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的言重了,不过,不过就是你三叔一时糊涂罢了……”
娄海正虽然也觉得妻子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来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明白,今儿这事情绝对不简单,如果老太君真的审出了个什么来,那他脸上也无光,干脆就按妻子说的,在房里解决就成了,哪怕事后再去调查也不迟。
娄庆云却不给余氏机会说完,就坚持说道:“三婶这话说的可就又不对了,三叔再糊涂,他还能忘了老太君的教导,把外头的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我相信三叔不是那样的人。老太君还是让您身边的嬷嬷亲自动手吧,三婶怕是不太愿意让您老瞧见被子里的乾坤哪。”
余氏气得咬牙切齿,老太君冷哼一声,拐杖又是一撞地,领着娄庆云往外走去,吩咐身后的四个嬷嬷亲自动手往床铺走去。
娄庆云他们出来之后,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求饶声,老太君手下的四个嬷嬷,那也是从将军府中历练过的老人了,下手快很准,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蚕蛹似的被子揭开,将里头的人提溜出来,押着跪到了老太君身前不远处。
娄庆云已经扶着老太君坐到了三房主院外的一座凉亭之中,从亭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脸色惨白,黑发如瀑的俏姑娘,扶风弱柳的,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娄海正和余氏也给带了过来,三人一同跪在地上。
老太君看着他们,怒问:“说吧,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余氏低头颤抖,不敢说话,娄海正则是真的不知道这女子的来路,也不好说,那女子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一觉醒来,身边躺的不是那个芝兰玉树的世子爷,而是这年近四十的老男人。
老太君的话没人搭理,一旁的嬷嬷便接过话头,说道:“回老太君,依奴婢看,这定是外头的青楼粉头,对咱们三老爷施了狐媚之术,才混进咱们府里来的。”
盛千娇听那嬷嬷所言,心中恨极,抬头看了一眼亭子中的老太君和坐到一旁栏杆上那个身长玉立,仙人之姿的世子,屈辱的感觉终于克服了胆怯,用低若蚊蝇的声音说了一句:“不,不是的。我不是……”
余氏怕她说出实情,猛地站起来就走到盛千娇身前,噼啪打了她两个巴掌,破口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青楼出身的狐媚子,快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勾、引我家老爷,若有一句说错,我定不会饶了你,小心连累你娘老子。”
然后不等盛千娇说话,就转身跪在老太君面前,说道:“老太君明鉴,一切定是这狐媚子的错,是她自甘堕落勾、引了三爷,望老太君明察,这件事实在太过难堪,请老太君交给儿媳处置,儿媳定然会给老太君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太君见余氏三番四次的阻挡在她面前,不让她插手调查,心里早就起了疑惑,哪里就能被她蒙蔽,挥挥手,叫她让开,余氏僵着不动,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就主动将余氏给拉到了一边,老太君用拐杖指着盛千娇问道:
“你到底什么人,自己说!”
盛千娇被打了两个巴掌,顿时清醒过来,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了,看了看不住对她摇头的余氏,这个女人不仅骗了她,先前还对她又打又骂,说她是狐媚子,是青楼粉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说出来,三夫人必定会受重罚,可她就算不说,国公府难道还查不出她的身份来吗?既然早晚都要泄露,那她为何又要包庇一个骗她的女人呢?当即对老太君磕头说道:
“老太君明鉴,我,我本事礼部尚书盛铭的女儿,名叫盛千娇,不是青楼女子。”
“……”
这一句娇滴滴的话让在场除了娄庆云之外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老太君身旁的几个嬷嬷更是吓得抽气,老太君也满脸的震惊,拿着拐杖的手都捏的颤抖,难以置信的问道:
“谁?再说一遍。”
盛千娇心乱如麻,一早上的委屈顿时涌上了心头,眼泪充了眼眶,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含羞带怯,确实不像是外头的风尘女子,身上无论怎么样都还有点大家闺秀的娇气,说道:
“小女子盛千娇,是礼部尚书盛铭的女儿。”
娄海正彻底惊呆了。他,他,莫名其妙的竟然睡了个二品官家的嫡小姐?这,这……盛家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吗?
