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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抱起顾宁,旁边站着的小兵都不敢再看了。
  原来不是神仙,是九千岁的家眷。
  岑嘉把顾宁抱到营帐的床上,把他的鞋脱下来,又脱了他的袜子,看脚都冻红了。又心疼又后悔。心想自己让他来干什么?
  顾宁快冻死了,扯着被子缩在角落里,颤颤巍巍地说道:快给我打点热水,我泡泡脚。
  他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岑嘉摇摇头,道:不行,你这脚冻的厉害,乍一碰热水,脚就废了。
  顾宁牙齿直打颤,直喊冷。
  岑嘉心里心疼的要命,迁怒似的冲着梁炳发火:这都多久了?火炉弄来了没有?在路上让你好好照顾顾公子,不许他饿着冻着,你就这么照顾的?
  梁炳冤死了,这么冷的地方,这么冷的天,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啊,他忙跪下:奴才该死。
  顾宁见他发火,皱着眉,说:行了,你生什么气啊,你让他们都下去吧。
  岑嘉看向梁炳,道:没听见?
  梁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想以后还是多讨好顾公子才是久存之道。忙应了一声,带着下人下去了。
  见人都走了,岑嘉把顾宁的大氅给他脱了下来,挂到墙上,又抱了一床被子来,回来的时候,顾宁已经严严实实的把自己裹了起来,缩成了一个蚕蛹。
  岑嘉给他又盖上一层被子,然后自己脱了外衣,又解开上衣的带子,露出赤.裸的胸膛。
  顾宁牙齿打颤,瞪他:我跟你说,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搞那个。
  冻的站都站不起来。
  岑嘉没说话,他钻了顾宁的被窝,然后去够了他的脚,把它夹到自己的腿之间。
  我身上热,给你暖暖脚。
  顾宁脸微红。
  好吧。
  不过不太对劲啊,这么好的机会,岑嘉怎么没调侃他?
  他看向岑嘉,见他脸紧绷着,面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他顿了顿,问道。
  岑嘉说:没事。
  顾宁生气了,他大老远过来就是看他摆脸色的?
  他问:你说不说?
  岑嘉绷着脸,不说话。
  顾宁掀开被子,下床就要走。
  岑嘉登时变了脸色,连忙下床,拉住顾宁,抱着他往床上走。
  他皱着眉,道:你不要命了?这么冷的天光着脚往外?你当这是京都吗?
  顾宁冷哼一声:你管我?
  岑嘉脸色微变,没说话。他把顾宁的脚放进被子里,心里才稍稍放心。
  顾宁气死了,怒道:平常那么多话,堵你的嘴都堵不住,现在问你话你不说?你真想让我走。
  岑嘉脸色发白,道:你让我说什么?说我有多后悔!
  顾宁一愣:你后悔个什么劲儿?
  岑嘉又不说话了。
  顾宁脸一板,说:岑嘉,我可告诉你,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岑嘉看着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我后悔让你过来,我怕你身体受不了。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顾宁眉头微蹙,道:我有那么娇气?
  岑嘉没说话。
  顾宁踹踹他,问:我还没问你呢,你闲着没事叫我来干什么?
  岑嘉顿了顿,没说话。
  顾宁纳闷,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话这么少?
  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顾宁酸溜溜地想。
  岑嘉静默了好久,才突然开口,开口就把顾宁吓了个半死,他说:你怎么没跑?
  顾宁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了一句:跑什么?
  岑嘉说:逃跑。你不是一直想逃跑吗?
  顾宁一愣,他当然不承认,他转过头去,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岑嘉静静地看着他,良久,问道:我拨给你的两个贴身太监,你能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吗?
  顾宁哑口无言。
  岑嘉仍旧看着他,眼睛里有些许的难过和无可奈何。
  他说:你这个人好像在这儿了无牵挂似的,连死也不怕,我不知道你怕什么,拨给你的太监,你连他们的名字都没问过,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的吧?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想。
  顾宁静默地看着他,良久,道:你都知道了,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岑嘉突然火了,他怒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顾风和,你有没有良心?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我连你饿着冻着都能心疼死,我是舍得杀你还是舍得剐你?
