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尤不同双手拍在檀木椅的扶手,斜睨少棠,“前几日听闻老二天天往山外跑,说要与你合办什么钱庄,你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吧?”他可不是老二那傻子,他的钱没那么容易惦记。
少棠也学尤不同双手拍在扶手上故作惊讶:“师叔就是师叔,一眼就看穿师侄的想法。佩服佩服。不知师叔想不想赚这笔钱?”
“赚钱这种好事你不独吞,为何来找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少棠早知他心中会有此疑问,爽快答道:“一来,我知五师叔手头富裕,有闲钱支配。哎,五师叔别瞪眼呀,听我说完,二来,境山、高兮、周饶三处的草药,师叔已经寻遍。南允国的黑森林一定是五师叔想去的下一个地方。”
“不过,去那边的费用,嘿嘿,有些草药采不来,是要用买的。五师叔,您看,您是继续自个攒银子呢,攒到猴年马月您腿脚不利索了再去南允,还是说把这笔银子放在我那儿,钱生钱?一年半载就能实现愿望。”
“这事还得您自个考虑清楚。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跟您讨教一下医术,顺便去药田里观摩,赚不赚钱这种俗事,哪敢在您面前提。”
尤不同被她几句话说的,一会儿像是飞到了云端,一会儿就跌到泥里。
他是利用涧城的医馆和自己种的草药偷偷攒下一笔银子。这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三花天下和老四苏安不都是利用自己手中资源存私吗?
大家都各凭本事,又不互伤利益。
老三的粮食药王宗人人有份吃,老四的鱼虾随便让人去捕,他种的草药,制成的药丸,有病的人随便取。老七做的衣裳也从不收宗门弟子的钱。
结余部分各峰自由支配,这是共识。
怎么被冉少棠说出来,变成了中饱私囊?
他存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更远的地方见识一下。行医者只有看尽天下疑难杂症,才算是真正的医师。
他从小立志如神农一般尝遍百草著书立传流芳百世,也要如扁鹊一样做名神医,能起死人,肉白骨。
这是他的执念。
宗门内的弟子不得允许不能出山,他与几位师兄弟却是自由的。
要不是他没存够银子,早就去游历他国。
眼前这个冉少棠竟然说一两年就能实现他的愿望?
是信她还是不信?
管他呢,李智不是说她的血有问题吗?先把人留下再说。
“入股之事容我考虑一下。你说了半天想必口渴,快把茶水饮了我们慢慢商量。”
少棠起身拱手告辞:“茶我可不敢不喝,我怕喝下去就走不出艮峰了。”
第034章 落水
冉少棠三人从艮峰走出来时,天色尚早。
终九畴入宗门时间短,无法判断冉少棠泼在地上的那盏茶水是何问题。
却能从尤不同几次殷勤劝少棠一人饮茶的态度中,察觉出尤不同定是对少棠有什么企图。
既然少棠只是点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终九畴便暂时按下心中疑惑。晚些时候,问李智就能得到答案。
满悔心中诧异,六师叔为何把少棠的茶换成了安神汤,自己与终九畴的茶却并无异处。晚些时候,他要跟师父禀告此事。
他问少棠:“七师叔的兑峰就在前面,要不要此刻就去?”
少棠摆手:“不去。我们回去休息。”
终九畴担心:“莫不是你身体不适?”
少棠摇头:“我怕六师叔等不及,派人去给我们送银子追着入股。到时候找不见人岂不白跑一趟。”
满悔不解:“看刚才情形他并未信任我们。你如何这么确定他会同意入股。”
冉少棠一只手搭在额前,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群山,阳光从山那边照射过来,细致的为每座山描绘出金色的轮廓。
她想,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里的每一处资源都发挥到极致,药王宗不仅要做医术界的扛把子,还要做富甲一方的人间仙境。
六师叔尤不同若没有换茶的举动,她可能还要费些心思跟他打个攻心战,才能迫得他把银子交出来。
幸好他出手,少棠才胸有成竹。
六师叔痴迷医术,少棠于他而言,唯一可利用的就是她身上的血。
虽然这是个秘密,但发生她为师祖献血清毒一事,聪明人自会联想到其他方面。六师叔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少棠对着阳光弯起唇角:“他会来的。”
“那其他几位师叔那儿?”满悔看着手中账本有些发愁。
“自是不必去了。”
“为何?不是说好,钱庄要想做大,流动的银子越多越好。”
少棠一边往坤峰方向走,一边说道:“一个个游说太麻烦。等六师叔赚到钱,他们自会找上门来求我。”