余氏也彻底绝望了,被两个嬷嬷押着都觉得没有什么感觉了,她这是被人彻头彻尾的给耍了!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昨日将姑娘领进门给公主看过,下午就做主把人留在了国公府,等到晚上,她再买通了娄庆云院子里伺候的小厮,让他带盛千娇进房,屋里的情药香是盛千娇自己带进去的,人也是自己钻进娄庆云的被窝的,她甚至躲在暗处,看着她进门,看着她准备好了一切,最后还看着娄庆云醉醺醺的进了房……可是,早晨起来,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突然就到了自己丈夫床上,不用说,必定是着了娄庆云的道,早晨去她的佛堂喊她,说三老爷传唤她过去的小厮,不用说必定也是娄庆云安排的人了,他不仅让人喊了她,还亲自领着老太君来到了她们三房的主院,为的不就是演这么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吗?老太君亲眼见了房里的情形,根本不容她出口反驳,也不给她反应过来,赶紧处置的机会,娄庆云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
余氏知道,这一回的篓子几乎要捅破天了,在娄家,她是算计了世子,想要在婚前就让世子坏了名声,这可是大罪,世子是皇族血脉,这事儿可不是三两句就能撇干净的,而在盛家那头,她是毁了人家的娇宠嫡女,以世子夫人的名义,将人家的嫡女骗进了府,可最后,不仅连世子都没碰到,还让她失了清白身子,名誉扫地,若是事情闹大了,今后盛家那头的姑娘出嫁都会受影响,试问这么大的事情之下,盛家还会放过她吗?她稀里糊涂的,就把两边全都得罪光了,这个时候,她可不奢望,今后能左右逢源,只希望,娄庆云手下留情,不要把这件事闹得太大,也不要把她踩的太惨。
可很显然,余氏也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老太君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走下台阶来到盛千娇身前,蹙眉问道:“你是盛家的小姐?那怎么就跑到他床上去了?”
用拐杖比了比同样震惊的难以复加的娄海正,这是老太君最想不通的地方,要说姑娘思、春了,怎么也得看上个年轻小伙子,比如她身旁站的吊儿郎当的大孙子,有人打大孙子的主意她还能想的明白,可她这三儿子今年都四十了,只能说,这姑娘还真不挑男人啊。
盛千娇低下头,羞愧的实在没脸,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
老太君见她个娇滴滴的小姐,又看了旁边的儿子,一拐杖就打在他背上,说道:“那你说!怎么回事啊?”
娄海正弓着背硬受,也有点委屈,说道:“我哪知道啊。我昨晚跟朋友喝了点酒,回来她就在床上,我以为是哪个妾侍,就……唉,我哪知道是她呀!”
老太君也猜出这里头绝对有猫腻,还没说话,亭子里的娄庆云就扬声说道:“三叔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漂亮一姑娘,青葱水嫩的,您那些姨娘最年轻的也都快三十了,这姑娘能和你那些姨娘比?别逗了!”
娄海正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可此时却也只能吃了哑巴亏,不敢再说话。
老太君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对盛千娇问道:“姑娘,那是谁带你进府的,你总知道吧?”国公府戒备森严,若不是有人带进来,饶她是尚书府的千金也不可能进来的。”
盛千娇偷偷瞥了一眼余氏,终是没敢说话,不过这一眼就足以告诉老太君答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余氏,指着她问道:
“是她带你进来的?也是她把你送到三老爷床上的?”老太君直起了身子,斜眼瞥了一眼余氏,若是真的话,这媳妇儿可不太聪明啊。弄个这么漂亮的闺女给自己丈夫,存心添堵不是。
盛千娇又偷偷瞥了一眼娄庆云,见他靠在亭柱上,正勾唇看着她,那模样俊美的如画中谪仙般,心中又是一阵后悔,若是她献身的对象是这位,如今只怕都在商定娶她的事情了吧,哪会这样尴尬丢人的跪在这里呢。
心中对余氏的恨又多了一层,又想起先前她一口一个狐媚子的骂自己,也不想让她好过,干脆就把这件事儿给和盘托出了,反正就算她不说,凭国公府的能耐,还怕查不出来吗?其实她也心存侥幸,若是,若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哪怕是做妾,也不知道世子还要不要她……
“我是三夫人带进府里的,昨儿还见了公主,三夫人跟我说,晚上让我偷偷的钻进世子房里伺候他,可我没等到世子,反而等到了三老爷,老太君,我对世子一片痴心,如何会勾、引三老爷,是三夫人陷害的我,我,我……”
盛千娇哭的千娇百媚,柔弱无骨,还不时的用眼角媚光瞧着亭子上的娄庆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是因为你才进的府,如今出了问题,你怎么着也得顾着我点。
娄庆云失笑,这姑娘心还真大。
老太君听到这里,也就能明白个大概了,回身看了一眼正和那姑娘‘眉来眼去’的大孙子,想着这事儿倒真像是这孙子的手笔,不过也忒损了点,自己不要也就算了,还把人送到别人的地方去害人,不过,如果这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余氏可就是罪魁祸首了。
老太君冷哼一声,由嬷嬷扶着走上了凉亭,走到娄庆云旁边,用脚偷偷的踢了他一下,让他收起那副落井下石的表情,娄庆云小指给踢了下,夸张的捧着脚跟老太君回到了凳子旁,老太君指着余氏,让嬷嬷把她押到跟前来,盛千娇恨极了她,站起来就对着余氏打了好几下,怒道: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不过几下,余氏脸上就多了几道血痕,也不敢反抗,就那么跪在亭子下方,瑟瑟发抖,老太君寇氏冷声怒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氏知道再反抗也没有意义了,既然娄庆云跟她玩儿了这出把戏,那就说明一切他都已经掌控住了,她再多的辩驳也是徒劳,只是小声的应承了此事,说道:
“老太君,我也是替公主分忧啊。公主常年忧心世子的婚事,说他都二十好几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我,我,我一时想差了,就,就干出了这糊涂事。可我绝对没有存心害人,我事前也是问过盛家的,盛家也同意将女儿送进来,这姑娘也是自己愿意献身的,我没有逼过她。”
盛千娇听她这么说,顿时来了气,说道:“可是你骗了我呀!你明明跟我说的是世子,可最后却变成了三老爷,跟三老爷,总不是我自愿的吧。”
余氏现在哪里还管得了她,冷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命,怪的了谁?我让你在世子房里,可我让你到三老爷床上来了吗?你别怪我,自己动脑子想想,这事儿怪谁?我有病才把你弄到自己丈夫床上来吗?真是个猪脑子,你也是活该!”
