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俩人回到了旅馆里。
进入旅店大门时,光线有些昏暗,叁只小猫都睡着了。卡卡也走到了红色沙发前,跳了上去,蜷成一团睡觉了。
月见才注意到,门厅上还挂了一幅油画。
“是吉普赛女郎艾丝美拉达和她的山羊。”洛泽站在她身边,轻声细语:“是《巴黎圣母院》的故事,这家旅馆以女主角的名字命名。”
“巴黎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月见随他上了楼。
“是。到处都是故事。”他答。
坐了十个小时飞机,月见累了,抱了衣服就去洗澡。一进入浴室,却忍不住叫了起来。
洛泽担心她出事,走了进来,只见她抱着一团玫瑰花瓣坐在浴缸边沿上发呆,小嘴张成了O型,可爱极了。
而那些从水里捞起的玫瑰花瓣早打湿了她的衣裙,显出窈窕玲珑的身体曲线来。洛泽觉得有些干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阿泽,你怎么知道我想泡玫瑰花瓣浴?”她笑得开心,一对大眼睛弯成了月牙,长睫毛上沾有水珠,而嘴角边是一粒星星酒涡,就那么小一点,却十分生动,她笑,酒涡也笑。
洛泽再舔了舔后牙槽,才说:“我猜的。”
“哦,是吗?”月见是鬼灵精,把衣帽架上的手机取了下来,扔了一身花瓣,水也不擦就往他身上黏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刚才和麦青通了电话哦。我问他,为什么你都不打理微博。现在都是粉丝经济时代了。一个艺术家,作品再好,也应该适当地上传一些到微博上,大企业都还有官博呢。他说你是懒。要不,我帮你打理微博呗。”
她的手已经挂到了洛泽的脖子上。她的眼睛那么亮,直勾勾地看着他时,就是有目的,有企图的,他本能地答:“好。”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感到窘迫,也只好说:“我没有微博,要不你帮我申请一个?”
“好啊!”月见笑咪咪,忽然说:“就叫‘自成泽国’好不好呀?”
洛泽没有任何提防,被她绕了进去,点头说好。等到反应过来,他脸红成了一块,一直红到锁骨那。月见看见了,伸出灵巧的舌头舔了舔他的锁骨。
他身体一震,手箍着她的腰,用了几分力,疼得她呀呀叫,他才松开了手。
“哼哼,某人恼羞成怒了嘛!”月见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比划:“说,干嘛老用微博给我的微博抹黑,还笑我是丑女!”
洛泽哼笑了一声,不予回答,转身就走。
“喂,说不过我就走。”她挡着他去路。
洛泽也就顺势靠到墙壁上,用欣赏的目光打量她完美的身体曲线,清淡的声音带了一丝笑,道:“你的裙子都湿透了,要不我和你一起洗?”
月见一低头,就看到胸前透明了一大片,羞急了,猛地推了他一把:“去去去,谁要和你一起洗。”
“真不要,嗯?”洛泽挑dou她。
她红着张脸,将他推出了门外,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月见泡在玫瑰花瓣热汤里,觉得清爽极了,又舒服。双手托着花瓣,吹了起来,花瓣在空中飞,她咯咯咯地笑。
整个套间都开了足够的暖气,而且浴室里,水汽都是热的,淡绿色的浴室,一片雾蒙蒙,月见玩水玩得到处都是。
洛泽隔着一个木门,听见她欢乐的玩水声,只觉得热,汗湿透了他的衬衣。
他已做不到清心寡欲。
旅馆里有老唱片机,还是1901年代的物件,他从CD架子上取出黑胶唱片,放了进去,没有仔细看法文,他一颗心根本不在文字上,歌曲送了出来,是一首英文老歌,《卡萨布兰卡》,有些哀伤的旋律,但是真的好听。
动听,能进入心扉的歌曲,他的一颗心平静了下来。
微微笑着,他又取来茶具,给自己泡了一壶清茶。站在窗边,他喝下了第一口茶,有点苦。
“There are so many towns in the world,there are so many pubs in the town ,she goes in mine。”洛泽轻轻念诵。
那一句电影台词,堪称经典,哪怕没有看过电影,只要听到这句台词,都会令人动容。想起最后,里克送走情人和情人丈夫的那一幕,洛泽潸然泪下。
浴室里,没有了声音。
洛泽放心不下,推开虚掩的浴室门走了进去,她呆坐在浴缸里,也是潸然泪下。
她回眸,见了是他,先是一怔,然后才如梦初醒一样,笑得有些勉强:“不知道为什么,听这首歌,使我想到了离别的苦。”很苦很苦,那种苦,会刻进骨髓。
洛泽明白,忽然说:“你希望是他进来,是吗?”
