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之等了半天,见景慕琛没有表示,她的脸上泛起了愤怒,看着景慕琛道,“你不看看吗?”
景慕琛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反问,“我为什么要看?”
“你!”夏槿之气得再度站了起来,指着景慕琛就说道,“好,既然你不去,那我就亲自告诉你!我女儿曦文,当年她爱的根本就不是黎慕晨,而是你景慕琛!可你们景家,却让你的哥哥娶了她,婚后还不知道她这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呢!我说怎么当时我每次去d市都觉得她并不开心,就连怀孕了也没有预期中身为母亲的那种喜悦感,当时我只以为她是年纪小,所以会担忧、焦虑,可能是患上了所谓的孕妇忧郁症,却万万没有想到呵,原来是因为自己所嫁并非所爱之人!所以这桩婚姻她不幸福!她也不快乐!”
“也怪不得,后来她难产走了的时候,你们景家人会拿彦彦来搪塞、安慰我,是不是也都觉得是心里有愧疚,所以想要用孩子来弥补?表面上说得那么好听,实际上就是为了良心少受一点谴责!还有,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对,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当时和曦文是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的,她的这封情书里面,分明问了你为什么对她的告白不作出不答复。意思也就是说,她以前曾经给你表白过,而你也的确知道她的心意,却始终没有答复!你可真是狠心啊,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就告诉她,为什么不告诉她,还要欺骗她?让她以为嫁的是你,所以才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联姻,可你们景家却利用了她的爱情,对新郎偷梁换柱!我可怜的女儿,最后还……呜呜呜……”
夏槿之越说越伤心,一想到早逝的女儿,竟然从始至终爱的是景慕琛,可却被联姻欺骗嫁给了黎慕晨,而如今,景慕琛带着妻子和孩子过的幸福快乐,她却孤独的在天堂里一个人过……夏槿之两只眼睛迷蒙一片,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不一会儿,整张脸上就布满了泪水,整个人也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吴晚谦抽出纸巾递给夏槿之,脸上也满是遗憾和悲怆的神情。
吴曦文都已经过世五年多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在五年后再次发现她的遗物,而且还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将这些事情的前后一一串联起来,任谁都会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推断,因此他这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他抬头看向景慕琛,开口说道,“槿之从发现这封信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刚才她说话,也可能有一些冒犯的地方,阿琛,还请你不要见怪。曦文现在已经过世五年多了,人死不能复生,而且现在不管是阿晨还是你,都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婚姻。所以,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心底,比较难过和沉痛罢了,所以,也请阿琛你多多体谅……”
说着说着,他也有一些说不出来话了,尤其是听着妻子还在一旁悲怆的痛哭声,他的心里,也一阵阵刀割一般的难受。
景慕琛伸手拿过桌上的的那一个红色信封,打开后,将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三张纸拿了出来,展开后一看,果然就是他曾在自己的研究生课本里见过的那娟秀而又整齐的字体。
他并没有看信的内容,直接就将信纸又折好塞了回去,抬头看着吴晚谦,说道,“我承认,我的确曾在大学的时候,收到过大嫂的告白,不过,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也就是在前不久,我从老宅子搬出去住的时候,才在研究生课本里看到,而之前我毫不知情,所以,也就不存在我欺骗她的事情。至于五年前那一场联姻,因为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她,所以我当下便对爷爷说了反对意见。后来大嫂和大哥结婚后,他们就搬出去住了,我们之间相互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最后,我相信我的家人也是不知道大嫂的这个秘密的,而后面的事故,我很抱歉,那的确是一个意外。我的解释言尽于此,至于你们相信与否,我不强求。”
说着,他便站起身,拿起外套,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脸上恢复了一贯清冷而又冷漠的姿态,“伯父,伯母,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必须得先行告退了。”
“你站住!不准走!”夏槿之从震惊中回神,直接就冲了上去,速度之快,让一旁的吴晚谦也没反应过来,竟然让她直接就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景慕琛的领带,随即另一只手就在景慕琛的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后,吴晚谦惊的一把上前拉住了夏槿之,“槿之,槿之,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夏槿之的力道很大,景慕琛的脸甚至被打的侧了过去,不一会儿,左脸上就泛上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红印,然而他的表情又始终很淡漠,就算是被打也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只是别过脸看了一眼夏槿之,随即微微低头将歪掉的领带扶正,带着一丝冷漠的口吻继续说道,“伯母,既然你打也打了,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什么意思?”夏槿之在吴晚谦的怀里咆哮着,她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一副冷漠又无情的模样,心里恨不得上前再狠狠地扇他几巴掌,为自己死去的女儿报仇雪恨。
“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去骚扰我的家人。”景慕琛的脸上似笑非笑,却依然开口解释道。
“……”夏槿之当下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而景慕琛直接转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槿之。”吴晚谦责备的看着夏槿之,“你是长辈,怎么能动手打小辈呢。”
夏槿之回神,脸上是离奇的愤怒,“你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骚扰?他竟然警告我不要去骚扰他的家人!”
