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一纸忏悔书,沈衍的怒火才稍稍平息,听到袁氏还想纠缠的声音,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又复上俊脸。
“袁氏,你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太傅,妾身并非要纠缠青缘,实则是为了她好啊!”袁氏委屈的掉下了眼泪,“我是诚心悔过,也是诚心想接青缘回杜家的,她毕竟是杜家的血脉,何况她又是一个女子,我们怎么舍得让她流落在外呢?虽然我们是对不住她,可是我们已经知道错了,现在接她回杜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闭嘴!”沈衍恼怒不已的低吼起来。
“王妃……”见他动怒,袁氏又转身朝古依儿跪下,“求您再替妾身求求情吧,让青缘回去杜家,我们一定会善待她的。如果太傅不舍,等我们把青缘接回去以后还是可以再把她送到太傅身边的。我们不是要她离开太傅,我们只是想认回青缘好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
古依儿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好一句‘不是要她离开太傅’……
他们不仅脸盘够厚够大,心也是够黑够大的。
她朝沈衍和杜青缘看去,杜青缘紧张的抓着沈衍衣袖,而沈衍一脸冷霜加黑气,恨不得把她给扔出去。
心眼多的他不可能听不出来袁氏的意思。
他们先把青缘认回去,如果他舍不得,再以另一种名义让他们在一起……
呵呵!
心中冷笑过后,她无能为力般的叹了口气,“杜夫人,不是本王妃不帮你求情,青缘如今在太傅身边做事,等于是沈府的人,你叫本王妃插手去管沈府的事,这不是为难本王妃吗?”
“可是,王妃,您刚让妾身写下忏悔书……”
“本王妃让你写下曾经虐待青缘的经过,只承认你忏悔的诚意,而且只答应帮你向太傅求情对你儿子网开一面,其他的本王妃可没答应。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可别什么都往那一件事上面扯。”古依儿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的话。
她算是看明白了,杜家屡次纠缠杜青缘,原来目的在这里。
他们是看上沈家这棵高枝了……
为了这事,杜长林还去太师府找她爹当说客,跑她面前哭诉思女之情。
甚至不知道他来沈府纠缠了多少次。
眼下袁氏宁可受她羞辱写下忏悔书,除了替她儿子杜志豪求情外,另一方面还是想把杜青缘认回杜家。
如果之前她看清楚了杜家的目的,可能只是笑笑。
然而,在看出沈衍对杜青缘有那种意思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种家庭,没善待女儿一天,最后还想拿女儿做棋子,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太傅……”袁氏没在古依儿那里求到情面,只能再次面对沈衍,“求太傅劝劝青缘,让她回到杜家吧,妾身给您磕头了。”
她说完还真是不停的磕起头来。
可惜沈衍对她已经忍无可忍,冲厅口门怒喝,“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大门!从今晚后不许杜家的人再入我沈府半步!”
“太傅……”袁氏再次露出难堪的神色。
门口两名小厮完全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一人驾着她一条胳膊合力将她提了出去。
杜家的丫鬟紧张的追在后面,“夫人!”
烦人的声音总算没有了。
本来古依儿觉得今日挺高兴的,能让袁氏写下那么一份忏悔书,比扇她耳光还爽。
可没想到还是让袁氏整得一身郁气。
“怎么了,我一来你们就板着个脸,出何事了?”沈少源打趣的从外面进来。
“源……”杨彩蝶下意识开口,可只唤了一个字就立马收了声,然后别扭的看向别处。
她只有在需要他时会下意识的唤他‘源哥哥’,其他时候她都不会叫他,对她的某种习惯沈少源早都了然于心。
然而这种叫一半就不理睬他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见她还故意装成什么事都没有,顿时跟其他人一样也板起了脸。
走过去霸道的将她手握住,冷声问道,“出何事了?”
“没有,就是杜夫人来了,惹得大家心生厌恶。”杨彩蝶也不是完全不理他,平日里也会和他正常交流的,只是很少有主动亲近他的时候。
“怎么,这次换杜夫人来向衍弟求情想接青缘回杜家了?”沈少源朝对面某堂弟抬了抬下巴。
“接青缘回杜家只是他们的初步策略而已。”古依儿鄙夷的回道。
“初步策略?”沈少源朝她看去,有点不解,“他们还有别的打算?”
“这个嘛,你得问太傅了。”古依儿意味深长的牵了牵嘴角。
“衍弟?”沈少源又赶紧朝某堂弟看去。
沈衍睨了一眼身侧的女孩。
她低着头一身负罪感,就像做错了多大的事等着他们训似的。
他朝沈少源回了个眼神,“这事回头再说。”
沈少源不屑的哼了哼,搂着杨彩蝶肩膀就往外走,“彩蝶,我们回去,你告诉我那杜夫人都说了些什么,怎么把你们都惹到了?”
