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这位先生的大名沈沅钰早就听说过了。
庾璟年就给她解释:“程先生是我手下最重要的谋士,在徐州和当阳两战中给我出了不少的好主意。我正打算任命他做我大将军府的参军呢,他也早就不爱管这些庶务了,一早就想把这些交给新来的奶奶。我现在叫他来和你交接,他不知有多高兴呢!”
沈沅钰就问道:“真的愿意把你的产业全交给我打理?”这就表示上缴小金库的意思了,沈沅钰也有一些飘飘然。要知道那个时代,虽然也有男人把产业全都交给妻子打理的,但大多数男子,还是把私产握在手里,找信得过的大管事来管理的。
庾璟年反而一脸莫名其妙地道:“不给你管给谁管?我又懒得管这些事儿。”
沈沅钰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这还差不多!”
庾璟年就不由莞尔,点着她的额头道:“小财迷!”将军大人好像是有点儿误会了,沈沅钰却并不在意,笑道:“现在知道怕是晚喽。”
庾璟年本来对礼单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不过听说那是沈沅钰自己拿嫁妆出来的,就又忽然感兴趣起来。两人遛弯回来,回到上房,庾璟年就叫沈沅钰把礼单拿出来给他看。见那上面列了不少的名贵药材,庾璟年就笑着合上礼单道:“没看出来,我媳妇还挺大方的。”
沈沅钰在袁王妃那里说什么自己不会管家,当然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在长乐堂的时候,因周氏病重,长乐堂的事务基本都是沈沅钰在管。这些迎来送往之事她经历过不少,也算得驾轻就熟了。
庾璟年就道:“你还以为我是夸你呢,我是担心我媳妇这么败家,早晚有一天我要跟你睡大街!”
沈沅钰二话不说,扑上去就咬了他一口。
庾璟年无奈地揉着胳膊上被她咬出来的两个牙坑,“这怎么又变成狗了?”一翻身就把她给压倒在床上,“咬我那么多次,我可得报复回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去咬她的嘴唇。
沈沅钰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天晚上被他折腾的要死要活的,庾璟年差一点儿就没忍住擦枪走火,沈沅钰最后无奈,只得用手又帮他宣泄了一回,这才被容许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沅钰的胳膊就酸的抬不起来了。为了日后的“性福”着想,庾璟年只好放下身段,屁颠颠地给她揉着胳膊,丫鬟们端着铜盆热水进来的时候,全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对奇怪的夫妻。
沈沅钰梳洗的时候,蕊心就进来回禀道:“昨天用完了晚膳,老太太去了映雪阁。”映雪阁就是庾峻和阮氏住的院子。“老太太听说三奶奶有喜了,非常高兴,赏了三奶奶许多东西!”
这一点倒也在沈沅钰的预料之中。蕊心抿了抿嘴,又道:“今天一大早,三奶奶就派了个婆子去大奶奶那里要东西,据说开出了长长的一张单子,大奶奶的脸色十分不好。”
沈沅钰就不由扶额,给点阳光就灿烂,这还真是阮氏的作风。想来阮氏是觉得自己怀了身孕,地位不同往昔,就想着提高待遇了。她是不敢与王妃如何的,便派了人去大奶奶那里!
只是这样得罪何氏,真的没有问题吗?
对于何氏和阮氏的这些糟心事,沈沅钰也懒得管,只问道:“我叫你打听大奶奶和王妃送到映雪阁的礼单,你打听到没有?”
蕊心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道:“两家的礼单都在这里了。王妃的东西昨天晚上就送到映雪阁去了,大奶奶是今天早上送过去的。”老太太都有所表示了,袁王妃和何氏自然要跟进的。
沈沅钰笑道:“那么说咱们倒是最晚的了。不过不要紧,谁叫咱们是最小的小辈呢。”细细看了看王妃和何氏的礼单,又把自己的礼单拿出来,因之前的礼单是按照在沈家时的规格拟定的,就删减了好多东西,这才叫蕊心道:“你去开了库房,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等会儿咱们去映雪阁瞧三弟妹去!”
倒不是沈沅钰心疼那点儿东西,她若是不比着王妃和何氏的礼单给阮氏送礼,自己固然会大出风头,也难免会把这两个给得罪了。她一个做媳妇的,总不好越过婆婆去。
用过了早膳,沈沅钰带着蕊心、彩凤和寒梅,后头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抬着她给阮氏准备的礼品,去了映雪阁。
阮氏只派了一个嬷嬷出来迎接,彩凤脸色就是一沉,沈沅钰身份贵重,又是长嫂,阮氏竟然只派了个丫头出来,实在太过无礼。
那丫鬟也是战战兢兢地说道:“二奶奶,我们家奶奶身子不舒坦,正在卧床休息,不能出来亲迎,还望奶奶恕罪。”
彩凤是个泼辣的,分外见不得沈沅钰受委屈,就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哪个牌位上的人?也配和咱们奶奶说话?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吗?咱们带了大把珍贵的药材来看你们奶奶,可她却……”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沈沅钰早就知道阮氏是个什么性子了,就伸手制止了彩凤往下说下去,只温和地对那个丫头道:“前面带路吧。”那丫头偷偷觑了沈沅钰一眼,心想满府里都传二奶奶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待下人格外宽厚,果然此言不虚。这才道:“二奶奶请随奴婢来!”