“哦,不过,”少棠走着走着,调皮的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终九畴与满悔说道,“为了表示一视同仁,我们还是要给各峰送封信函。省得到时候他们看到二师叔与六师叔有银子赚却没通知他们,跑去师祖那倒打一耙。”
终九畴笑着摇头。
心想这真是只会咬人的小狐狸。
看来,他的计划最应该防着的人,就是冉少棠。
满悔听完少棠的一番话,自是喜不胜收。师弟真聪明。
他每天回去都要跟师父详细地说一遍少棠都做了哪些奇奇怪怪的事。师父听了一定会更高兴。
满悔没有跟着上山,而是进了坤苑,找师父。
少棠与终九畴刚回到药王殿,就瞧见凌云殿负责守门的其中一个小童一边锤掌,一边正焦急的在院子里转圈。
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终九畴,像看到救星般冲过去。
“终山主,您可回来了。宗主有事找您,都等了半天了。快点跟我去凌云殿。”
终九畴还未开口询问,少棠先说话了:“三七,师祖找小师叔有何事?急得你跟剪了尾巴的雀一样乱扑腾。”
少棠自常去凌云殿走动,便与殿里的小童都混熟了。
以她惯有的套路,给他们些小恩小惠,方便她打听师祖的各种消息。
叫三七的小童也不跟少棠见外,摊手苦着脸道:“小的也不知是何事,不过成山主早上从千门镇回来,去看望宗主时,好像提到什么黑衣人,下毒。小的猜测可能与宗主中毒一事有关。”
终九畴一直站在院中听两个小人你来我往的交谈,浑身散发的清冷气质,仿佛天下事他都漠不关心。
不过,听到黑衣人三个字,他还是有所触动。径直上楼去了寝室。
三七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催促:“终山主,您跟小的赶紧回凌云殿呀。您这怎么上楼了。”
少棠拉住他:“没事,也许是急着出恭。你跟着不方便。”
三七眨巴眨巴眼睛,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冉公子,跟他们聊天时,经常蹦出句俏皮话,出其不意令人捧腹。
可是,出恭这两字用在终山主谪仙般的人身上,简直是亵渎了。
终九畴正迈在台阶上,听到冉少棠在庭院里胡说八道,差点脚滑摔下来。
早晚有一天,他要好好收拾这只小狐狸。
不大功夫,三七终于盼到终九畴下楼。
他手里还拿了卷画。
少棠伸手要去夺:“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想看凭本事来拿。”被终九畴轻松避开。
少棠哪是这么容易放弃之人,两人围着院里新栽的几棵花树你追我躲,上蹿下跳,抢起画来。
目瞪口呆的三七,只顾看热闹都忘了要催终九畴快点干正事。
终九畴有意要教训少棠,引她去池塘边那棵梨树下,手中的画在她面前虚晃一下,少棠飞身去抢,一只脚勾在树枝上,身体如飞燕般凌空要擦过终九畴的头顶去夺画。
终九畴矮下身子,手指朝着少棠挂在树枝上的脚腕轻轻一弹,少棠吃痛,再使不上力,身子直直朝池塘扎去。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看热闹的三七被水扑了满脸。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木呆呆地问唇角含笑的终九畴:“你不下去救人?”
终九畴拿画卷敲了一下三七的头:“师叔我不会泅水,要不你去救?”
三七慌忙摆手:“小的不会小的不会。我去叫人来救。”说完他撒腿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冉少棠却从水中站了起来,及时叫住他:“滚回来。”还嫌丢人没丢到家呀。竟想找人来看她热闹。
终九畴你给小爷我等着。
冉少棠眼神里冒着冰冷的寒气,盯着终九畴,暗暗发誓一会儿就去把破云剑法练个百八十遍,等他回来直接把他削成肉泥。
少棠打着喷嚏刚从池塘里爬出来,后院听到动静的秦晓月跑了出来,看到眼前湿漉漉的自家偶像,手舞足蹈大喊着阿父阿父,快来看看呀。
一边麻利地跑回后院,把正晒着太阳的被子抱了出来。
少棠只觉得自己刚从水里逃出生天,就被人从头到脚闷到了被子里,差点憋死。
也罢,听到谢迎刃与秦茂林慌张的脚步声,就让她闷死在被子里吧。
太特么丢人了。
而终九畴此刻却悠哉地走进竹林小径上,拿出未能送出去的篪,吹起了欢快地小曲。
第035章 迎刃
秦茂林匆匆跑去膳房给冉少棠熬姜汤驱寒。
谢迎刃瞅着早膳时还温润干净的小公子,转眼间头顶水草,浑身淌水的站到面前,气得他甩着两只手上的面粉,嚷嚷要找把砍刀劈了终九畴。
少棠一边狼狈地往下拽水草,一边吩咐秦晓月去拿干净衣服替换。
担心谢迎刃在这儿碍事,便打发他去给自己劈柴烧热水。
谢迎刃突然拍掌,激起无数粉尘:“哎呀不好,我正跟秦叔学做糖饼呢。跑出来没人看火,饼子一定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