盛千娇听她说的这样不留情面,终于在一旁掩脸大哭起来,哭的人心烦,老太君瞥了瞥一旁看戏的娄庆云,干咳了一声,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娄庆云扬眉一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呀!哪儿轮到我说怎么办?”
寇氏简直想用自己的拐杖敲一敲这小子的脑袋,真是平地掀起三层浪,就算他看不上人家小姐,也不至于这么害人家,现在好了,身子也不清白了,虽说是老三媳妇惹的祸,可她总是国公府的三夫人,出了事还不是要连累国公府嘛,这个小混球!
叹了口气,老太君拿出了年轻时的气魄,冷道:
“别哭了,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你还有脸哭!来人呐,把这姑娘押到柴房去,让盛家派人过来找我!余氏胆大妄为,家法处置,打二十大板,剃发入家庙!老三糊涂,不修私德,罚你去祖宗牌位前面壁思过。其余接应余氏之人,尽数赶出府去发卖!”
娄庆云听完这番话,笑嘻嘻来到老太君身前,谄媚的笑了起来:“老太君英明!”
老太君气得简直要用拐棍打他,他还敢上前来讨嫌,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领着伺候的嬷嬷们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三房,往大房主院走去。
她这回可要好好的告一告这小子的状,平白无故的整出这么多事来,真是嫌日子太清闲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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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亲自下了命令,余氏就算是哭着喊着求饶也没能让老太君收回成命,就算是三老爷有心救她也没法子,这家法是执行定了,只好偷偷的去找了行刑之人,让他们下手的时候稍微轻一些。
虽说这回余氏做的是不对,可是,三老爷对她毕竟有夫妻情谊,念着她少女时期就嫁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这么一件事就能抹杀的,更何况,这件事儿中余氏也是受害者,她只是不够聪明,用错了法子,所以,三老爷虽然也恨她,但却还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保她一保。
不过,板子可以打轻一点,这剃度入家庙可就难办了,只是老太君向来一言九鼎,她既然做出了这个处置,就不容旁人不从的,三老爷也只能安慰余氏,让她先好好的在家庙待着,争取以后再找个机会反省出来。
余氏入了家庙倒是清净了,可是娄家就不清净了。先是盛家上门要人,后来知道自家的小姐被三老额破了身子,盛老爷和盛夫人都坐不住,双双来到了娄家,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娄家强硬,一口咬定了盛家女儿不守妇道之言,盛家若是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把姑娘带回去自行处置,若是还要纠缠,娄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盛家自知理亏,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天下皆知,可就让他们咽下这口气,也是不能够的。把盛千娇接回府之后的第二天,盛夫人就上门再度讨要说法,知道老太君难缠,她们就找上了绥阳公主,知道她是好性儿,盛夫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我家娇儿冰清玉洁,只不过就是错付了痴心,相中了世子,可她有什么错呢?三夫人说好了,是带她进来伺候世子的,可到最后,你们娄家都对她做了什么?如今我也不求娇儿能做世子的正妻,便就给她一个妾侍的名分,这件事儿咱们两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了,我们盛家咬牙认下了这闷亏也就罢了。”
公主不住的往外看,她派去请老太君的人还没回来,盛夫人就在她面前哭的不成样子,这让她很无助,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却也有自己的底线,轻声反驳道:
“这怎么能行呢?盛小姐都已经是三叔的人了,如何能再做世子的妾侍,这,这不是乱了辈分嘛。”
盛夫人想要快刀斩乱麻,要赶在老太君来之前把公主给说服了,便又说道:“什么乱了辈分,当初三夫人可是说的好好的,说公主您也同意这件事,所以,我们家才敢把闺女送到府上来,可如今,出了事你们一个个都撇的干干净净,唯独我闺女受了天大的委屈没人帮她,如今公主还说出这番话来,着实叫人心寒。您要是不愿意,当初直接就该让三夫人和我们说清楚不是,我们盛家虽不及国公府的门第,可也不会做出那种强买强卖的事情来,只是您答应了,再这样反悔,实在太过分了。”
公主急得站了起来,说道:“不不不,这说的哪里话,我可没有同意让您家闺女嫁给世子,三夫人只说带人进来我瞧瞧模样,其他什么的没告诉我,你可别冤枉我了。”
