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温暖,舒蔚解开围巾,包着包包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直到顾辛彦想发动汽车,她才出声提醒。
“等等。”
“我们要去哪?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她没有打算离开那么久,怀里抱着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速度一些,说不定还能等到家里的热饭。
这话,没来由地让男人不悦。冰冷的手掌蓦地伸出握住她的,毫不客气地从她掌心汲取暖意。粗砺的指腹滑过柔嫩指尖,带来异样的触感,让舒蔚想也不想地抽了回去。
她垂下眸,自顾自在包包里翻找起来,几张白纸露出了一角,可怎么也找不到事先准备好的水性。
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惊扰了她的动作。
“别瞪了,你不冷,我冷。”
舒蔚愣了愣,才想起他冰冷的手掌,原来握着她的手,是这个意思。她看向男人冷硬的侧脸,想起今早的谈话,好不容易升起的同情心又灭了下去。
“所以故意站在外面,就是为了博取同情?”
男人没有回答,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分明僵硬了一下。
舒蔚嗤笑:“顾辛彦,你也真够幼稚的。”
他自然是听到了,嘴角抽动了下,又把速度提高了些,不愿和这女人多做争吵。安安静静地开到了目的地。
远远地便能望见闪烁灯光,路灯因为失修而忽明忽灭的。车子开过去,车灯前便残留着前面车辆溅起的水花。这道熟悉的路,舒蔚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就连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低地,都一清二楚。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抬头,落在楼上唯一没有亮起灯光的地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这里,曾是他们的家。
对,是曾经的。
顾辛彦没有给她反对的机会,径直把她从车子里拖了出来。一边替她围上围巾,一边不经意地解释:“有位老夫妻说要请我们吃饭,邀请了好几次。”
“是王奶奶吧?”她想起那对相守一生的夫妻,蓦地停住了脚步:“不去也是可以的,我打个电话说一下就好。”
实在没有脸面去见他们,那样热情的夫妻,把相依相守当成信条一样坚守了一辈子。让她这个婚姻生活不过一个多月的人,怎么拉的下脸。何况,她不愿再和这男人有过多牵扯。
“舒蔚,你想让两位老人失望?”
顾辛彦一句话,让她怔怔地将手机收了回去。扬起的眸子猛然垂下,略一思索之后,便握紧了包包,点头同意。
老人果然如顾辛彦所说,早已精心准备好晚餐。他们一进门,便受到最热情的款待,枯瘦的手掌紧握住她的,絮絮叨叨说些感谢的话。
舒蔚只是笑,老人把他们两人推坐在一块,热情周到地准备好一切。
“你们夫妻就是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小彦也总是温柔体贴。蔚蔚也乖,唉,看见你们就不自觉地想起当年。”
“对了,你们结婚多长时间呀?准备要孩子不?”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两人都僵硬了下来。顾辛彦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吃东西,她却怎么也无法淡然自若。
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只好放下碗筷,小心解释:“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们俩工作都忙。”
“工作忙也不能耽误了这事呀,女人生孩子的黄金年龄就是二十五岁左右,错过了可是不好。我当初生老大就是,身子没调理好,这才体弱多病的……”
孩子?舒蔚不自觉抚向小腹。偶尔也会幻想,这里会不会有那样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可她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或者说没有更好,两人闹到这个地步,真要有了孩子,也只多了一层麻烦。
一顿饭下来,老奶奶始终热情地说着当年。并教授了不少关于怀孕的经验,而另外一位,话不多,却总是默默地提醒老人别忘记吃东西。
她会想,这就是爱情。眼角余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一瞬间便被发现。他始终默默地剥开虾子,什么也不说。这么一小会时间,碗里已经盛了小半碗。
发觉了她的目光之后,男人的动作依旧没有半分变化。舒蔚轻叹,笑自己竟还有期待,只好又收回视线。
“给你的。”一只手忽然伸到面前,拿走了她的碗,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盛满了虾的青花小碟。
章节目录 第44章 离婚吧
舒蔚怔愣半晌,筷子悬在半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嫌剥皮麻烦么,剥好了也不要?”
“要啊……”她垂着眸,小声答了话。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可怎么也抵不过那碟虾的诱惑,便应了声,蘸着酱吃了。
耳边传来老人低低的笑声,有些暧昧。舒蔚尴尬地红了脸,抬头,便发现顾辛彦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看看人家,这样总不闹脾气了吧?”
闹脾气?舒蔚放下筷子。
“以后别总和温车盛来往,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找个时间我会亲自去你家向你父母解释清楚。”
“过段时间,说服了我妈之后,我们的婚事也可以找个时间……”
“顾辛彦。”她忽然开口,声音小小的,他没有听见。
“这段时间也闹够了,明天搬回来。医院那边的事我会处理,还是继续在第一医院工作。毕竟离家里也近……”
“顾辛彦!”她忍不住,加大了声音。掌心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精致的脸紧紧绷着,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你以为,我就只是在闹脾气?”
气氛忽而僵硬下来,顾辛彦脸色变了变,拉住她的手想让她坐下。可舒蔚心里气极了,一把将之甩开。旁边是一片愕然神色的两人老人,可舒蔚也顾不上那些,眼里心里都是怒。
他怎么能,把这一切说的那样轻描淡写?怎么能,以为一盘虾就能收买人心?
“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只是小打小闹的是不是?”
没有听见回答,忽然,舒蔚伸出手,拿起小小的碗,重重放在了他面前:“你自己吃吧,我不稀罕!”
“舒蔚!过份了。”当众被拂去了面子不说,还在别人家里,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置气,像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