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庾璟年这才反应过来,这阵子他轮着番的把皇家十二卫兵马训练了个遍,皇家十二卫的兵将对他都十分崇拜爱戴,若是由他出面指出太子造反的真相,到时候以他的威望,城外的兵士必定一呼百应,那么太子就算杀死了皇帝,自己坐上了皇位,他的位置也绝对坐不稳。庾璟年只需指出太子犯上作乱,带兵杀进建康城去,太子就必死无疑。
沈沅钰说到这里,庾璟年也明白了过来。“那你的意思是?”
“若我是太子,我必定会趁着这次动乱之机,想法子除掉你。你现在在太子心目中的威胁,恐怕早已超过了三皇子,因为你是掌握了兵权,可以左右局势的那个人。”
“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庾璟年点了点头:“明日我便想法子把萧十三借过来,让他带一部分人在暗中保护我。”说来说去,庾璟年最信任的还是萧十三。
夫妻两个商量了一下细节,直到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这才复又躺下。
第二天,沈沅钰带着孩子们去了沈府。安全起见,沈沅钰想把母亲和弟弟一起接到庄子上去住着。
太子造反这件事,庾璟年早就和沈昀通过气了,所以沈沅钰提出要请母亲去温泉庄子上住几天的时候,沈昀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周氏听说有温泉可泡,也跃跃欲试的。她自从身子好转,很快就怀孕,然后沈家又有一大堆的事儿,还没有机会到庄子上去度度假休息休息。
娘两个就凑在一起商量着过去要带什么东西,三个孩子则凑在一起玩耍。
这个时候三皇子也从皇宫回到了王府。不过去的时候是他自己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小太监跟着他。
三皇子一个人焦躁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走来走去。“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三皇子大怒,一脚就将那个像是尾巴一样随时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踹翻在地。
那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是奉了淑妃娘娘的命令,让奴才随时提醒您,大局为重,不能意气用事!还有,让奴才看着您,不能让您去成王府报信!”
“闭嘴!”一向温文尔雅的三皇子简直暴怒,“滚滚滚!你给本王滚一边去!”
小太监哭丧着脸:“娘娘给奴才下了死命令,奴才不敢也不能滚啊!”
三皇子简直要气死。不过他终究是听从桓淑妃的命令,没有到成王府去提醒庾璟年桓浩有问题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之所以他会选择这样做,除了桓淑妃以死相逼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放不下那即将到手的皇位。
那个位置,他终究割舍不下。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找一个借口,安慰安慰自己的心罢了。三皇子有点不敢深入思考下去,很快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到了立春这一天,满朝文武三品以上官员汇聚在勤政殿,先是举行了一场庄严盛大的仪式,辰时正刻,正阳门外三声炮响,皇帝乘坐在三十六人抬着的华丽御辇上,由文武百官陪护着,出了建康城门,直向南郊而去。
大皇子、三皇子、庾璟年都在陪驾的队伍之中。沈昀、谢涵等四大门阀的宗主,也全数跟着。可以说建康上层所有的精英都在此次祭天的队伍之中,若是这些人一股脑全死光光了,将对大晋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只有太子奉命在建康坐镇。太子将皇帝送出了城门,回头到了勤政殿的偏殿坐下,只觉得双腿都在打战,一方面是激动,一方面是害怕。
皇帝叫他监国,就让他在勤政殿处理公务,只不过不能在正殿,只能在偏殿。太子望了一眼巍峨阔大的勤政殿正殿,那个位子他梦寐以求很久,心想很快自己就会是那里的主人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热,他又兴奋了起来。
这时小太监传禀道:“太子府长史孙升求见。”
太子拿腔作调地喊了一声:“宣!”
长史孙升便走了进来。太子问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孙升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安排妥当了,不过皇上此行带走的护驾军士不是一千人,而是两千人。”
太子吃了一惊:“好好的,怎么会多了一千人?”
孙升道:“是东海王和成王殿下临行前向皇上建言此次出行关系重大叫皇上多派人手,皇上这才将护军从一千人增至两千人。”
太子心中大怒,这两个混账,待我登上大位,我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孙升又道:“还有一件事,就在圣驾出城之前,成王殿下派了数百亲卫将成王妃并一对双胞胎儿子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同时跟去的,还有成王妃的亲娘,以及她的弟弟。对外只说,成王妃身上有些不爽快,太医建议她去泡泡温泉解乏。”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沉重起来:“殿下,您说会不会是咱们的计划已经被庾璟年等人知道了?”
太子哼了一声:“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他们知道了,咱们也非反不可了。”
就是知道太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庾璟年才大摇大摆地将沈沅钰送到了庄子上,并且派了数百人的亲卫去温泉庄子保护沈沅钰娘几个。
太子脸色狰狞了起来,“何淮的兵士运动到哪里了,没有被人发现吧?”
孙升也是精神一振:“已经到了距离南郊祭坛不足五十里的卧马坡,何将军最擅长的就是夜间行军,人衔枚马缚口,不可能被人发现的。这次一共带了一万五千人来。皇上就算带了两千千牛卫,又有什么用呢?”
太子道:“很好很好!你去告诉何淮,到时候不用手软,谁不听话,就一个字:杀!”
孙升只觉得背后一寒,他知道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恐怕过阵子何淮的军队到了,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太子的亲爹——皇帝了。
此时到南郊祭奠的大军走了两个时辰,才走至一半。祭坛距离京城五十里地,因为此次出行的人一大半都是文官,很多人压根就不会骑马,所以人走得自然就慢了一些。
庾璟年和三皇子骑着马跟在皇帝的御驾后面,两人故意避开了大皇子,并马走在一起商量。三皇子一开始有些心虚,最后的几天他一直就没和庾璟年见面,以为庾璟年会因之生气,没想到庾璟年却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
三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隐隐惭愧。他悄声问:“何淮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庾璟年道:“已经到了陈安县的卧马坡,快马加鞭赶到过来也就是两个时辰的时间。”
三皇子一愣:“看来何淮是真打算站在太子的一方了。这人放着现成的荣华富贵不想要,偏偏要跟着太子孤注一掷。这又是何必呢?”
庾璟年知道他是话唠的毛病忍不住又犯了,忍不住想笑。不愿意和他探讨这个严肃的话题。终于三皇子打住了这个话题,问了一句很关键的问题:“何淮带了多少人过来?”
庾璟年道:“我派出去的探子不敢靠得太近,不过观察他们用过的锅灶,当在一万人至两万人之间。”
“这么多?”三皇子吃了一惊,暗暗想到现在可调动的兵力,只有两卫一万两千人,若是庾璟年提前挂了,左右武卫的两位将军,有没有那份能力,将何淮打败呢?若是左右武卫输了,那么皇上第一个遭殃,他就得第二个死!
他不由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桓浩的事情?
庾璟年见他欲言又止,有些奇怪地道:“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三皇子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五弟,其实……”他正要告诉庾璟年他的身边有太子的卧底,张士德急急跑了过来,对庾璟年道:“王爷,皇上在御辇中枯坐无聊,让您上去陪他下盘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