  顾宁一愣。他顿了顿,赌气似的说:全凭你一张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管我怎么样?反正你也
  他想说反正你也要娶妻,说到一半又停住了,觉得这话说出来像是自己吃醋了,服软撒娇似的,顾少爷才不肯,他说:反正你也不让我走,自然你说什么都对!
  岑嘉气的脸都白了,下床,快步走了。
  顾宁扯着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烦人精。说走就走。
  冻死你活该。
  顾宁委屈地想,脚好疼。
  千辛万苦来找他,他还冲他发火!
  其实他这是头一次见岑嘉发火,他知道,这种人就跟他爹地似的,轻易从不生气,一旦生气,没有十天半个月绝不可能好。
  不过他也生气,不理就不理,谁稀罕!
  没想到,还不到晚上,岑嘉就来了。
  他语气柔和,跟白天的吵架从没发生过似的,说:风和,别睡了,起来吃饭了。
  顾宁:
  你脸呢?
  第42章
  顾宁翻了个白眼, 不想理他。
  岑嘉把手伸进了他的被窝。
  顾宁打了个寒颤,瞪他一眼,道:冷!
  他好不容易才暖和过来。
  岑嘉笑的漂亮, 说出的话却无比可恨:你再不起来, 我可把手伸你衣服里了。
  顾宁瞪大眼,简直气死了。这个无耻之徒!!
  他气鼓鼓的起身,岑嘉早有准备,连忙给他套上厚厚的衣服, 把他裹得一层又一层。
  顾宁觉得自己跟个熊似的,关键是还没有熊灵活, 活动异常艰难。
  不过跟生命比起来, 这又算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 随便他了。
  不过其实岑嘉营帐里也不算很冷, 毕竟刚刚让人放了十多个火盆, 还一直有人守着加炭。
  顾宁看桌子上摆了类似火锅的东西, 有点诧异,这时期连造纸术都不成熟, 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了火锅。
  看样子人类对于吃的开发才是无穷无尽的。
  岑嘉见他盯着锅,以为他没见过,便解释道:此物叫温鼎,是当地人造出的一种器具, 此地苦寒,当地人菜出锅就凉透了,于是就用食物放进鼎中, 边烹边食。
  顾宁点点头。
  他没管岑嘉, 自顾自坐到桌子旁边, 开始涮肉。
  他不在乎, 倒是把别人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公子好大的胆子。
  不过岑嘉并不生气,毕竟已经习惯了。他坐到顾宁旁边,宠溺地看着他。
  顾宁诧异道: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吃饭,一会儿我吃完了不等你啊。
  岑嘉这才举著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了清水里。
  看着像火锅,其实就是清水涮肉,连个底料都没有。
  顾宁看他太磨蹭,索性把一盘的肉都倒在了锅里。
  岑嘉微微诧异,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顾宁无语。他是觉得他太磨蹭好吗?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随便吧。
  啊火锅好好吃。
  虽然这个时代的调料都味道一般般,不过这已经是他半个月来吃的最舒坦的一顿饭了,平常在路上,为了赶路,一直吃的很粗糙,他心里又有事,更食不下咽。
  岑嘉看着他消瘦的侧脸,眼神中似有心疼。良久,轻声道:对不起。
  顾宁夹肉的动作一顿,继而又接着夹回肉,嚼了嚼肉,咽下去,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岑嘉听出他话里的冷意,心头一抖,说:路上,我给你制造了那么多能走的机会你都没走,我该知道的。
  顾宁冷笑,心想你知道个p。
  他他妈还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
  生怕他不走是吧??
  他真以为他在岑府走不了?就凭那些虾兵蟹将?
  他冷着脸,说:我是怕你死了,按着这破地方的规定我还得给你殉葬!现在看你没死,你但凡让我走,我立刻就走,绝不留下。你当谁愿意给你当男妾吗?
  岑嘉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白了脸,嘴唇微颤,不敢再说话激怒他。
  顾宁看他这样子,感觉自己气的肋骨疼,貌似是岔气了。他把筷子重重一放,起身走了。
  岑嘉怕他出门冻着,连忙拉住他:你别走!我走行不行?
