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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了多久了?
  学校都要午睡,已经养成了习惯。早上数学课费神又费脑,中午做着作业,一个不留神,眼底就有些发花,再有意识时已经闭上了眼……
  她揉揉头发,坐起来。
  目光落在桌上那透明的一次性的食盒里熟悉的饼干西点时,暗自奇怪了一下。刚一动,披在肩头的毛毯就掉了下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小叔回来了!
  闻歌没急着去找温少远,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这才去卧室找他。
  卧室的房门敞开着,并没有温少远的身影。闻歌“咦”了一声,又绕去书房。
  书房的门半开着,透出的缝隙正好能看见大大的书桌后面,正在打电话的温少远。他微低着头,眼睫微垂,在眼睑下方落下淡淡的阴影。嘴唇轻抿,未说话,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态。
  闻歌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去敲门。
  正在门口踌躇,那原本并未注意这里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准确无误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自己进来。”
  这话,是对闻歌说的。
  电话那端还在汇报情况的何兴一愣,“啊”了一声。
  “不是跟你说的。”他语气冷淡:“你继续。”
  何兴“哦”了一声,心思却飞到了——谁正跟boss共处一屋呢?
  所幸的,何兴一心两用的技能修炼地还算炉火纯青,脑子里还转悠着八卦,嘴上也利索。
  闻歌见他这电话一时半会挂不了的节奏,又小跑着出去,在厨房烧了壶水,从柜橱里拿出两支速溶咖啡,一人一杯泡好端进去,又勤快地跑了一趟客厅,把辛姨做的西点拿进来。
  温暖的阳光下,咖啡香气扑鼻,热气袅袅,闻歌闻着鼻尖那混杂的食物香气,很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
  刚吃了几口,温少远就挂断了电话。他把书本下压着的几封信封抽出来,走到她的对面坐下,递过去:“我回去了一趟,帮你看了看信箱,都在这里。”
  闻歌一口饼干呛住,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忙接过来,不敢置信地左右翻了翻:“我有给她留我学校里的地址啊……”怎么还是寄回温家了!
  温少远端起她泡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太甜了。”
  闻歌也学着他那样,皱了皱小眉头:“难怪我这杯这么苦……”
  温少远一默,垂眸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笑了笑,曲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皮。”
  闻歌抱着作业回到家时,徐丽青已经在家了,正围着粉色的围裙在切水果。闻歌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就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放下东西,走到厨房。
  窗外正是一轮夕阳,金光璀璨,余晖直射,整个厨房被映衬得金碧辉煌。
  闻歌被那光线刺得眼睛发疼,探出半个脑袋,笑眯眯地弯起眼睛,和徐丽青打招呼:“阿姨,我回来了。”
  徐丽青转头看了她一眼,回以一笑,笑容浅浅的,随口问道:“闻歌你下午去哪了?”
  她也刚回家不久,刚才下班顺道去接她,原本想给她个惊喜。却不料,远方艺树的大门紧闭,上面贴着放假通知。
  闻歌“啊”了一声,乖乖站在门口回答她的问题:“我去小叔那里了。”
  徐丽青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转身,专注地切好了水果装了盘,一转身,看见闻歌还是站在原地,顿时愣了一下,这才走过来:“怎么站在这里?”
  闻歌乖巧地接过她手里的果盘,捧着往客厅走。
  徐丽青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长高了不少,却依然有些瘦弱的背影,摇摇头,问道:“我以为你今天要上课,特意提前下班想接你一起出去吃饭。”
  闻歌心头一跳,转头看她:“老师是前两天才通知的,我忘记跟您说了。我上午去补习数学,吃过饭就去小叔那里做作业。”
  话落,又把自己带过去做的试卷拿给她看。除了试卷之外,下面还压着几张草稿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漂亮,徐丽青看了一眼就知道出自谁手。
  她看了眼试卷上修订涂改的几处,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草稿上列的详细又规整的运算方式,暗啧了一声,责怪自己想太多。
  闻歌和温少远的感情向来要好,闻歌依赖温少远也是情有可原,这些,她早就知道,现在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这么一想,心下一定,语气也舒缓了起来:“少远在家啊,不然你叫他来我们家一起吃晚饭啊?”
  闻歌想也不想就摇摇头,这么果断地拒绝完,对上徐丽青狐疑的眼神,又有些发虚,脖颈都有些僵硬。她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回答:“小叔很忙,我刚还听他跟他助手讲了很久的电话。”
  她可没撒谎。
  徐丽青一想也是,问她想吃什么,换了鞋就出门订餐去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眨眼,学期已经结束。
  a市也已经是大雪凛冽的寒冬,前几日开始下了一场小雪,晴了没多久,鹅毛大雪直扑而下。连带着气温骤降,闻歌保暖一个没跟住……就往医院去吊水了。
  今年的寒假要比往年更短些,学校刚放假时,街道上就已经喜气洋洋地扎起了红灯笼,大幅迎新春的横幅。商场更是反复循环着往年一直流行的迎财神,恭贺新年等金曲。
  嗯……就连医院注射区,都人满为患,处处赶场。
  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莫过于春节前后的这一个月了。
  闻歌掩着袖子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看着不远处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时下最受欢迎的偶像剧。
  奈何周围的环境太嘈杂,闹哄哄的,连电视的声音都听不见。
  看了半天的哑剧,她有些困。但一个人又不敢这么放心地睡着,只能勉强地撑着眼皮子。等挂完水,她步行回去。
  这家医院离家很近,走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再者,下这么大的雪,路面上又是扫之不尽的厚厚积雪,根本没法骑车过来。
  闻歌撑着伞,一路东看看西看看,十分钟能到的路愣是走了十五分钟。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人,桌上压着一张整百的毛爷爷,上面贴着张便签:“闻歌,今晚我不回家,记得去楼下买点吃的。”
  闻歌撑着晕沉沉的脑袋在客厅坐了一会,这才下楼买吃的。
  大雪皑皑的冬日,天时短得眨眼即逝,天色阴沉,才五点的光景,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那半灰半黑的夜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整个街道上的灯光就像是一个个晕开的光点,朦胧得像是童话世界。
  闻歌撑着伞,步子笨重。
  随意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大排面加蛋的外卖后,就站在柜台边上等。
  “闻歌?”