“好了好了。”吴晚谦只好安抚着她,“既然你打也打了,这件事情,我们就这么算了吧,行吗?”
“算了?”夏槿之抬头看着丈夫,苍白的脸上,两滴眼泪又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晚谦,难道你还相信景慕琛的话?”
吴晚谦叹了口气,“相信,或者不相信,又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女儿,早已经走了五年多了,逝者已矣,你在这儿争论不休当年的事情,女儿又不可能复活……”
“不行!”夏槿之吼道,“我们的女儿死的那么惨,而他却在那儿逍遥快活的,还有黎慕晨!他们兄弟俩都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不会让他们俩好过的!”
“槿之!”吴晚谦试图说服他,“阿琛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他这么多年并不知道曦文暗恋他的事情,当年联姻的事情也不仅仅是阿晨一个人的事,你也知道,当年这婚事可是曦文亲口答应下来的!所以,你不能把这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阿琛的身上。”
“你不必再劝我了!”夏槿之咬了咬牙,“总之,下周一我就会去学校递交退休申请书,今后,我女儿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会去解决。”
“槿之!”吴晚谦皱着眉,刚想要再开口,夏槿之直接提起包,两脚生风地就往门口走去。
吴晚谦无奈,只好拿着外套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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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晚躺在大床上看了一部最近热映得电影,电影看完后,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却依然毫无困意。
轻轻叹了口气,苏若晚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景慕琛的头像,翻来覆去的在那儿看着。
他头像的图片,还是自己和玖玖在普罗旺斯庄园的照片呢,照片上面她笑的特别傻,但是一眼看去就是很快乐的样子,连同身旁那小天使一样可爱无邪的玖玖,两个人的脸上,看起来就像写着“幸福”两个字似的。
苏若晚笑了笑,点开了朋友圈,往下拉了拉,全是齐承灏在今天连续发的好几条新消息,每一条都是po了他和女友顾清城的结婚美照,拍照的地点是在希腊,两个出色的男女穿着欧洲中世纪宫廷的古典婚纱服,看起来庄重而又唯美。
信息下面无一例外都是韩禛、郁聿庭那一群人的祝福和点赞,当然,唯独没有景慕琛的。
苏若晚看着那些漂亮而又精致的婚纱照,内心突然也有点向往,点开景慕琛的头像,一个冲动之下就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去补拍婚纱照啊?”
信息刚发出去,苏若晚就有些后悔了,一来是时间太晚了,他可能已经睡觉了;二来这会不会显得她太难伺候啊,毕竟两个人证也领了,婚也结了,孩子都五岁了,还去学人家新婚夫妇拍婚纱照,会不会显得太矫情!
谁知景慕琛竟然瞬间就回了一条道,“好,你想拍,我们就拍。”
苏若晚内心的忐忑瞬间就没了,直接坐起身来,拨打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后就被接听了,苏若晚弯着唇角,笑眯眯的说道,“老公,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呀?”
“你不是也还没睡吗?”景慕琛笑了一声,回道。
苏若晚用手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这几天不在家里,我都睡得不太好。”
“想我了?”景慕琛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此刻正站在套房里的落地窗前,手里还端着一个红酒杯。
原本颇为凝重的心情,却因为苏若晚的来电得到了纾解,脸上的线条也变得软化,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宠溺的微笑。
“嗯,我想你了。”苏若晚大方的承认着,觉得和他这样子在寂静的深夜里,通过电话互诉衷情,整个氛围就显得特别的暧昧,尤其他的声音原本就比较低沉,在电话里听来更显得比平日里要醇厚一些,听起来也就特别的性感。
“对了老公,你在上海的这几天都还好吧,今天晚上的客户有没有刁难你啊?你没有被欺负吧?”苏若晚和他腻歪了一会,又开口急急的问道。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的,她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什么重要的棘手问题,景慕琛应该不至于改变原本今晚回来的计划,所以心底也就比较担心。
“呵。”景慕琛在那头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磁性而又性感,“如果我说,我是真的被人欺负了,你怎么办?”
苏若晚心底一震,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脸上也立马充满了慌张和心疼,问道,“你真的被人欺负了?谁啊?谁欺负你了?”
景慕琛一听到她的语气,忙安慰道,“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你不要急。”
“啊?”苏若晚被他有些搞蒙了,长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说呢,你那么厉害,谁敢欺负你啊!”
再说了,他能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这一点,就和景彦希很像的,而她也是很早就领教到了这父子俩的气场了。
尤其是景慕琛,他只要站在那里,冷冷的看你一眼,一句话都不用说,就会让你瞬间身心发颤,恨不得逃之夭夭才好。
这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给欺负了呢?
