈大不得不担心起来。
“公子。”陈大见林晚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
“嗯。”林晚最后看国公夫人一眼,转身便要离开,忽地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陈大不由得瞬间绷紧了身体,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他们不会是暴露了吧?
他心里打定主意,一旦被发现了身份,他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将这人给拦住,为小姐争取到脱身的时间。
倒是林晚十分镇定,回身见是一个将领,朝对方拱拱手:“这位将军不知道有何吩咐?”
那将领上下打量林晚:“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为何在此?”
林晚抿了抿唇,眉眼间露出几分青涩和紧张,“回将军,在下万霖,乃是苏州人氏,此次进京是为了家中生意。之所以在这边,是因为在下年幼时曾听长辈说起林国公镇守边关的英雄事迹,从小仰慕,若非是家中独子,为此常引为憾事。此次入京便想着即使不能亲眼目睹林国公的风采,看一眼国公府的门楣也能一了平生夙愿,却没想到才入京中便听到边关大败的消息,而后又见国公夫人——”
林晚脸上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在下有一事请教将军,不知可否?”
那将领已然信了林晚所言,眉眼便露出不耐:“说。”
“不知道国公夫人的遗体——”林晚小心翼翼的询问,见那将领变了脸色,忙说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国公府中已无他人,不知道国公夫人后事如何,便想着,别的不说,略尽一点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林晚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递上,一看就知道里面装银子。
那将领目光微闪,拿走了林晚手里的荷包,揣进怀里,嘴里却训斥:“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小心连命都没了。走走走!”
“是是是,多谢将军指点,在下这便离开!”林晚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脸色煞白,忙不迭的应下,拉着陈大连忙离开了。
等到走远了两人才停住脚步,林晚回头看了一眼国公府那边,那些禁军已经开始动手将国公夫人的尸体抬进去了,她收回目光,眼底一片寒凉。
转头看到面前的太白楼,林晚跟陈大说:“我们上去喝杯茶压压惊。”
“是。”陈大不知道林晚想做什么,不过林晚在刚刚那种情形下都能够应付住那些禁军,他便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林晚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林晚带着陈大上了三楼的包间。
林晚当然不是为了喝茶,她站在窗户前负手眺望整个京城,良久才出声:“笔墨。”
陈大忙应道:“是,公子稍等。”
陈大很快找店小二要来笔墨和纸张,在桌子上铺好,至于研墨这样的雅事,他一个大老粗是真干不来,林晚也不为难他,自己研开了墨,在纸上写了不少东西,晾干后交给陈大:“你去帮我准备里面的东西,送到我房间去。”
陈大拿起纸张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竟有硝石,硫磺等物,不由得手一抖,回头看林晚:“公子。”
林晚淡淡的超他看去:“不能呢?”
陈大望着林晚平静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公子,你——”
你想干嘛啊?!
林晚淡淡的说:“你放心,我还要留着他的狗命,收拾西北的烂摊子。但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是。”陈大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纸张折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到怀里,“那小的这就去办了。”
“去吧。”林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晚入住的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之一,云来客栈。
要的是最好的独院。
任是皇帝想破了脑袋都不可能想到,林晚竟然没有随大部分离开,不但回了京城,还大摇大摆的住进了最好的客栈最好的院子,这简直是嚣张得没边了。
陈大买回来东西之后,林晚便待在院子里干活,陈大每天出去打听消息回来告诉她:
皇帝现在每天都在朝廷上和大臣们磨嘴皮子,先不说主和还是主战,统帅死了,你总得再派一个新的统帅过去吧?
皇帝是想派自己的心腹过去,正好收拢西北军权,丞相也想掺和一脚,还有太子党羽,皇子党羽全都想掺和一脚,朝中可不就乱糟糟的?
陈大说到这个就十分气愤,如今西北情况如此危急,这些人不想着尽快派人过去主持大局,早日将边关稳定下来,竟然还在这些争权夺利,丝毫不将边关将士以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简直是让人心寒。
林晚闻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心寒吗?”
陈大噎住。
可不是,皇帝为了收回西北军权,堂堂皇帝竟然勾结突厥王,谋害自家的守护神,坑害自家的精兵猛将,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对皇帝,对这个朝廷,早就已经失望了。
现在也不过是更加失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