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痴痴的望着沈青凡,“老爷……”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中。
沈青凡背着人握住胡姨娘的手,摩挲了两下,“我已经命人将静月从祠堂里放出来,你先回去照顾静月,我晚点就来看你。”
胡姨娘哽咽着,“老爷,夫人那里?”
沈青凡冷哼一声,“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
沈青凡的话还没说完,胡姨娘就赶紧推开他。“婢妾见过夫人。”
沈刘氏一脸怨毒之色,死死的盯着胡姨娘的那双手,恨不得命人将那双手砍断。“老爷来了,怎么不派人禀报一声。”
沈青凡对沈刘氏极为不满,“静月高烧昏迷,此事夫人为何不管?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静月死吗?”
沈静芸还在家庙里受苦,沈青凡不过问一句,却在这里指责她不关心庶女的死活,真是岂有此理。“妾身正准备安排人去请大夫,没想到老爷就赶了过来。老爷对胡姨娘果然不同。可怜静芸这会还在家庙中受苦,却没有人问问静芸的情况。”
沈刘氏说着就抹起眼泪,指责之意格外的明显。
沈青凡大皱眉头,“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像什么话。静月我要关心,静芸我更要关心。行了,救人要紧。胡姨娘,你先退下,静月那里你要多费心。”
胡姨娘低眉顺眼的退下,无视沈刘氏的怨毒之色,面上却要做出惊惧的表情。这让沈青凡大为心疼,对沈刘氏又多了一分不满。
沈刘氏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同沈青凡好好说说沈静芸的事情,最好早点将沈静芸从家庙里放出来。可是刚开了个头,沈青凡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我今日事忙,静芸的事情等事态平息后再说。”
这个态度将沈刘氏气了个倒仰。好你个沈青凡,好一个胡姨娘,你们都给我等着。
沈青凡来到东跨院,见胡姨娘在照顾沈静月,就关心的问道:“静月怎么样呢?大夫怎么说?”
胡姨娘轻声说道,“已经喝了药,大夫说发了汗就好。”
“那就好。”沈青凡坐在胡姨娘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
胡姨娘摇头,“妾身不委屈,真正委屈的是静月。妾身没想到四姑娘竟然会将静月……静月遭受这无妄之灾,妾身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
沈青凡哼了一声,“静芸那丫头简直是丧心病狂,自己不检点,还要将静月拉下水。送到家庙让她受点苦,也是应该。你放心,静月遭了这份罪,我定会好好补偿她,还有你,我也要好好补偿。”摸着胡姨娘红肿的额头,“刘氏太过冷酷,竟然坐视你受罪不理。”
胡姨娘轻轻摇头,“不怪夫人,夫人因为静芸的事情正气闷的很,她要在我身上发泄怒火,我受着就是。”
“真是太委屈你了,看着你被刘氏糟践,我真恨不得将刘氏……”
“二郎,不要再说。”胡姨娘的手指点在沈青凡的嘴唇上,“只要二郎在身边,我就不觉得委屈。”
沈青凡大为感动,紧紧抱住胡姨娘。胡姨娘依偎在沈青凡的怀里,面色却格外的冷漠。沈青凡对胡姨娘郑重承诺,“将来,我定会为静月寻一门好亲事。还有静远,我打算下半年就送他去江州书院读书。”
胡姨娘神色激动,“能得二郎这句话,妾身就是立时死了也是值得的。”
“不要说死啊活的,本侯还想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顿了顿,沈青凡又说道:“蔡三娘同梅姨娘那里,你不用在意。有她们挡在前面,刘氏就不会针对你。”
“多谢二郎垂怜。”
送走了沈青凡,胡姨娘安静的守着沈静月。
周嬷嬷进来,心疼的说道:“委屈姨娘了。好在侯爷还算有良心。”
胡姨娘不屑一笑,“良心?一个能对自己兄弟下杀手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有良心吗?”
“姨娘?”周嬷嬷意外。
胡姨娘疲惫的挥挥手,“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明白。”
周嬷嬷欲言又止,“奴婢跟在姨娘身边这么多年,亲眼见到姨娘这些年过的有多辛苦。奴婢说一句放肆的话,论出身,姨娘也是金枝玉叶的人物,何苦为难自己。不如答应了那边,如此小小姐同小少爷也不用受这份罪。就是刘氏那里,姨娘也能抗衡。”
胡姨娘冷漠一笑,“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处处替他们说话。”
“天地可鉴,奴婢一心为姨娘打算。难道姨娘真的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难道姨娘就能眼睁睁看着小小姐同小少爷处处被刘氏的孩子压一头吗?就比如这次,刘氏同沈静芸为什么敢陷害小小姐,不就是因为小小姐是庶出的。”
胡姨娘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说道:“我已经认命,这辈子就这样吧。”
周嬷嬷盯着胡姨娘,“姨娘真的认命了吗?那为何姨娘还带着王妃送的龙凤玉佩!”
“你放肆!”胡姨娘怒斥周嬷嬷。
周嬷嬷哭了起来,“姨娘,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啊。见到刘氏那样糟践姨娘,奴婢这心就痛得受不了啊。”
胡姨娘冷漠的看着周嬷嬷,“收起你的眼泪,周嬷嬷何必在我面前演戏。我来问你,他们究竟在侯府安排了多少内应,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周嬷嬷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侯府内有多少人是他们安排的内应,奴婢并不清楚。不过只要姨娘答应他们的条件,侯府的人手自会交到姨娘手中。届时姨娘想要做什么都易如反掌,就是要了刘氏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胡姨娘轻蔑一笑,“都过了几十年,那些人还不死心。裹挟兄长,说什么报仇,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
“姨娘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姨娘忘了文德帝是怎么死的吗?仁王一脉窃据帝位,致使姨娘由金枝玉叶的公主沦落到给人做妾,姨娘就真的甘心吗?”
“你闭嘴!”胡姨娘怒极,“你翻翻本朝史书,从来就只有一个鸿烈太子,何来的文德帝。你们这些人妄想夺回帝位,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周嬷嬷低着头,“是不是痴心妄想,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拼死一搏。败了,无非就是死。胜了,届时不光是姨娘,就是小小姐同小少爷的身份也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难道姨娘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吗?难怪有人会说姨娘一点都不像文德帝的后人。”
胡姨娘怒道:,“出去!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奴婢遵命。不过奴婢还是希望姨娘能够仔细想想,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小主子们的将来考虑。”
周嬷嬷离去,胡姨娘苦笑起来。她就是为了一双儿女考虑,才不肯答应那些人。可是那些人步步紧逼,逼得她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静月,难道她注定要走上那条不归路吗?一时间,胡姨娘迷茫了。
京城郊外胧月庵,后院东厢房内。
沈静芸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了一场。她已经被送到胧月庵两日,父亲母亲不曾派人来看望她,更别说派人来接她回去。这让沈静芸又是愤怒又是害怕。用手一扫,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以此发泄心头的怒火。
在隔壁屋里忙碌的丫头香玉,听到动静,惊了一下,手上的熏香差点落在地上。拍拍心口,镇定下来,看着手中的熏香,香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