  听见人有叫她,闻歌回过头,一眼就扫到了站起来的白君奕。
  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他穿得依然很淡薄,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还是低领的,外面一件灰色的羽绒服,一条牛仔裤,一双马丁靴。锁骨那一处露出大片皮肤来,看得闻歌忍不住替他牙齿打颤。
  正好她的外卖好了,闻歌拎着自己的大排面走过去。
  和白君奕一起的是班长,憨厚的一个小胖子,却壮壮实实的,关键是人耐寒都穿得比白君奕要多。
  白君奕扫了眼她手里拎着的面碗,问道:“你一个人吃啊?”
  闻歌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白君奕拽住胳膊拉到身旁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回家吃有什么意思啊,一起一起,吃完我送你回去。”
  明明就比她高半个头,看上去看挺瘦,怎么力气那么大?
  闻歌感冒还伴着发烧,脑子有些发晕,被他这么一拉,眼前黑了黑,也懒得再挪步,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就开始吃面。
  等吃过面,白君奕还真就认真地要送她回去。闻歌摆脱不了,就自己打了伞自顾自在前面走,走了半截路,回头看了眼……
  白君奕的头上,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的脸色雪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倒不像以往故意耍帅的样子,很沉静地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见她转头看过来,也只是扬扬唇,没说话。
  闻歌一时有些摸不准他想干嘛,但想了想,还是朝他招招手:“我的伞可以先借给你一半。”
  她明显是不太乐意的,表情有些别扭,就这么看着他。
  白君奕顿时乐了,几步上前钻进伞里。其实伞有些小,他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不过和闻歌一起走在伞下,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不似刚才那么清冽。仿佛带了丝温度,暖暖的。
  闻歌才没那么多心思去体会什么暖暖的温度,她下来之前吃了药,现在困得不行,整个人都倦倦的,瞌睡得不行。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的脚步一指,转身看着白君奕:“我家就在前面,你别跟过来了。”
  白君奕愣了一下,抿唇看了她一眼,义正言辞:“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是绅士风度,你懂不懂啊。”
  “你要是有这玩意也不会欺负我一个学期了。”闻歌翻了个白眼,跟赶苍蝇一样赶他:“老师还说过,这么晚回家的小孩不安全。”
  “我就也在附近。”白君奕指了指相反方向的那一处尖尖的塔楼:“就那边的小区,跟你家很近。”
  其实我真的没兴趣知道……
  闻歌沉默。
  白君奕不傻,自然看出来她不想搭理自己。很不客气地像在学校时那样轻怕一下她的脑袋,看她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笑着就跑远了。
  幼稚!
  闻歌哼了一声,看着他一下子跑没影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捂着有些喘不上气的心口半晌,深呼吸,这才迈开脚步往小区里走去。
  刚迈进小区的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短促又连续地车辆鸣笛声。
  闻歌起初没有搭理,被吵得烦了,狠狠地转回头去,一眼看见驾驶座上的温少远时……脑子顿时空了。
  三分钟后。
  闻歌被他揪到公寓楼下。
  他个子高,闻歌打伞就要举着手,起初还能坚持,没一会,手弯处就酸地跟浸了柠檬汁一样。
  她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叔,你撑下伞好不好,手好酸……”
  温少远的脸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已经这样盯了她良久,要不是闻歌了解他,这会也要被他这种眼神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身体素质太差。”他摇摇头,很不满意,手却伸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伞。
  交接时,碰到她凉得似冰一般的手指,眉心一拢,问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了,手这么冰?”
  闻歌又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这会见到他又怕又惊喜,只希望他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不然有的一通训。
  她可没忘记,温少远说过让她不要和白君奕走得太近。
  不过怕归怕,闻歌在温少远的面前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伸出已经左手被扎了两次的手背凑到他跟前:“才不是在外面待久了,我感冒去挂水了,挂了一下午,手怎么也暖不起来。”
  温少远弯腰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针孔,她的皮肤细嫩,针孔并看不太仔细,只看清了那发青的皮肤和清晰的血管。
  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用手心捂暖她的手,刚抬起又觉得不太妥当,就随意地垂在身侧:“那赶紧上去吧。”
  “可小叔你刚才还说有话跟我说……”闻歌缩回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刚感受到一丝暖意又被迎面扑来的冷意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