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夫人已经笑道:“我听说孙媳妇身上不舒坦,就特意请赵道长开炉,为你炼制这枚‘紫云丸’,你可不要小看这枚丹丸,你只要吃了它,不管是什么病症,都包你药到病除!若非你是我的孙媳妇,我还不舍得把这么好的仙丹给你呢!”
对红宝石头面她一字未说,对这个劳什子的“紫云丸”却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没了。
郗檀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娘确实有这样的毛病,自己信那些道士不说,还老逼着儿孙们和她一起吃些“仙丹”。只没想到沈沅珍这么快就遭到了她的荼毒。
郗檀对着这样的老娘,也会无可奈何。见沈沅珍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就道:“既然是母亲给的,你就好好收着吧。”却没有叫她当场吃下去。
沈沅珍没有办法,只好叫绿岚上前,收了张太夫人的礼物。
好不容易认完了亲,沈沅珍返回正房休息,郗杰则跟着郗檀去了书房,郗檀还有些话要嘱咐郗杰。
一回到正房,沈沅珍就把丫头们全都轰了出去,只留下绿岚和春竹两个,那张紧绷着假笑的脸就拉了下来。“郗慧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出嫁女,凭什么到娘家来指手画脚的!”
沈沅珍想想她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生气得不行。绿竹总算是个稳重的,连忙劝道:“小姐,您忘了来之前郡主是怎么跟您说的吗?郡主让您生孩子之前尽量忍着点儿。谁家的新媳妇不受小姑子大姑子的气的,都是这么过来的,您现在刚刚嫁过来,连圆房都没圆呢,就和大姑子对上,这里可是郗家,哪里就能有胜算呢!”
这些道理沈沅珍不是不懂,只是她霸道惯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娘是说过,让我先忍忍,可是她让我忍的是婆婆太婆婆,什么时候让我忍郗慧了?”
“小姐,现在咱们小二房处境不妙,郡主在府里头也是举步维艰,您要是再在这边出了什么事儿,让郡主怎么办呢?”
沈沅珍听了这话,神色就是一肃。春竹劝了半天,总算把沈沅珍暂时安抚住了。沈沅珍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的脾气暴躁的厉害,简直像是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着。
绿竹还想说什么,就见帘子外头一个婆子的身影一闪而过。沈沅珍见那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一个婆子。看那婆子一脸的焦急,就吩咐两个丫鬟道:“你们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让我单独呆会儿!”
她靠在榻上,正要闭眼眯一下,就听见外头传来绿岚尖锐的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春竹的声音道:“绿岚你小点儿声,小心惊扰到小姐!”
绿岚反驳道:“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你还想瞒着小姐不成!”
春竹声音严厉了起来:“别忘了小姐出嫁之前,郡主是怎么吩咐咱们的,叫你一切都要听我的!”
沈沅珍在里头听着自己的两个大丫鬟几乎吵了起来,不耐烦地张开眼睛,叫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绿岚和春竹就都闭了嘴,进了内室。沈沅珍皱着眉头看着这两个:“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吵了起来,这可不是沈府,你们是想叫郗家看咱们的热闹吗?”
绿岚已经抢先道:“小姐,刚才那个婆子来禀报,说是昨天晚上大爷是歇在……”
春竹已经怒不可遏地打断她道:“小蹄子你给我闭嘴!”
沈沅珍听出了一些味道,脸色冷了下来:“绿岚你别听她的,继续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大爷歇在谁那里了?不是说歇在前面书房了吗?”
绿岚得意地看了春竹一眼,那意思是说:看吧,小姐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便大声道:“昨天大爷是歇在前面书房里的,可是在那之前,大爷在去书房的路上碰见了木姑娘,那木姑娘不知道与大爷说了什么,大爷就去了她的院子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府里的人都说,大爷昨天,昨天……”
沈沅珍听到这里,怒气勃发,差点儿将手里的帕子搅碎了,“府里的人说什么了,你快说!”后面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吓得绿岚一个机灵。
绿岚也不敢再隐瞒,飞快地说道:“府里的人说,大爷洞房花烛夜,没有和新奶奶圆房,倒是和一个妾室圆房了!”
