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我想要这块表。”
结果他刚放下表,就被一个女同志拿起来了,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朝着自己的对象高声道。
“成,给你买。”
女同志见自己对象这么给力,顿时笑颜如花,看向江楚珊的时候得意之色毫不遮掩,江楚珊莫名其妙,这是第二次这样看她了,可是她不认识她好吗,干嘛和她比较。
“新洲哥,你认识那个女同志吗?我怎么看她看我总带着敌意,说,是不是你惹的桃花债?”
离开手表柜台之后,江楚珊小声地问杨新洲,杨新洲委屈道:“我回来这几天,都在围着你转,去哪里招惹女同志,这女同志是公社李家的闺女,前两天和大哥相看过。”
原来是她啊,不过:“当时她不是没看上我哥,咋还这样看我?”
杨新洲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心虚道:“她不是没看上你哥,而是她提的条件,而是你哥嫌她提的条件苛刻。”
江楚珊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想要娶你,自然要把你家的事儿都打听清楚。”
杨新洲垂着眼睛解释,见江楚珊听了后没有再问,他总算松了口气,这个李欣悦,巧了,就是他大姐给他介绍的对象,幸亏他当时一口拒绝,要不然扛不住压力去相看了的话,和大舅哥相看同一个女人,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唉,也不知道我哥啥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嫂子。”
离远了后,江楚珊感慨道,先前是因为她耽搁了她哥找对象,她嫁人后,凭借她哥的条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对象吧。
“大哥的条件不错,只要他想找对象,你很快就能有嫂子了。”
江楚珊看了眼杨新洲,笑道:“新洲哥,你很会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杨新洲一本正经道。
俩人说笑着又去买了点吃的、用的,便离开了百货大楼,去了药店买了石膏粉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俩人便就近找了个国营饭店,点了两碗肉丝面和两个小炒。
“这碗太大了,面也太多了,我吃不完。”
江楚珊看着眼前比她脸还要大的碗,以及里面满满当当的面条时,头皮发麻,这量给的也太足了,够她吃上至少两顿了。
“尽量吃,吃不完有我。”
杨新洲用筷子搅和着自己碗里的面条说道,而江楚珊可做不来让他吃她嘴巴子的事儿,便打算找服务员要一个空碗,拨出来一些,可是这时候的服务员可不是后世,哪个不是拽的上天,根本不搭理她,她原本想要理论,就被杨新洲拽了回来。
“别去找不自在了,放心吃,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江楚珊穿越前是孤儿,小时候没少捡别人的剩饭剩菜,原本只是不好意思让他吃她的嘴巴子,没往别处想,可是被杨新洲这么一说,思想就歪了,脸一下子就红了。
而杨新洲见她脸红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道:“这么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热了,赶紧吃饭吧,下午早点回去,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
“真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没有。”
杨新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见确实不烫了,才放心下来,然后便去门口买了两瓶汽水,江楚珊拿着汽水,叹口气,这男人有时候真是迟钝得可爱。
因为喝汽水的缘故,江楚珊剩下的面条更多了,剩下的足足有大半碗,而两个小炒她也没有夹几筷子,但是最后这些饭菜还是全部不剩,全部进了杨新洲的肚子,她吃惊于他的饭量,都顾不上吃口水这样的暧昧了,眼睛时不时地瞄向他的肚子,也没见鼓起来啊,真不知道那么多东西都吃哪儿去了。
“新洲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关心道,杨新洲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说完还是忍不住看他的肚子,她活了两辈子,除了网上真真假假的大胃王,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能吃的人呢。
“我平常训练量大,所以饭量也大,不过我很好养活的,不挑食。”
这个时候杨新洲也明白过来小姑娘惊讶他吃得多,于是赶忙解释道。
江楚珊被他逗笑了:“我没嫌弃你吃得多,能吃是福,我能养得起你。”
杨新洲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吃上软饭,而他还没有感慨完,就听小姑娘继续说:“前提是你的工资得上交。”所以他刚才纯粹是多想了。
“珊珊,咱们去照张相吧。”
走出饭店,江楚珊本来想要回家呢,婚期定得近,很多事都需要抓紧准备,但是显然杨新洲并不想这么早回去,指着对面的照相馆想要照相。
江楚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乱了,再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上的灰尘,一口拒绝:“今天穿的衣裳不好看,拍出来不好看,不去。”
杨新洲看了看她的衣裳,一件深蓝色的翻领衬衫,黑色的裤子,再加上黑色的手工布鞋,干干净净的,没有哪里不对啊。
“咱们不照全身的,只照一个衣服领子。”
杨新洲继续争取,但是江楚珊还是不为所动,这年代的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弄一个大镜框,然后把自己家或者亲戚朋友家的照片,全部放上去,然后挂到房间的墙上供人看,当然也可以理解成炫耀,照片越多,证明人混得越好,万一拍丑了,照片挂上去,那可是得挂十几二十来年的。
“珊珊,你怎么在这儿?新洲也在啊,不对,你们咋在一起?”