杨彩蝶回头望了望古依儿,压根就不想走。
可古依儿却笑着对她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说悄悄话。
等杨彩蝶一走,她也赶紧对身旁的男人道,“洌,要不你陪我去古家坐坐吧,我想我娘了。”
虽然她已经提醒过古奎忠不要去管杜家的闲事,但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杜家的心思,而且也不确定古奎忠是否听进去了。
她觉得有必要再去提点提点那半百老头子,别说帮杜家,最好跟杜家断绝往来。
姬百洌放下茶盏起身,对沈衍笑笑后,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反正陪她出来,只要她玩高兴就好,他最多就是换个地方吃茶。
“王爷、王妃满走。”见他们离开,杜青缘还不忘恭送他们。
“好了,不用送了,你们两个都该好好休养,等你们彻底痊愈后我们再约时间出去玩。”古依儿回头冲他们笑了笑。
沈衍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走没影了,他都还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外。
直到身边传来细柔的嗓音,“太傅,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他收回视线,眸光在她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上流转,低沉道,“你也回房休息吧。”
杜青缘立马挤出笑容,“太傅,我的伤早都好了,不碍事的。你的伤才要紧呢,要是不好生休养,那会耽误许多事的!”
垂眸看着她一双小手轻托着他手肘,似是怕他走不稳一样,沈衍抿紧薄唇,也没再拒绝她的关心,在她轻扶下回了卧房。
怕他闷着,杜青缘到书房把他平日里看的那些书都搬到了卧房里,还在床边摆放了一只小桌,方便放书。
他在厅堂里坐了半天都没出现任何不适,她也相信了他的话,是王爷给他治好了内伤。
虽然内伤治好了,可外伤还在,她还是不敢大意,依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亲手喂他喝药、亲手给他搽药,见他看书久了还担心他身子撑不住,时不时提醒他眯会儿眼。
她的关心和小心翼翼沈衍都看在眼中,好几次想与她说话,可话到嘴边又被他抿唇咽了回去,看着她一双小手在桌上整理书本,他手指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看本翻了不少,就是字没看进去几个。
天黑的时候杜青缘去厨房端食物,回到他卧房里将食物摆上小桌,好奇的指着一盅鸡汤朝他问道,“太傅,厨子说这鸡汤是你交代他炖的,可是厨子说不是给你喝的,这是怎么回事呀?”
“给你喝的。”
“啊?给我喝的?”听他回答,杜青缘惊讶又不解的瞪大眼。
“你起早贪黑服侍我,不把身子补好,如何服侍好我?”沈衍沉着脸道。
“可是受伤的是你呀,你才应该补身才对,我就做点细活,哪用得找补身?再说了,这鸡汤要是给我喝了,别人不得笑话啊?”杜青缘表示不能接受这样的待遇。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丫鬟都能喝上鸡汤,这说出去真会把人笑话死的。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沈衍不仅脸色沉冷,语气还带上了威胁,“让你喝你就喝,再多言我就把你送回杜家!”
杜青缘瞬间僵住。
一是不解他的怒气,二是他威胁的话……
面对他越沉冷的神色,她哆嗦的伸出手捧起那盅鸡汤,还不确定的问道,“太傅……是不是、是不是我喝了你就会留下我?”
“嗯。”
她吸了吸鼻子,都没吹一下就准备开喝。
而就在她唇瓣刚要碰到汤汁时,手里的瓷盅突然被人夺走。
她没忍住,眼泪突然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哭什么?”看到她突然落泪,沈衍更是不满的瞪着她。
“太傅,你是不是嫌我给你添麻烦了?你要是觉得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等下就走,你别把我送回杜家,行吗?我宁可去街边讨饭也不想回去……”
“谁说我要送你回杜家了?!”沈衍越听越来气,可气着气着他突然又有一种想笑的冲动,盯着她脸上晶莹的泪水,把瓷盅递还给她,“拿去,倒碗里再喝!”
杜青缘赶紧接住,再也不敢多问一句,将滚烫的汤汁倒进一只空碗里。
“别把嘴烫着了!”沈衍冷不丁又蹦出一句。
“哦。”杜青缘端起盛汤的碗,吹了一口后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于是把汤碗伸向他,“太傅,要不你也喝一点吧,我喝剩下的就好。”
“……?!”看着碗里的汤汁,沈衍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要是把这汤喝了,那才会让人笑话!