月见忽然提高了声音“别,洛泽,别放他出来。”他只是一个副人格,如何能取代真正的他呢。
但洛泽可以。月见已经站了起来,飞扑进了洛泽怀里。这世上,只有洛泽可以让她忘记任何人,和任何的伤痛。
俩人搂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床上。
“我来,洛泽,我来。”月见将他压在了身下。她骑坐在他身上,俯下脸来看着他,然后变得温柔:“阿泽,我来。”
洛泽没有说话,一对深邃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的脸庞。她的脸庞,身体,未经岁月侵蚀,还是那么年轻,在月色里,泛着皎皎的珍珠光芒。
他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她已经吻住了他。
她替他除去了一切束缚。
他躺着,一双手抚在了她的脸上,眼神有些哀伤。
就像电影里,男主角里克的那对坚毅又哀伤的眼睛。
其实,月见是看过那部电影的。之前她一直不记得,但当旋律响起时,她就记起来了。是她十六岁那一年,和小叔叔一起看的。小叔叔夜里爬上榕树进入她的房间来看她,一夜漫长,俩人看电影打发,很不巧,她选的是一部有情人分隔两地的悲剧。
--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何不来找我?
--我不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
--那你今晚会来吗?
--我从不想那么远以后的事。
那么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月见依然记得,电影里男女主的台词。
而她也曾躺在他怀里,泪湿衣襟,因为很快,她和他也要分离。他也悲伤,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说:“肉肉,这只是电影。是假的。你别哭了。你看,里克和伊尔莎相遇在巴黎,那么多年过去,还能重逢,即使依然要分离,但他们至少永远拥有巴黎。”
她现在,身处巴黎。
她和洛泽对望,互相沉默了很久。洛泽捧着她的脸庞,说:“肉肉,你记起了什么对吗?你后悔了?”顿了顿,笑了,笑得十分苦涩:“《卡萨布兰卡》是洛克最喜欢看的一部电影。”
“洛泽,别说了。”她已经吻了下去。
咬在了他的唇上,用了点力,血渗了出来,她尝到了他血的滋味。
然后,她的吻一点点向下,在他的喉结上噬咬。再一点点向下。他发出了极为压抑的闷哼。
她没有停下来,越过他结实的小腹,吻了下去。
“肉肉……”洛泽发出沉重的喘息,想要制止她,她却抬起头来,一对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而她的小嘴嫣红欲滴,将他魂魄吸走。她说:“小叔叔,我只想令你快乐。”然后脸低了下去,吻住了他。
洛泽感到了快乐。
他洒到了她的身上。
月见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小嘴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教人挪不开眼睛:“小叔叔……”他抱她去洗澡。
然后,俩人相拥而眠。
月见轻抚他明亮的双眼:“小叔叔,你感到快乐吗?”