盛夫人哪里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三夫人的意思,她家也知道公主的性子,不可能知情,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若是不能拿下公主,让她允下这门荒唐的亲事,她闺女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公主哇!您行行好,收了我家娇儿吧,她是个好姑娘,将来定会替您照顾好世子,您若是不同意,那就是要她去死啊,到头来,是您逼死了她,您宅心仁厚,如何能做那逼死人的事啊。”
盛夫人已经顾不上颜面了,跪在了绥阳公主面前哭天喊地起来。
门外传来了一句冷话,将盛夫人接下来的话全都只能咽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哭两声,就能把你那不清白的姑娘塞给我?要做妾,也是做三叔的妾。”
世子爷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胸,俊脸阴霾,一双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冰冷,对上这样一双能杀死人的眼睛,盛夫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终究是没敢再多说一句出来。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娄庆云走进来之后,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母亲,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便来到跪地不起的盛夫人面前,弯下了腰,冷冷的说道:
“盛夫人教出来的好女儿,这么会伺候男人,我三叔都五六年没纳过妾了,竟然让她给赶上了。”
盛夫人看着眼前这笑得如魔鬼般的大男孩,感觉到了无边的挫败,敛下眉目,不敢与之对视,却依旧倔强的说:“不,娇儿才那么小,她才十五岁,怎么,怎么能嫁给三老爷做妾呢?”
娄庆云对她摆摆手,说道:“不不,盛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说要做妾也只能做我三叔的妾,但是我三叔肯不肯收她做妾,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求三老爷,求他大发慈悲,纳了你那十五岁女儿做妾,别嫌她年纪小,跟我们这儿耗什么?横竖你闺女伺候的又不是我,你求我纳她,实在没理由!若是盛大人也这么觉得的话,咱们大可去圣上面前评评理,看看这不是我□□的姑娘,能不能让我纳她做妾。”
盛夫人彻底绝望了,跌坐在地,良久都没有动一下,如今她真的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信了余氏的话,想好事来招惹这个阎王,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没处说理去。
送走了瘟神之后,娄庆云才有空回过身来瞧着自家母亲,绥阳公主知道这回自己又闯祸了,也不敢看儿子的眼睛,磨磨蹭蹭的走到了茶几旁,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讨好意味颇重的说道:“我就知道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庆哥儿,喝杯茶吧。”
“……”
娄庆云看着眼前这张天真的近乎腻歪的脸,满腔的郁闷无处可说,大大的叹了口气,接过了她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后,才放在桌上,说道:
“看来,真要给你娶个儿媳回来管管你了。”
绥阳公主想多留儿子说会子话,但也知道现在她只会说多错多,听到儿子最后给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她愣了半天,这句话……不是应该她来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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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宸给歪在她书案后头的那人磨墨,听他说着这些时候他们府里发生的事情,这几天,娄庆云总往她这里跑,她赶也赶不走,闹也不敢闹,幸好他每回也只是来坐坐,并没有其他逾距的行为,便由着他了,只是限定他定要过了戌时才来,那个时候青雀居的丫鬟们也都回房睡去,只要她注意着点挡光,晚上倒也没人来打扰。
娄庆云来她这里,简直比她这个主人还要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她书架上的书,了解的比她都清楚,这不,先前说着话,他大少爷突然想要画画,还拉着薛宸非要她给磨墨,说了些□□添香的混话,薛宸拗不过他,只好听从。
他一边画,一边和她说着府里趣闻,听到三夫人被削发关入家庙的事后,薛宸也不禁奇道:
“三夫人进了家庙,一辈子就出不来了?”
娄庆云埋头画着一条锦鲤,悠闲在在,说道:“若是没有大功德,只怕就真出不来了。墨再多点,加点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