突然一阵刹车声在耳边响起,然后大卡车的车窗里就伸出一个熟悉的头脸,正是他们上午还念叨的江楚林。
杨新洲笑道:“大哥,我和珊珊处对象了。”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他不过刚离开家几天,家里的大白菜就被猪拱了,他不确定地看向自己的妹妹:“珊珊,这是真的吗?”
江楚珊点头,江楚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杨新洲眼睛都红了,然后语气不善道:“上车,回家!”
不行,他得赶紧回家问问爹娘到底咋回事儿,江楚珊见她哥脸色不好,而且她也正想回家,便听话地上车,而杨新洲打算把自行车放车厢的时候,江楚林直接对他说道:“你自己骑车回去。”
然后看妹妹坐好了,便启动车子,“嗖”地一下开走了,留下杨新洲一人在原地呼吸汽车尾气和灰尘,最后怏怏地跨上自行车哼哧哼哧地往家里骑,身形萧索而孤寂。
照片没有拍成,还被大舅哥把媳妇儿带走,自己一个人顶着大太阳骑车回家,本来就够凄惨了,哪里想到刚到江家,就被告知明天的订婚取消了。
第19章 不速之客
“新洲啊,我们和你爹娘商量着,你们的婚期本来就紧,定婚就得耽搁两天,啥也不能做,还不如省下这两天准备婚礼呢。”
杨新洲的心总算又回到了胸腔,他就说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变卦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还是看向了江楚珊:“珊珊,你的意思呢?”
江楚珊回道:“婚礼才是最重要的,新洲哥,你觉得呢?”
杨新洲回道:“就怕你委屈。”
江楚珊真觉得订婚仪式无所谓,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只听她说道:“过日子又不是过仪式,只要你对我好不就成了。”
“我保证对你好。”
杨新洲赶忙保证,然后眼前一晃,眼前多了一个人影,是大舅哥江楚林,他比杨新洲早回来多半小时,早就了解了妹妹这段婚事的前因后果,得知是自己引狼入室之后,对杨新洲这个狼崽子更加恨得牙痒痒,他把他当兄弟,他却想当他妹夫。
“新洲,自你回来,咱们兄弟俩还没有好好说过话,走,咱们出去聊聊。”
说着便拉着胳膊把人往外拉,杨新洲推辞不过只能被动地跟着走,眼睛则看着江楚珊,求救的意味很浓。
江楚珊想起他哥听说她马上就要结婚时候,拳头握地“咯吱”响的场景,真怕他哥对杨新洲动用武力,婚期将近,她既不想要哥哥在她大好的日子挂彩,更不想要一个挂彩的新郎。
“哥,你们说话别走远啊,我呆会儿还有事要你和新洲哥帮忙呢。”
不走远,就算动手,他们也不会太出格,总比明说不要打架好,那样以她哥的性子,今儿是不打架了,但是他后面定然会找机会动手的,她不在场,根本无法帮忙,还不如现在让他发泄发泄呢。
“知道了。”江楚林咬牙切齿,他妹妹他了解,这话怎么听怎么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于是拽着杨新洲往外走的手劲儿更大了,今天就算不能放开打架,他也要让杨新洲知道他的厉害,以后不敢欺负他妹妹。
“珊珊,既然你哥回来了,不如就应了杨家,五月十八办事儿,你觉得呢?”
