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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嘉承不动声色的看着走进病房的几人,掀开被子走下床。
  陈泞明晓的推来轮椅,一如既往贤惠淑德的替他处理好一切。
  “按照林总的意思,我连夜赶制了一份协议,你先过目一下。”秦绛将文件夹递上,神色忽明忽暗的落在林瑜晚身上。
  其实,目前情况看来,至少对她不算太差。
  当然,这也不一定是最终定案,按照林嘉承的阴晴不定,说不定隔三差五就会又打来说要修改。
  想一想,这林家,可不是一般的乱。
  只是,他横竖都并不觉得林瑜晚有什么特别魅力,虽然长得还算貌美,气质也俱佳,学历也不错,只是秉性太劣,任谁都不敢轻易驾驭,只怕稍有不慎,娶回去一个累赘就亏了整个家。
  林瑜晚察觉到秦绛的异样神色,寻目望过,却见他亟不可待的收回眼神。
  半响,林嘉承放下文件,朝着秦绛微微点了点头。
  秦绛示意,轻咳一声,道:“林总让我重新拟定了一份关于他百年过后的遗嘱。”
  闻言,众人警觉,放佛此时此刻,宣读的正是最终定稿过后的遗言。
  秦绛正准备开口,门外传来两声动静。
  林嘉承面无表情的巡视着众人,几乎所有人都将情绪掩藏在内。
  许桀有些尴尬,解释着:“既然是家事,我不便搀和吧。”
  “不,请许博士做个见证也好。”林嘉承道。
  陈泞拉着林珅毅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目光如炬的瞪着秦绛手中的文件。
  秦绛环顾一圈,道:“林总为什么会先公布这份遗嘱,就是怕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意外,他怕自己精心壮大的林氏会落入他人之手,这也是以防万一,当然林总现在身体很好,大家不用担心什么。”
  “我让你来,提前宣布这份遗嘱,也是为了允诺对你的承诺。”林嘉承看向沉默不语的林瑜晚。
  秦绛顺着视线也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随后,道:“林总的意思是百年过后,林氏企业他名下的百分之五十五股份会分成三份。”
  言罢,陈泞蓦然抬头。
  许桀亦是一惊,难道他还会留给他们母子?
  秦绛继续道:“其中一份是给林小姐的,当年林总接收林氏,虽是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可是股价却不如今日,所以折算过后,林总将当年从你母亲那里得来的财产一并转入你名下。”
  林瑜晚不为所动,自嘲一笑,“还真是亏了林总的一番精心计算。”
  “至于其余两份,其中百分之二十是由嘉业基金代管,最后百分之十五是赠与——”秦绛停了停,环视一圈众人过后,道:“林总的意思是由法律决定。”
  众人瞠目,这算什么意思?
  法律判给谁就是谁的?是给跟林嘉承结发夫妻享有一半权利的林夫人?还是给他们共同的子女林珅毅?或者是给愧对前妻的亲生女儿林瑜晚?
  看似模棱两可的答案,实质清晰无比,林嘉承藏着掖着的最后一点,不就是为了他们母子吗。
  林嘉承将目光落在林瑜晚身上,嘴角微扬,“按照你的意思,我把所有财产都处理了,并没有留给他们母子分毫,你可以满意了?”
  林瑜晚冷傲的扬头,嘴角尤为讽刺的扬起半分,“林总为了给他们母子一份承诺,还真是用苦良心。”
  “如你所见,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承诺,还希望你言而有信,别再给我提什么特别遗嘱的事。”林嘉承躺回床上,似乎并打算多说什么。
  林瑜晚紧了紧拳头,目光冷冽的瞪了一眼戚戚然好似特别落魄的母子二人,踩着高跟鞋,漠然的走过。
  “晚晚。”陈泞不知所措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女人,担惊受怕的将孩子抱紧在怀。
  林珅毅却不知何为惧意,得意的吐着舌头,“活该。”
  林瑜晚俯身,凑到男孩面前,较之方才的怒不可遏,此时竟是坦然一笑,“别以为林家没了我,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他能有第一个私生子,保不准还会有第二个,要知道,林总可是正值壮年,我看林夫人得好好防着了,女人不注重保养,注定是给她人腾位子。”
  “晚晚,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
  “当然了,你如果敢想,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林瑜晚抬头瞥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声音冰冷,“林总既然说到做到,我也说到做到,遗嘱,就当做从来没有出现过。”
  “都散了吧,我需要休息了,陈泞,你把毅儿送回去吧。”林嘉承明显带着疲意,只是朝着所有人挥了挥手。
  林瑜晚先行一步踏出病房,斜睨一眼身后鱼贯而出的众人,倨傲的大步跨入电梯。
  陈泞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桀,抬手掩了掩嘴。
  病房内,秦绛将所有文件整理完毕,正准备上封之时,一只手横在了身前。
  他不明,抬头,两两目光对视。
  林嘉承坐在沙发一角,点燃一根烟,抽了抽,道:“有件事我需要改一下。”
  “林总这是打算现在改?”
