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路远出马车,四个护卫围着一个老人。
那老人装束很奇怪,短褐穿结,但打理很整齐,用粗布裹脸,浓密的胡须和脏兮兮的皮肤,根本看不清楚脸,手里还推着一个小推车,似乎是坏掉了。
可是整个人的形象看起来不像外边那么狼狈,而且钟路远发现,这老头身上的污渍和装扮有些刻意,并且还装模作样的驼起背,显得老而无力。
老头捣鼓着车,对魏勋动了动胡子,应该是在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这车今儿个不争气,坏了。”
魏勋怒道:“快把这些破烂玩意儿拿走,耽误了苏家的行程,你十个低贱的脑袋都不够用!”
老头唯唯诺诺地快速点头,“是是是,大爷说得对。”
然后他费劲地搬着车,魏勋看不下去了,对身旁的两个护卫,使了眼色,那两人便去帮,老头连连说谢谢。
搬了一半老头有意无意地说:“唉……时运不好,运个鱼车,去全让那该死的老鲶鱼给抢了去,晦气!”
魏勋没有注意这句话,只是催促他快点。
钟路远笑了笑,看来这人有点来头,因为这条路的前方便是一条深河,传说里面存在一条千万年的鲶鱼怪。
于是钟路远对马车里的苏宁宁和苏钰说了声,“我去去就回来。”便朝他们走去。
老头的车搬到一边时,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魏勋就带着人要走。
钟路远拦住他们道:“先等一会儿。”
魏勋道:“为什么?还得赶路,回去晚了我很难交代。”
钟路远道:“一会儿,不会耽搁。”就走向那老头,钟路远道:“老前辈,方才你说前面有鲶鱼怪,是真的?”
老头见这小伙有礼貌,笑着说:“那是,不然我也不会拖一空车在这儿瞎晃悠。”
钟路远道:“那后生可否请教一些小小的问题。”
老头动了动胡子,不自然的挺直了腰,叹口气,“哎呀……我这……”
钟路远明白了,拿了一点碎银,道:“怎么?有问题?”
老头喜笑颜开,“哦哦,”他快速的从钟路远手中扯过,生怕他改变了主意。
老头揣进兜里,道:“我去拉鱼,回来的路上经过了长生河,开始河面波澜不惊,我也如往常一样过河运鱼,但刚走一半,突然河底暗流涌动,霎时水花四起,一个巨大黑影笼罩了我,把我吓个半死,一看竟是鲶鱼怪,但是它似乎只对鱼感兴趣,所以吃了鱼它就走了。”
钟路远道:“可是我看您应该是长年在这儿,所以您应该清楚这鲶鱼的作息时间才对。”
老头叹气道:“金钱的诱惑呗,我劝你一句,这两天它的情绪及其不稳定,时不时就会出来,四日后方可前行。”说完便起身离开。
钟路远回去,魏勋道:“可以走了吗?”
钟路远道:“今儿个恐怕不行了。”
魏勋愤愤地说:“为什么!又不走了!你事情不要太多!”
钟路远并没有因此发作,反而平静地回答道:“不是我哄你,你自己掂量掂量,你们几个人一起上能不能打的过一条千万年老鲶鱼。”
魏勋哑口无言,愣了愣道:“那你说怎么办,老爷说了,七日期限,回不去我指定完事儿。”
钟路远道:“那你玩完了,要停四天。”魏勋道:“怎么可能!那我怎么办!”钟路远道:“自求多福。”
魏勋的情绪低落下来,垂头丧气地命令四个护卫将马车驱到一边就地休顿,钟路远把苏宁宁牵下马车,苏钰道:“你不会我吗?尽想着她,再不济我也是你老师。”
钟路远道:“您找您该找的人去。”
苏钰给了他一个白眼。
………………
这条路边上杂草丛生,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黑夜噬尽了最后一点光明,朗月已挂在了天空,魏勋生了一堆火,便继续和护卫巡视。
苏钰坐在火堆旁静静地看书,苏宁宁对钟路远说:“今天为什么不走了?”
钟路远道:“有特殊情况,暂时歇息四天,之后再出发。”接着钟路远指了指一脸愁容的魏勋,道:“他是你们新招的?”
苏宁宁道:“这我哪知道?我又不关心这些。”
“我觉得这个人以后会有大用处,你可以向你父亲提提他,把他保住,再给他升个位。”钟路远撇下一根草衔着。
“嗯,好。”苏宁宁一直盯着钟路远看。
钟路远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苏宁宁道:“这些不重要,我知道你说的肯定是对的,只是我的话,爹娘可能不太会信,我尽力。”
钟路远道:“好好,我的小傻瓜。”
苏钰被自己前面这两个腻歪的人惹了一身鸡皮疙瘩,合上书,去找魏勋一起巡视。
四天过去的很快,魏勋忙忙慌慌地催促着赶路,马车几乎是在飞奔,钟路远挺理解的,毕竟没有时间了,一路颠颠簸簸,钟路远屁股都抖痛了,但是没法,钟路远要护着苏宁宁,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就这样折腾了三天,也算是到了苏家势力的陵城。
陵城的风貌看起来和北苍城差不多,一片歌舞生平,百姓和乐,看得出这里的城主非常努力,但百分之八十还是苏家的功劳,至少苏家不会像普通的地主那样剥削人民。
从百姓对其的态度就看得出,钟路远坐马车的虽然常见,但是象征着苏家的卫兵就代表着这是苏家的马车。
百姓们见车来,几乎是纷纷两散,对马车打招呼,问好,钟路远是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对百姓们来说,好坏很容易分清,如果苏家平日里对待百姓不好,那么就不会有这些好意的问候,迎来的便是仇视的目光,或者陵城会死气沉沉。
“驭……”
魏勋掀开帘子,道:“大小姐,小姐,还有那谁,到府上了。”
下车之后,钟路远惊了个呆,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高大华丽的门上写着苏府,两边立着精致的石狮,还有两个手挎长剑的黑甲护卫站在门前,这个红色大门所散发出的是一种不威自怒的气态。
苏宁宁拉着钟路远往里走,“愣着干嘛,走啊。”
“站住!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