“快乐。”
她微笑,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直到,他再次有了感觉,她乖巧顺从地给他,他的动作依旧温柔,就像水将她包围,一浪一浪涌上来,又退下去,她开始感到了强烈的欢愉。她看着他,他的汗滴到了她身上,她说:“洛泽,你知道吗,你是不一样的。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不舍得,让你感到一点点的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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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氏在法国是有产业的,所以,法国区的总裁,一听到程庭说洛先生到了巴黎,一应豪车早早备下,供洛泽使用。
但洛泽选择了普通的出行工具。例如地铁。
一路上,月见都玩得特别开心。
地铁里有人,但很安静,而且素不相识,都是高鼻深目,或金发碧眼,黑头发黑眼睛的也就洛泽和她。她反而生出相依相偎的感觉来,好像全世界就只得她和洛泽。
地铁到站了。洛泽带她去马蒙丹美术馆。
美术馆收藏了莫奈许多的作品。不单单是睡莲。还有蒸汽机车头、小舟、山峦、海洋、雪景、教堂,甚至是人物画。
但莫奈的人物画很少。月见无意中说了一句:“这个撑着伞带着孩子的女人画得真好,姿态尤为轻盈,婀娜多姿。”
洛泽沉默了一下说:“那是莫奈的妻子卡米耶和儿子让。卡米耶死后,莫奈再没有画过人物画。”
月见也沉默了。为画家的深情。
画里,有大片的红。是虞美人。母子俩在虞美人花田里散步,画里的每一块色块看起来都不像是虞美人,但当月见拉远了距离,欣赏整幅画作时,就有了置身花田的感觉。同一幅画面,这对母子出现了两次。在花田斜坡的一前一后。
见月见观察到了,洛泽又说:“莫奈为卡米耶画了很多很多的肖像,有时同一幅画里,有四五位穿着不同的女士,其实全是卡米耶。”
“真是深情难忘。”月见叹。
“是。即使她逝去,画家心中一日都不曾忘怀。还在她死后,为她为了一幅全身素白,躺在床上的画。人人都爱好容貌,都只愿记取最美的事物、最美的一瞬,只有莫奈,愿意紧记不美好的那一面。因为无论哪一面,都是卡米耶。”洛泽说。
月见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洛泽是在问自己:你的心中,可有一日不曾忘怀?逝去了的人……
对于莫奈,月见还是有些理解的。沉默许久,她才说:“可人总要活下去。莫奈后来娶了朋友的妻子。”
“出于恩情。”洛泽又说:“那位朋友帮助过他。所以,他处于恩情,娶了朋友的妻子。”
“小叔叔,你想太多了。人非草木,或许一开始出于恩情,但长久的相处,总会有感情。相伴到最后的人,谁能说,那不是爱呢?”
洛泽一怔,然后笑了,牵着她的手,道:“是,肉肉,是我想多了。”
月见对着他,甜甜的一笑:“嗯,我们继续看睡莲。”
其实拥有莫奈最多《睡莲》画作的,不在马蒙丹美术馆,而是在奥赛博物馆。
知道月见很喜欢,于是洛泽又带了她前往奥赛博物馆。但去到时,睡莲馆正在内部整修。
月见很想看一看睡莲,一直求着门口的女士。
女士看着这个有着一头黑长发,眼睛黑黑亮亮的女孩子,说话声音软软的,说出来的法语像一首歌,叫人动情,女士心就软了,于是耐心解释:“小姑娘,要不你下周再来吧。很快就装修好的。”
其实月见已经打算退让,下周再来。但洛泽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眼泪来得快的话,就哭出来。法国人,心特别软。”
果然,月见一嘟嘴,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好女士,我们很不容易来一趟巴黎,下周就得回家了。我真的很想看看莫奈的睡莲。”
洛泽吻了吻她的眼泪。
俩人闭着眼,脸轻贴着。
看起来,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女士心软了,被说动了:“可是睡莲馆现在真的不能对外开放呀。”
洛泽露出失望的表情,月见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抱着双膝,蹲在了花丛边,哭得比落瓣的花朵还要伤心。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女士,行个方便好吗?我和小姑娘从很远的东方来,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洛泽那对海水做成的眼睛那么深邃,沉静,一片漆黑里,不见丝毫光亮,却在看向小女孩时,燃起一束炽热的光来。
浪漫的法国人看懂了,是爱恋。她笑了笑,妥协:“好吧。你们悄悄地进去,别声张。来,我带你们进去。”
俩人跟着女士,进了橘园美术馆。
月见一路行来胆战心惊:“阿泽,我们会不会被馆长或巡逻的保安什么的发现,然后被扔出去?”她小手抓着他的衫袖,因为紧张和亢奋,小手有些颤抖。
洛泽就知道,她喜欢刺激的。于是撩拨道:“怎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