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慎直接从她手中掏出信团,展开。
字迹清隽秀丽,内容是一个晚辈写给长辈的。
除了问安,便是汇报女儿的婚事。沈家二公子沈惟庸向冉家女公子冉绍裳提亲,冉家还在考虑中。写信人感慨岁月如梭。
后面还有内容,他待再看,却被回过神来的冉少棠抢了回去。
宗政慎暗赞自己阅读速度之快,全凭读书积累之功。不然,这一瞥间又能看到什么。
“本王只是担心你。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让你反应如此激烈?”宗政慎看冉少棠对自己的态度恶劣,解释了一句。
在他心里,冉少棠已经是他宗政慎的人。他早晚会娶她过门。
所以,她的事,他都想知道。
冉少棠却讨厌他的窥探。
“现在知道了?”她愤怒地问他。
“不知道。”宗政慎实话实说,他不明白她妹妹的婚事,她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难道那个沈家二公子是她旧识?她看上了他?
丰让阻止要发脾气的冉少棠,劝道:“你脉息紊乱,心绪不宁。不可再动怒。少棠,你这是为何?”
丰让也不明白冉少棠何以会有这种反应?
冉少棠冷着脸,沉默着转身快步走出花厅。
她越走越快,后面几乎是箭步如飞跑了起来。
直到跑到梨树园,她才停下来。
秋末冬初,梨树的叶子几乎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和枝桠,狰狞的指向灰沉的天空。
她大声喘息着,好半天才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命运之手还是再一次伸向了冉家,伸向了冉绍裳。
可是,事情为什么提前了。
按着第一世,沈家来提亲是明年冬末的时候。
距离现在还有一年时间。
这一年,足够她处理完手边的事,再回高兮提前阻止沈家与冉家联姻。
她不可能记错时间。
这件事刻骨铭心,她永远不会记错。
那么,联姻的事却是真的提前了一年。
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重新打开信团,又仔细看了一遍信里的内容。
字里行间的意思,冉家还未答应这门亲事。
一切似乎还来得及。
第207章 回去
秦晓月站在冉少棠的门外,敲了敲门:“公子,婢子可以进来吗?”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秦晓月又敲了两下,这次用的力气大了些,叫门的声音也提高了音量,里面仍旧无人应答。
她担心出事,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屋里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冉少棠的身影。
只有一封信放在桌案上,压在花瓶下面。
秦晓月心里咯噔一下,抽出信,拆开读起来。
“不好了,公子自己回高兮了。”
丰让听到秦晓月的禀告,拿过信快速扫了一遍上面的字,骂了声:“孽障。不让老夫省心。”
秦晓月焦急地请示丰让:“宗主,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把公子追回来?”
她担心冉少棠一个人在外,没人伺候,吃不好穿不暖。
而丰让却担心她的小命。
虽然轩辕峥已死,但长公主还活的好好的。少棠如今已经长大,模样越发标志,即便男装打扮,相貌也着实引人注目。
她这样回去,那个轩辕湘肯定会起疑心,说不定又要想什么招来对付少棠。
他不知这孩子为何看到家书后反应如此突兀,竟然失了理智,留书一封就走了。
但他知道冉少棠的性子倔,她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丰让看了眼神色不安的秦晓月,挥挥手,道:“你自个主子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她想走,你能追回来?算了,她想走就走吧。你安排几名暗卫去追上她,暗暗保护。”
秦晓月抬起头,目光灼灼:“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她信里不是交待你很多事要做?好好听她安排。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要听她指挥,帮她盯着这么一大摊子。你给我老实留下来。”
秦晓月还要说什么,丰让阻止她道:“高兮是她的家,她五年没回去了,现在只是想家了回趟家见见家人,不会有什么事。你若真担心她,现在就派人给老夫送信给冉府。”
秦晓月只得照办。
冉少棠虽走得匆忙,却把所有事都在信里安排的妥妥当当。
包括如何处置左岩溪。
包括三七的钱庄、谢迎刃的药膳坊、秦晓月的情报网甚至连终九趴每天几时上药吃什么东西,她都写得清清楚楚。
丰让把冉少棠回高兮的事写进信里让秦晓月派人去走。
虽然有可能这封信还没冉少棠到的早但丰让断定以少棠的聪慧,她不会就这样直接进入长公主的视线。
至少也要乔装打扮一番。
他的信是提醒冉家,要提前做好迎接冉少棠的准备。
宗政慎得知冉少棠回高兮的消息时正在与千里赶来的程谓商量回幽州城的事宜。
程谓带来一个消息大皇子的母亲当今皇后,已经成功说服陛下,把大皇子解禁了。
也就是说,行动自由的宗政泰随时都会对宗政慎发难。
宗政慎必须带着五千人马赶回去向周饶帝复命否则很有可能被宗政泰背后捅刀。
程谓把厉害关系给宗政慎讲清楚后一边匆匆扒几口饭菜填饱由于连续赶路饿了好几顿的肚子,一边时不时瞄宗政慎一眼。
刚才孟德进来禀告的事,他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暗暗埋怨孟德。
他怎么可以不筛选一下,直接就把消息报给了睿王呢。
明明都提点过孟德多次,关于涉及冉少棠的事一定要排在国家大事之后。
孟德也是一根筋,拿他的话全当放屁了。
孟德正给程谓盛汤突然感觉背后有道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在身上割来割去,忙回头去看瞧见吃着饭的程先生盯着自己,眼神不善。
孟德不解把手中的汤递给程谓询问道:“程先生是何意?小的做错什么了?”
“你知道就好。”
孟德:“我不知道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个屁。
“不用指教了,你比在下有本事。孰轻孰重,自是比在下会拿捏。”
孟德被呛得莫明其妙,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宗政慎却明白程谓是何意,哼了声说道:“先生不必指桑骂槐,本王知你的意思。本王不是正在考虑吗?”
程谓放下筷子:“考虑什么?有什么可考虑的?殿下应该以大事为重。如若现在不赶回去,咱们千辛万苦布好局也就白费了。”
说到此处,程谓更是痛心疾首。
“咱们约好了这边选定杏林盟主后,第一时间启程把人带到陛下跟前。防止大皇子那边来个反扑。可是殿下呢,竟然带着五千兵马在昭亭驻扎下来了。”
程谓有一腔怒火,却碍于一主一仆的身份,没有继续说下去。
宗政慎也明白自己错过了一次机会。
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不会纵容自己犯这般错误。
可是,因为选出来的人是冉少棠,他便犹豫了。
他不想父皇见到少棠。
不想让少棠面对危险。
所以,他借口留下来,却是一直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
程谓显然也看穿了宗政慎的心思,叹了口气:“世间没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便负卿。关键如来与卿,殿下要做个抉择呀。”
宗政慎沉默无语。
孟德听到这儿恍然明白,刚才程先生是在责备自己不该把冉少棠回高兮的消息告诉殿下。
可是,就算他不说,别人也会说。殿下总会知道。
这根本不是他说不说的问题,是殿下想不想的事。
他若一心放在冉少棠身上,任谁也劝不了。
程谓深知宗政慎的脾气,只得对症下药,苦口婆心。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只有殿下强大了,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可是殿下现在面对的敌人实力太强,稍有不慎就会连累你想要保护的人。所以,要想一劳永逸,最好是登上那个最高位。”
说完,他端起汤咕咚咕咚喝起来。
宗政慎只用了须臾,便做出了决定。
“孟德,你派一队人马暗中去保护少棠。然后,吩咐大军明日开拔,回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