  顾宁也不客气,他把手往帐门旁边一放,说:请吧。
  岑嘉低了下头,又抬起头,眼角微红,眼神脉脉地看着他。
  顾宁心里的火气突然消了大半。他心里甚至还有点想笑。
  苦肉计?
  他含着火气,说:都出去。
  梁炳闻言,连忙召着账里的人走了。
  岑嘉抬眼,声音微颤,说:我也走?
  似有三分委屈,三份无奈,还有三分强装镇定。
  顾宁被自己脑海里这个形容弄笑了。
  他说:你的地方,你爱走不走。
  他说完,自己走到了床边,抱着个暖手炉坐下了
  岑嘉听出他话里的妥协,立刻得寸进尺,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搂着他脖子,说:我错了。
  顾宁听见他认错,最后那点火气也消散的差不离了。他问岑嘉,道:你错哪儿了?
  他要是说对了就原谅他。
  岑嘉默不作声。
  顾宁气的肋骨更疼了。
  合着他不知道?
  他刚要发火,岑嘉突然凑过来,亲上了他。
  顾宁不提防被他偷袭,没好气地说:你干嘛?
  岑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我说什么你都生气,不然直接用做的?
  顾宁挑眉,说:你在暗示我无理取闹?
  岑嘉见他话虽然不好,语气却好了很多,分明是不生气了,心想梁炳这个主意不错,回去赏他。
  他抱着顾宁,撒娇似的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宁冷哼一声,说: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岑嘉没主意了。
  顾宁说:行了,就这样吧,你给我找个地方,我想睡觉。天一冷他就犯困。
  岑嘉立刻说:这不就是你的地方?
  顾宁挑眉,说:那你睡哪儿?打地铺?
  岑嘉看着他,说:顾郎,你好狠的心。
  顾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真腻歪。
  不过这种非常规手段明显比常规手段好用太多,顾宁哪比得上他这老油条,他妥协了,说:行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岑嘉突然抱住他,语气变得很认真,说:顾风和,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顾宁动作一顿,道:出什么事了?
  岑嘉说:没出什么事。
  顾宁生闷气,他什么事情也不跟他说,还想跟他在一起,凭什么?
  他什么时候真平等地看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顾宁刚要说话,却见岑嘉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宁低头,看到他眼底一圈青黑。
  他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说,顾宁也知道,他那天偶然听见万玉书说,大景对他们下战书了。
  先礼后兵,大景下战书,从没有缓和的余地。
  大景国国富兵强,新皇又是武将出身,十分好战,手下又多有能将。
  传说他们上一位皇帝是众目睽睽之下飞升走的,真假不知道,但是大景国民都信以为真,国民自信心特别强,将士都像打了鸡血。
  顾宁倒是不信,他知道历来统治者都会利用这种神化行为收买人心,以证明是天命所归。不过不管他信与不信,这个方法都十分管用。
  顾宁抚摸着岑嘉的头发,眼神复杂。
  良久,他打横抱起岑嘉,把他放到了床里面,然后给他盖上被子,又把床帘挂上了。
  他自己也进了岑嘉的被窝。他心想,他们俩的事以后再说,过段时间岑嘉就要打仗了,还是别让他分心,毕竟战场无眼。
  他搂住了岑嘉纤细的腰,心想,这回可是便宜你了。
  岑嘉醒来的时候,就见面前是顾宁赤.裸的胸膛。
  他正枕着顾宁的胳膊,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从顾宁胳膊上下来,然后腻到了他怀里。
  他承认,他是利用他心软,但是,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总是好的。
  他知道顾宁短期内绝不会想着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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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突然睁开眼,额头有汗珠还在落下。
  心跳的好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他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走出来。他的心因为惊惧而剧烈的跳动,直到眼神看到完好无损的岑嘉时,才松了一口气。
  心头稍微平静。
  岑嘉还窝在他胸口处睡觉。
  顾宁摸了摸他的头发。
  岑嘉睡得轻,立刻睁开了眼。
  顾宁即刻把手拿开。
  岑嘉微微一笑,整个人都趴到顾宁身上,抬头看向他。
  顾宁顿了顿,说:你头发真少,都能看见头皮了。
  岑嘉立刻变了脸色,从他身上下来,躺到了一边,让被角遮住了头。
  顾宁一愣,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
  他觉得好笑: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