沈沅珍觉得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这是羞辱,赤果果的羞辱。她气的全身发抖,两个丫鬟吓坏了,上茶水的上茶水,抚后背的抚后背,总算沈沅珍安定了些许,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绿岚和春竹都吓坏了。沈沅珍不会是疯了吧!
就见沈沅珍笑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好!好你个郗杰,你竟然如此羞辱与我!”就算狐狸精再怎么勾引你,你难道就不想想昨天晚上是个什么日子,你这样做,让我日后还怎么做人?
她想起早上郗杰过来与她一道吃饭,难怪他态度和软,略有些谦卑,看来竟是心虚了,沈沅珍简直气的要死。
她忽然一指绿岚道:“那个木姑娘,是不是就是木秀容那个贱人?”
绿岚被她狰狞扭曲的表情下着了,小声说道:“是的,小姐!”
“去把她给我传过来!”
春竹心里急坏了,连忙出言阻止道:“小姐,木秀容现在连姨娘都还不是,充其量只是大爷一个还没有名分的侍妾而已,您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平白地失了身份呢!”
绿岚虽然愚昧,但是也觉得此刻把木秀容叫了来,恐怕要出大事儿,脚下就没动地方,只抬眼看着春竹,希望她能劝住沈沅珍。
沈沅珍怒火奔腾,“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绿岚不敢耽搁,一溜烟去了。
木秀容一直在等着沈沅珍恼羞成怒,下人们之间流传着的那些事,就是她叫人故意散播出去的。
果然沈沅珍认完了亲,刚一回到正院,不片刻就派人来叫她过去。要知道本来这院子里的侍妾通房们,定好了再过一个时辰才去给沈沅珍这个新任主母磕头敬茶的。木秀容的一颗心就落了地。
主母这么沉不住气,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从前她可是见识过沈家三小姐的厉害的,太后娘娘发了话,把自己给庾璟年做小星,她竟然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虽然中意庾璟年更胜过郗杰,却也明白,若是她落在沈沅钰的手里,很有可能被沈沅钰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换了一个沈沅珍吗,那可就不好说了。
她故意在绿岚面前伏低做小道:“绿岚姑娘,我穿成这样去见奶奶似乎有些不敬,能否让我换件衣裳?”
绿岚冷笑道:“换什么换,穿得那么妖妖娆娆的,想勾引谁去?奶奶叫去你就快去,磨蹭什么!”
木秀容便不敢多说,急急忙忙地跟着绿岚去了沈沅珍的院子。
沈沅珍早已穿戴整齐,在正院的厅堂里正襟危坐。
木秀容进了正院堂屋,就抢步上前给沈沅珍见礼:“奴婢参见奶奶!”因为郗家顾虑着沈沅珍尚未过门,因此即便是木秀容这样的,如今在郗家也尚未有妾室的名分,只等沈沅珍来了将她们抬作姨娘。因此木秀容对着沈沅珍时口称奴婢。
沈沅珍冷冷道:“你就是木秀容?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木秀容便抬起头来,沈沅珍见她模样清丽婉约,好一朵柔弱的小白花形象,那模样比她自己也差不了许多,不由愈发生气,恶狠狠地道:“贱婢,你可知罪?”
木秀容心知肚明,嘴上却说:“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奶奶,还请奶奶明示。”
沈沅珍道:“你会不知你自己做的好事,还在这里装腔作势!说吧,昨天晚上到底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将大爷勾引到你的院子里去?你竟敢如此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不要以为你和太后沾点亲戚,有太后撑腰,我就不敢收拾你!”
木秀容柔柔弱弱地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半路上碰上了大爷,大爷顺路送奴婢回到自己的院子,当时大爷口渴,便到奴婢的屋里略坐了坐,喝了一杯清茶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请奶奶明鉴!”这些是她和郗杰商量好的台词,自然就说得十分顺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