儿子和女婿都出去了,李美玲没有任何的担心,都是二十大几的人,再胡闹也有分寸,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闺女的婚事上。
江楚珊过去抱住她娘的胳膊,把头挨在她的肩膀,闷声道:“娘,女人为啥非要嫁人呢,我不舍得你和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新洲是个好孩子,你好好跟他过日子,爹娘的家再好,也终究只是你哥的家。”
江楚珊心里突然酸涩极了,她知道自己娘说的话,是这个时代,甚至后世最普遍的认知,但是还是不舒服,娘家怎么就不是她的家了,婆家她是外人,娘家她是客人,难道女人一出嫁,就没家了吗?
“娘,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把我这盆水泼出门子啊。”
穿越过来几年,她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心头不舒服便耍起了小脾气。
“你啊,别不服气,你爹和我难道就舍得你出门子,女大不中留,你要一直在家,我和你爹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弯了。”
李美玲拍着闺女的肩膀说道,而江楚珊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别说现在了,就是到了风气开放的后世,这传统观念不是也没有改过来,于是她娇声道:“那我嫁人了,回来你不能不欢迎我。”
李美玲想到闺女马上就要出门子了,心里也舍不得,忍着酸涩说道:“只要爹娘在,娘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爹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江楚珊赶忙说道,活了两辈子,她可就这么一对亲爹娘。
“珊珊,你不是要用那玉米芯制糖吗?新洲他老叔家的二虎子,给你送家来了,你瞅着咋办?”
江国平作为老父亲,又何尝舍得宝贝闺女嫁人,不过他将不舍藏得更深,更将不舍化为了行动,帮闺女做事。
说到正事,江楚珊把情绪收了起来:“在哪儿呢?我看看能不能用。”
江国平站在屋门口朝着院子的南墙一指:“在墙根底下呢。”
说完便迈腿走了出去,江楚珊紧跟其后,走到南墙边上,看着四五个麻袋里的玉米芯,满意地点头,杨新洲办事还挺靠谱的,找的这些玉米芯都能用。
“等会我哥和新洲哥回来了,让他们用大队的碾子都给碾碎,爹,咱们村有大池子没有,碾碎后,还得泡上一两个小时呢。”
“有,不过在南山坡上。”
“有就成,爹,这两天那池子,您记得看住了,别让人用了。”
江国平自然一口答应,正好江楚林和杨新洲回来了,便支使他们去把这些玉米芯子磨碎,至于下一步如何做,等闺女的吩咐就是了。
而江楚珊看到他们回来,见他们脸上没有伤,很是松了口气,算他们还有分寸,只不过她只知其中之一,不知道杨新洲这会儿正忍疼呢,大舅哥想要教训他,他能还手吗?肚子上这会儿肯定乌青了。
“哥、新洲哥,你们把玉米芯磨碎成黄豆粒大小的样子就好,磨好了,就拿回来。”
“好嘞,我这就去做。”杨新洲刚说完,就被大舅子瞪了,迅速闭嘴。
见他闭嘴了,江楚林柔声问妹妹:“珊珊,还需要做什么?”
江楚珊摇头:“暂时没有了。”
“爹,给我撑十五斤麦子,我要做麦芽乳。”
等俩人用推车推走玉米芯,江楚珊便对她爹要麦子,而江国平却朝着屋里喊:“老婆子,咱家的秤在哪儿?”
把麦子用清水泡上,她终于有时间跟她爹说麦秸秆编织的事儿了,江国平拿着旱烟杆,没有点烟,但是却习惯性地吸了一口。
“能挣钱就成,回头我领人去文源县看看。”
江国平对于麦秸秆编织挣钱的事儿,还是非常满意的,他们农村人,除了卖粮食和鸡蛋,几乎没有挣钱路子,所以哪怕麦秸秆编织挣钱少,又辛苦,但是他们农村人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爹,大队里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干部,不能什么事儿都指望你吧。”
江楚珊舍不得她爹辛苦,可是江国平却不以为意:“不过跑跑腿,辛苦啥,再辛苦,能有种地辛苦。”
劝不了,她也不劝了,想着能赶紧把蘑菇种起来,还有收了玉米后,糖制起来,这两样都是紧俏的物品,到时候她爹就不用辛苦找销路了,只是不知道杨文明啥时候才能把化肥和农药给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