  “嘉业基金一直是挂在陈泞名下,我想请秦律师帮我改一下。”
  “……”秦绛坐在他对侧,拿出电脑,“林总请说。”
  “我百年过后,名下所有财产归属林瑜晚,不论是基金还是股份,或者房产存款,一切尽数归于林瑜晚名下,如若在我有生之年,或者她未有结婚生子之前,林瑜晚遭遇不测,所有财产捐赠慈善,林氏归于……国家!”
  秦绛心底一惊,不明白林嘉承何故突然改变意思。
  林嘉承靠在椅背上,勾唇凄然一笑,“我给的,才是属于他们的,抢的、盗的、偷的,都只会是一张白纸,一无所有!”
  夕阳西下,迎着天边,一片红霞如火焰燃烧般璀璨。
  一辆计程车停滞在公寓前,林瑜晚正欲下车,却见大楼前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白色干净的衬衫一如他那张俊逸潇洒的面容,随之而来,淡淡的一股茉莉花味道,她嘴角莞尔带笑,他沉默不言的牵过她的手。
  十指相缠,踏过夕阳洒落的淡淡金辉,一前一后,相携走入。
  林瑜晚从不觉得原来牵手也能让一颗平静的心兴奋的痉挛。
  可此时此刻,他的背影落在眸中,一点一点的霸占自己所有的视觉,她觉得,自己毒入骨髓,无药可医了。
  “婚纱店送来了礼服,你先选两套。”他的声音很轻,封闭的电梯空间,却莫名的如同钟鼓来回撞击着她的心口。
  林瑜晚低下头,瞧了瞧被灯光折射在身前的影子,点点头,“嗯。”
  “你手上有伤,如果想洗澡,我替你放好水。”顾琛易故作镇定,云淡风轻的说着。
  林瑜晚面颊泛红,“嗯。”
  洗手间内,水流声,声声不绝耳。
  林瑜晚坐在沙发上,不远处摆放着数来件颜色长短不一的婚纱。
  “好了。”顾琛易站在洗手间门前,轻喊一声。
  ☆、第七十五章 我要砸场子
  半响过后,她穿着稀松的长裙缓慢的走出。
  顾琛易准备好药箱,指了指身前的沙发,“我替你换药。”
  林瑜晚挺直着后背,空间一时之间又一次恢复沉寂。
  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他的体温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好像不敢再靠近了。
  顾琛易轻柔的拿着棉签,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药水涂抹在她的烫伤处,蓦地瞳孔一缩,她手臂上一处小小的红点那般的刺目惊心。
  林瑜晚手背一疼,本能的缩回手,“怎么了?”
  顾琛易慌乱的站起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没事,你今天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晚?”
  “我去了一趟医院,他要宣布所谓的遗嘱。”林瑜晚有些尴尬。
  顾琛易沉默,酝酿着措辞。
  “你会介意我的身份吗?”她抬眸,言语真切,略带渴望。
  顾琛易嘴角微微一笑,抬手覆盖在她的头顶上,“以后去见什么人,记得带上我,我其实很能吵架的,当然,我打架也厉害。”
  “……”林瑜晚撇开他顺狗一样的动作,“林家一团乱,我怕……”是你后悔!
  顾琛易捧住她的头,正视她有意避闪的目光,言辞凿凿,
  “我从未判断过何是对何是错,只要你需要我,只要你还要我,无论是对是错,我愿意陪你!”
  林瑜晚靠在他的心口,安静的聆听着隔着衬衫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心若亲近,言行必如流水般自然;
  心若疏远,言行只如三秋之树般萧瑟。
  这是不是……爱!
  月上中天,窗外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的打在窗前,折射着一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顾琛易单手执着酒杯,目光冷冷的俯瞰着公寓下来来往往的车辆。
  声音透着冷漠,他道:“他们对晚晚用药了,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电话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戛然而止,“我大意了。”
  “这是你们展开的游戏,别用我老婆做赌注。”
  “三弟,我们没想到他会那么快……”
  “二哥,你不懂,如若有一天,你发现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自己身后有了一个人,哪怕身前千万支毒箭迎面而来,你依旧会岿然不动,因为你一离开,受伤的会是她。”
  “……”
  “别让我有后悔的时候。”
  言罢,电话中断。
  顾谦易神色略显惶恐,他似乎算错了一件事,自家三弟绝对不会像自己那样玩玩,他是认真的在爱一个人!
  “咚!”走廊处,酒杯坠地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顾谦易眉头微蹙,寻声望去,蒋雪穿着干练的齐臀短裙,精致的妆容因为酒意而面带自然的熏红,事业线若隐若现,而她在踉跄两步过后,直接软倒在地毯上。
  她的身后,紧跟而上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扶起。
  “蒋姐,你喝多了。”林沁暧顺过她凌乱的长发,抬头便注意到走廊尽头的男人。
  蓦地一惊,这个人她不可能不认识,这些年一直活跃在各大杂志的顾二少,风流不羁,桃花成性,可谓是顾家不可磨灭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