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吃药,疗程久一些。
林意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医生才说了句“好”,她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诊室,好像再待一秒就要顶不住了。
医生平时也没少见害怕打针的患者,当下也只是浅浅一笑,然后把磁机上的医保卡和病历单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男人。
扶槐接过单子向医生道谢,正要离开,听医生叫住他。
“对了,你是病人亲属吧?”
扶槐顿住脚步,回答她,“是朋友。”
“哦,那记得叮嘱她吃轻淡一点,别吃油腻的啊。”
“我知道了,谢谢。”
扶槐拎着药走出医院时,就见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那一小个灰色身影就抱着胳膊定定地站在门口大柱子旁,出神地看着西侧方向,也不知在看什么,神色很认真。
视线随她望去,是医院大门口,除了一座保安亭,就没什么别的了。
扶槐抬手扯扯她卫衣后的帽子,“跑这么快,里头有鬼?”
林意七猛地回过身来,一改方才进医院前的痛苦表情,整个人生龙活虎的,看见扶槐,她的嘴角笑吟吟弯了起来,“没有没有……走吧,请你吃饭。”
她指了指医院对面,一排看过去,有不少饭店。
“………”
她兴冲冲地抬起脚,刚要走出去,帽子又被扶槐抓着往回一带,整个人就像被黏在绳子上的愤怒小鸟,往前俯冲了个寂寞,又狼狈地被扯了回来。
“医生说你要吃轻淡的,不能下馆子。”
“啊?”林意七愣了下,“那我点轻淡的菜不就可以了?”
“不行。”
“那我吃什么?”
“粥。”
“………”
林意七没有再打商量,毕竟也麻烦人家一早上了,再闹两声万一给人惹不痛快了把她丢在这儿可就不好了。
汽车沿来时的路回去,比起来时那副万念俱灰的表情,返程的路上她便轻松了许多,一上车就抱起手机,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目光还不住往驾驶座上瞟。
像是在偷偷骂他。
扶槐向右变道,视线略过右边后视镜时,余光瞥过她的手机,刚好看到界面从微信向微博切换。
汽车在红绿灯停下,扶槐拿起手机,默不作声地打开微博,看到聊天群里,几十条信息往上滚。
两分钟前。
搬砖七:【刚刚去医院】
群友:
【啊??】
【七哥咋了??】
【没事吧?】
副驾驶上,林意七低着头手指纷飞:
【没事没事】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
后一句没说,红灯已经切黄,扶槐看她一眼,放下了手机。
虽说不用打针让她心情好了不少,但头还是发晕的,一回到家,她就蹚着拖鞋径直回了房间,往床上一躺,没有力气了。
穿着牛仔裤躺下有点硌骨头,她又不得不爬起来换上家居裤,这才想起来从医院开回家的一大袋药她好像忘记拿了,还在fuhu车上。
汽车刚刚是直接开到单元楼门口的,他好像还有别的事,就让她先回来了,也不知开车去了哪里。
想着,她从手机里翻出他的微信,备注还是【房东-幸福】
她下意识想改成【狗fuhu】,但又想到他好歹帮了自己这么多,这么备注多少有点没良心了,于是又把“狗”字删掉,给他发了条信息。
-
中午的美食街还没什么店面开门,只有街角的粥铺还在冒着白烟。
过了早饭的点,店铺的粥有些凉了,老板正在重新加热。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夹克站在店门前的边角上,他低着头看手机,过耳的头发凌散遮罩着眉眼,优越的眉骨线条更显得深邃英俊。
早餐店隔两个店面是一家奶茶店,门口站着两个正在等奶茶的女孩,从扶槐出现开始,视线就不住往这边瞟。
终于,两人像是鼓起勇气走了过来,红着脸和他说了什么。他半抬着眼,神色平淡无变,不知回答了什么,那两个女孩点点头离开了,神色有些失望。
扶槐的微信里未读消息很多,数不完的红点。
他的手指悬停在【海源】的对话框上,最新一条未读消息是【就当队长求你可以吗】。
没有点进去,扶槐的手探进口袋里摸索烟盒,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没来得及打开,列表顶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是那小画师发来的。
她又换了个头像,这次是个流泪猫头的表情包。
【记得帮我把车里的药带回来嗷】
他动了动手指,才点进去,那条消息就被撤回了。
她又发:【没事没事,不带回来也行】
消息又被撤回,那头显示正在输入,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
“小伙子,你的粥好了。”
扶槐收了手机,说声谢谢,把手机和烟盒都揣回了口袋里,接过白粥离开。
拎着粥和药打开房门时,手机又有新消息,是海源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扶槐停在玄关,视线沉沉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有接,也没有挂断,就这样定定看着,直到那一头自己挂断。
换了鞋子,他把药在吧台上放下,拎着那袋白粥走向林意七的房间。
手机又亮起来,是微博群@全体成员的消息。
扶槐觑了一眼林意七房门,想起刚刚在车上看了一半的消息,于是慢悠悠停下脚步,又点开微博群回到未读消息处。
二十分钟前。
搬砖七:
【重点是】
【这家医院的保安身材好顶啊我焯!!!】
【救命。。他的屁股好翘】
【胸肌男妈咪。。】
【谁懂???】
“………”
指尖点在新消息红点上,画面瞬移到最新一条消息。
搬砖七:
【@全体成员】
【有无保安型帅哥照片素材?】
【我发烧了,要帅哥贴贴才能好起来!!】
【/色.emoji 】
第24章 ??失眠
林意七其实还是有些头晕的, 靠馋帅哥的信念感抱着手机刷了会照片,她愈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 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
醒来时,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微信上显示, 两个小时前fuhu发来消息:【粥在客厅,自己去吃。】
他回来了?
林意七披了件外套,踩着袜子就走出房间了。房子里很安静, 对侧的两扇房门半掩,里头黑糊糊的,很安静。
fuhu并不在家。
厨房的小吧台上放着一袋药,还有一碗早就凉掉的白粥。
林意七其实也说不上饿, 只是那些药需要饭后吃, 就把粥拿进微波炉里热了热,一边给他回了消息。
林意七翻开药袋, 里头大概有四五种,还有一张药品的□□, 上面有显示支付金额, 林意七也是这时才想起来, 早上在医院跑得快,拿药什么都是他去的,钱也是他垫付的。
微波炉“叮”了一声, 林意七一只手拉开炉门,一只手拿着手机, 把那笔钱给他转了过去。
另一头, 颂清城小区外, 朝商业街方向一家咖啡厅。
“输得倒也不冤,毕竟是输给kt嘛,人都蝉联几届了………”
男人像并不在乎地耸耸肩,暗敛的眼角却藏不住落魄神色,喃喃说,“只是这一次,差一点就能进决赛了……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不甘心吧。”
“差得不是一点。”
扶槐懒懒散散陷在沙发里,冲锋衣拉链拉到顶,下巴埋在衣领口,墨发散乱。
他敛着睫,整个人好像没有一点生气。
如同一片沉静的、死气沉沉的墨潭。
他的声音冷淡,没有感情地戳穿了海源仅存的、留给自己的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