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舒蔚脚上的鞋子,脸色很不好看:“别穿高跟鞋。”
噗。
舒蔚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他脸色难看竟是因为这个。可太太脚看自己的鞋子,也不过是三五厘米的低跟靴而已。
可心底从那一刻开始就被暖意覆盖,因而怎么也舍不得拒绝。
哪怕那双雪地靴,丑得可以。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男人干脆直接蹲在她面前,握着脚踝替她换下鞋子。
从舒蔚的角度看去,正好能望见男人的侧脸。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也不知是新鞋不合脚,抑或是她绊到东西,舒蔚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朝前倾倒。
男人瞳孔蓦地放大,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将她拉回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该死,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声音,气急败坏的。
舒蔚愣了愣,就看见他的脸在瞬间刷白,因为异常紧绷的情绪,以及因为担心而绷直了的下颌。
他竟然,那么担心?
她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抚上男人手臂:“我、我跟你闹着玩的。”
“这鞋子挺好,也舒服。你送我的总是仔细挑了才对,怎么会让我滑倒?”
舒蔚以为这话多少能安抚他,却不料男人听了之后脸色反而更加难看。阴沉沉的目光望着她,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有些内疚:“你看,只是歪了一下你就这么担心。如果你不在身边,我和念念、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出别的事怎么办?你能放心吗?”
见顾辛彦身躯陡然僵硬,舒蔚越发觉得内疚,他刚刚忽然变得惨白的脸,以及那样担忧的神情和言语,不是作假。
她好像,总是让他担心难过。
“别拿自己开玩笑。”男人淡漠开口,眼底的情绪让人怎么看都看不透。
半晌之后,表演厅里传来如雷掌声,似乎是表演到了要结束的时候。舒蔚转身要走进去,几步之后,才发觉男人没跟上。
“念念在等我们。”
“恩,我临时有事要处理,你去吧。”
话落,他也不再理会舒蔚,转身便朝着车子走去。
在冷风中的背影格外寂寥萧瑟,舒蔚眼看着他走远,又隐约听见小包子找自己的声音,没了办法只能回去厅里。
顾辛彦只讲车子开到拐角,银色卡迪拉克速度尽快,却在舒蔚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乍然停下。
他猛的瞪大眼睛,一只手重重掐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则狠狠捏着太阳穴。
疼得钻心!
有人朝旁边经过,见着处处封闭的车厢也目不斜视。
他嘶吼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舒蔚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当顾辛彦回到公司你处理一些事物。而在表演结束之后,小包子因为获得超高人气,还被邀请到同学家里参加生日聚会。
她一路陪同。
始终没有人知道,如今的顾辛彦,正躺在医院里,脸色惨白,浑身抽搐。
“按着他,再打一剂!”
陆又铭的声音格外冷冽,一边查看顾辛彦的状况,一边吩咐下去。
止痛剂又一次加大剂量,他再清楚不过,这已是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下次就算再疼,也不会再有效果。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患有这个病的病人会寻求安乐的原因,他们没有办法忍受疼痛。
几分钟后,床上不住抽搐的人终于停下。
他睁开眼,双目血红,衬着惨白的脸,如深夜幽灵。
护士惊呼一声,急忙站远。
陆又铭蹙紧眉,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他自己的脸色则越来越凝重。最后就这么站在床边,眼神格外锐利。
“我告诉过你的,如果连最后的药都不能帮你止痛,那就证明……”
“证明我再也没有机会。”
顾辛彦的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平静,至少对于一个不知何时就会离开的人来说,他的表现太过冷静:“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不是吗?这一天迟早会来。”
只是不该在现在,不该在他越来越舍不得他们的时候。不该在他刚发现舒蔚怀孕了的时候。
上天为他这样安排,太过分。
陆又铭苦口婆心:“手术吧,我立刻去安排,明天就能开始。”
这场手术,他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可以说之所以现在会在这里,都是因为他。
只是病人始终不肯配合,他苦无施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