“嗯,老公,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和孩子们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的。”苏若晚最后又甜甜的说道。
“嗯,老婆,明天见。”景慕琛温柔的互道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将杯中的最后一点酒喝完,抬眼看着落地窗外的不夜城。
晚上和吴晚谦夫妇的一番谈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及到了他的情绪,而有些事情只要前后一联想,之前的许多疑惑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
关于黎慕晨之前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吴曦文婚前婚后对自己几次的欲言又止……
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他不希望因为这些曾被蒙蔽的陈年旧事,再影响到他和家人的关系,也更不愿意因此,牵连到了苏若晚和孩子们的身上。
就算是长辈或故人,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会留半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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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早晨,俪园。
景彦希今天起床比较早,看乔婶在厨房里做着早餐,趁她不注意,从冰箱里偷了一瓶香蕉牛奶和一大包的切片面包,坐在客厅沙发上吃的不亦乐乎。
乔婶做好了早餐后,玖玖也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歪着翘翘的刘海,走进卫浴间里洗漱。
景彦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八点钟了,再瞥了一眼主卧,房门还是关得紧紧的。
他将咬了一半的半片面包放了回去,起身走到主卧门前,尝试的伸手扭了一下门把,房门竟然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苏若晚也睁开了眼,看到进门的是景彦希后,她蔫蔫的喊了一句,“彦彦,你起床啦。”
景彦希走到大床边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景慕琛的身影,脆生生的小声音响起,“晚晚,爸爸昨晚没有回家吗?”
苏若晚幽怨的看着一脸元气的景彦希,从被窝中伸手将他嘴角上的面包屑擦掉,“没有,说是今晚才能回来。”
景彦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苏若晚,“晚晚,你快起床吧,既然爸爸今天不在家,那你刚好陪我和妹妹去公园里玩呀。”
苏若晚没精打采的起身,没有点头答应,但也没有开口拒绝,摸了摸景彦希的小脑袋,径自走进了卫浴室。
刚拿出牙刷挤上牙刷,旁边就传来景彦希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晚晚,你这样是不行的,你知道吗,以前我跟大伯一起住的时候,他三天两头就出差,我只有在周末才能见到他。爸爸现在这样,真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所以,你得习惯爸爸他以后经常不在家的。”
苏若晚转过头看着他,面子上有一些过不去,“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昨晚你好像还有几道题不会写吧?去去去,不会的话就让妹妹教你,回头我出去了检查。”
景彦希哼哼了两声,明显对她的转移话题不太满意,却也只好挺着小屁股,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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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
乔婶今天做了很费事的葱花鸡蛋摊饼,苏若晚的兴致却不高,只吃了一小块。
景彦希接连吃了四块,最后还拍着小肚子打了个大大的嗝,叹气说道,“早知道刚才我就不吃那几片面包了,不然我还能多吃几块。”
苏若晚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彦彦,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
景彦希瞄了她一眼,“奶奶说了,冬天胖点暖和,夏天热了自然就会瘦下来的。”
“小少爷不胖。”一旁的乔婶乐呵呵的说道,“小少爷这样子刚刚好呢,小孩子嘛,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健康可爱,长大了自然就会瘦下来了。”
苏若晚只好笑了笑,拍了拍景彦希的小屁股道,“既然吃好了,就快去做作业去,待会儿我去检查。”
景彦希擦了擦嘴,无奈的说道,“明天再写好不好嘛?”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苏若晚耐心的教导他,“今日事,今日毕,这些道理,老师肯定都跟你讲过的吧?”
改天得问一下景慕琛,他小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景彦希一样的不爱学习?反正自己小时候不这样。
景彦希叹了口气,“晚晚,你真的比老师还要啰嗦也!”
“我是你妈,我这这是为了你好!”苏若晚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抱了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客厅走,“走,我陪你一起做,不会做的就问我。”
景彦希瘪着小嘴,被拉到了客厅旁的书桌,掏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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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冠集团,一楼门口的广场上。
早晨八点钟,两辆大巴车停在了广场边上,活动部门的小飞和另一名女同事一人拿着一个小喇叭,开始组织起活动来。
吴丽丽穿着昨晚就找出来的一身粉红色两件套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白色跑步鞋,因为怕冷,外面又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个韩款的针织帽,一脸笑眯眯的和小飞打完招呼,就上了其中的一辆大巴车。
车上的座位已经几乎快坐满了,只有最后一排还留着两个空位,吴丽丽赶紧抬脚走了过去,挑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就坐下来了。
八点半了,车还没有开,吴丽丽带着耳机,听着音乐,两只大眼透过玻璃窗咕噜噜的看着外面。
今天的d市艳阳高照,无风也无云,看起来天气真的很不错,相当适合做户外运动。
身边突然有人坐下来了,吴丽丽头也没回,直到车开动了,她扭过头,却一下子惊呆了,坐在她身旁的,竟然是上官晏!
她赶紧从耳朵上把耳机拿了下来,内心仿佛有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表面上却只好毕恭毕敬地喊道,“总裁,您怎么亲自来参加徒步比赛啊?”
而且,竟然还和公司员工一起乘坐大巴,他这么亲民,他爸爸妈妈知道吗?
她记得刚上车的时候,车里还是乱哄哄的一片嘈杂的说话声,而此刻,可能因为上官晏的到来,车里安静一片,就算有说话声也是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