映雪阁是个三进的小院子,比起蘅芜苑还要小点儿,与大奶奶的别亦阁更是不能相比。绕过一道粉白的影壁,又穿过一道穿堂,迎面五间上房出现在眼前,白墙红瓦看着倒也像是那么回事,只是院子里的摆设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看这女主人就不是个懂得持家的人。
丫头将沈沅钰引入阮氏歇着的屋里,就见阮氏正穿着白色的中衣躺在拔步床上,看见沈沅钰进来了,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嘴上说道:“二嫂来了!我本该是到门口迎接的,奈何我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老太太和王妃都叫我好生卧床养着,我又确实觉得身子虚弱,不怎么爽快。有失远迎,还望二嫂不要与我计较!”
彩凤就哼了一声,什么身子虚弱不爽快,看阮氏满脸红光的,哪里就虚弱不爽快了?沈沅钰狠狠瞪了她一眼,彩凤这才闭嘴不敢说话了。
这边阮氏就假意挣扎着要起身,沈沅钰就上前去把她按回到床上去,“咱们妯娌之间,还讲这些虚礼作什么?”阮氏也就顺势躺了回去。
沈沅钰就叫彩凤把礼单拿了过来,道:“弟妹有喜,是咱们王府的大喜事,二爷也替三弟和弟妹高兴呢,就命我送来些药材和尺头,以为恭贺,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弟妹不要嫌弃才好!”
阮氏一听说她来送礼眉宇间立刻就露出欢喜的神色来。“二嫂家身丰厚,送的东西必然是极好的,我又怎么会嫌弃呢?”就从彩凤手里拿了礼单来看,待看到那上头都是极名贵的药材和尺头,就眉开眼笑起来。
一边急急吩咐丫头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二奶奶上茶上点心!”刚才也不见她说这些。
沈沅钰也不计较。就有丫鬟搬来一把太师椅请沈沅钰在阮氏榻前坐了。沈沅钰见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捂着小腹,就道:“我听说女人的第一胎都十分辛苦,三弟妹可有哪里不舒爽吗?”
阮氏又哪里有什么不舒爽的地方。只是如今怀着孩子,从老太太到王妃,无不表现出十分的关注,让她不由自主地也抖了起来。就对沈沅钰道:“二嫂你也看到了,我这映雪阁和你那蘅芜苑根本就不能比,和大嫂的别亦阁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三爷和大爷二爷一样,都是王爷的儿子,可是偏偏给我住的院子就最小,丫鬟仆妇也最少,就连平日里吃穿用度也是最差的。”
一说话就把庾璟年和沈沅钰也给饶进去了,沈沅钰就有些不快。这人实在太上不得台面了些。就反驳道:“三弟妹说你的院子小些的确是有的,但是这吃穿用度,都是公中分派下来的,虽然三弟是庶子,但是份例都是一样的。何来短了你们之说呢?”
阮氏撇撇嘴道:“二嫂也是大家子出身,这下人拜高踩低的伎俩你又怎么会不明白,说是一样的东西,可是给你们两房的就是新鲜的好的,分给三房的就是一些残羹冷炙。”反应过来又找补道:“我不是说你们,二嫂和二哥新婚燕尔,这事儿和你们没有关系。二嫂不要生气。”
沈沅钰微微一笑,“我没有生气。”阮氏这话说得应该也有几分是真的,就她这张嘴,张口就把人给得罪了,夫君又不给力,又没有强力的靠山,下人们不克扣他们克扣谁呢?
阮氏就拍了拍睡的那张床榻,“就比方说这张床吧,我和三爷在这张床上睡了三年了,这是用白栓木做的,而大嫂那张床却是酸枝木的。都是王爷的儿媳,凭什么我就要比大嫂差一筹呢?这床又小又硬,从前咱们还能对付,可是如今我是双身子的人,这样的床榻怎么能睡得舒服呢?”
沈沅钰就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她不会是让何氏给她换一张床吧?何氏那张床可是她的嫁妆,是何氏从娘家带过来的。而沈沅钰从娘家带来的那张豪华的大床更是紫檀木的,十分的名贵。阮氏自己娘家穷得叮当响,能怨怪谁来?
沈沅钰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让大嫂给你打一张新床?”
第206章 纷争迭起
不用沈沅钰问,阮氏就自己说道:“昨天王妃和老太太来瞧我的时候,与我说了,我缺什么少什么,都只管去找大嫂要去。我本来是觉得映雪阁太小了,让大嫂给我换一个院子的,又想着府里的住房也很紧张,这才让大嫂给我重新打一张酸枝木的大床,等我肚子里的哥儿出生了,也好睡在新床上呀!”
沈沅钰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狮子大开口了。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自然有奶娘陪着睡在暖阁里,又怎么可能和她睡在一处呢,那床打好了还不是她自己睡在上面。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有小丫头进来说道:“大奶奶来了!”
沈沅钰便起身带着丫鬟到门口迎接何氏。就见何氏带着带着几个木匠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沈沅钰和何氏相互见礼后问道:“大嫂,这是……”
何氏脸色很不好看,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三弟妹,嫌她睡的那床又小又硬,说是不利于她养胎,死乞白赖的非要我给她打一张酸枝木的大床。我跟她说公中没有这个例,她就告到了老太太和母妃那儿,说我仗着自己管家,就做张做智地苛待她!”何氏真是头回见这么顺杆爬的人,本来阮氏有孕她就嫉妒,真是气也气死了。
沈沅钰十分同情地看了何氏一眼,谁摊上阮氏这种混不要脸的无赖型的人物,也要难受的吧。何况她现在又怀孕了,打不得骂不得的,想想就让人憋屈。不过她不想掺合何氏和阮氏的官司,便只笑笑,并不接话。
何氏倒是十分乖觉,就打住了这个话题,问道:“弟妹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