“太傅,你多少喝一点吧,你要是一口都不喝,我……”
“我不喜欢这个味儿!”沈衍嫌弃的移开眸光,接着端起另一只碗。
杜青缘望了他片刻,确定他是真的不会喝以后,这才低下头对着汤碗吹起来。
虽然这汤里有股怪味,可是还有一股鸡肉的香气,她还没喝呢就不停的咽口水,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这样的汤水……
一碗鸡汤,她几乎是一口气喝完的。
看着她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的样子,沈衍悄然的勾起唇角,但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板起脸,指了指瓷盅里剩下的,“喝完!”
“哦。”尝了味道以后,杜青缘也不再拒绝了,更没有再跟他客气,赶紧把剩下的半盅倒进碗里,吹了几口后又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沈衍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溢着笑,只是在她喝完的时候又快速将笑意隐去。
“以后每日饭前都要喝。”
“啊?”
像是没看到她惊讶的神色,他嫌弃的打量着她娇瘦的身板,“以后饿了想吃什么尽管让厨子去做,限你一个月之内最少胖十斤,否则我就把你送回杜家!”
“太傅,这是为何啊?好端端的为何要我长胖?”杜青缘又忍不住着急。
“杜夫人的嘴巴有多厉害你应该知道,你若继续瘦下去,只怕她又会造谣生事,说我虐待你。你若不把身子养好,我拿什么说服别人?”
“哦,原来太傅是担心别人嘴碎啊!”听他认真又严肃的解释完,杜青缘才恍然大悟。明白他的用意之后,她先前的那些紧张瞬间就没了,还咧开嘴角笑弯了眼,“那我一定不辜负太傅的期望,让自己早些胖起来!”
“嗯。”
沈衍紧抿薄唇,可实在又忍不住想笑,索性下床穿鞋往外走。
“太傅,你上哪去?”杜青缘想都没想的就要跟上去。
“去茅厕。”
“呃……你身上还有伤,要不我给你拿夜壶吧?”
“不用!”
目送他走出房门,杜青缘抓了抓耳朵。
算了,他不让跟就不让吧。
鸡汤她是喝完了,可小桌上的饭菜她却没敢动一点点,见床上有些凌乱,她赶紧过去收拾。
就在挪动枕头的时候突然现枕头下压着一本黄皮书。
她抽出来一看,书面上也没个字,于是好奇的翻了起来。
这一翻,她两眼不由得睁大,一双漆黑的眼仁儿瞬间变得程亮程亮……
当沈衍回来的时候扫了一圈才现她蹲在床脚边,再走近一些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本眼熟的东西,他脸色立马沉下。
“你在做何!”
“太傅,你回来了?”杜青缘赶紧起身,不等他再开口,乐呵呵的举着黄皮书对他道,“太傅,这书里画的小人儿太好笑了!”
“好笑?”沈衍敛紧眸子瞪着她手里的东西。
“是啊,你看这画里的人,打架过来打架过去都没什么招式,只知道你压我、我压你,呵呵,也不知道画这画的人是有多惜墨,连衣裳都不给他们画一件,真是羞死人了。”杜青缘随手翻出一页拿到他眼皮下,一边对他说着自己的感想,一边忍不住笑。
“……?!”沈衍唇角狠狠的抽动着,随着她的话额头上隐隐掉下一滴冷汗。
“太傅,这书太好笑了,我把它借去拿给彩蝶看行吗?”
“不行!”沈衍回过神,白皙的俊脸突然间变黑,并立马将画册从她手里夺走。
“为何呀?我只想让彩蝶也看看……”
不等她说完,他一边把画册塞进怀里,一边冷着脸道,“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武功秘笈,不能轻易给人看!”
闻言,杜青缘惊讶无比的盯着他胸膛,“这是武功秘笈?太傅,这武功也太简单了吧?就你压我、我压你,这种招式还能当秘笈,就不怕跟人打架的时候输很惨吗?”
沈衍没接话,只是暗暗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回到床上,指着桌上的饭菜转移话题,“凉了,让厨子重新热过。”
“哦。”杜青缘把饭菜放回托盘里。
端着托盘走了两步,她又回头朝他胸膛看去。
“还有事?”沈衍假装没看到她好奇的眼神。
“太傅,我还没看完,等下我能不能接着看?你放心,我不会把秘笈里的招式泄露出去的。”
“……?!”沈衍不但狠抽唇角,就连五脏六腑都像不受控制似的在抽搐。看着她一双大眼睛充满期望的样子,他不自然的咳了咳,“晚上再说。”
“真的?那我今晚还在床下打铺!这样不仅可以看秘笈,还可以照顾你。”杜青缘立马笑弯了眉眼。
目送她离开,沈衍双肩轻颤,愉悦的低笑声从喉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