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走过院中的石板路,到了卧房外,上前推开房门,在身后南易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房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一眼望去,只有几件难以搬动的大型家具,很是空荡,而立在不远处的一扇绘画鸟落地屏风,便显得分外惹眼。
屏风后有人,且是一个女人。
言一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背靠在了门上,唇角勾笑,言语轻挑,“王爷说我遗漏了一样东西要我亲自取,原来这个‘东西’是美人啊。”
她话落,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个身着一袭抹胸白纱裙的少女,腰间一条食指宽的素色云纹腰带,束起一身婀娜曼妙的风姿,乌披散,墨眉如月,额间一点红色梅花印记,更衬小脸肌肤莹白如雪,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沉静悲悯,动人心神,淡色柔软的薄唇微抿,娇弱又冷漠。
她很美,像生活在山中不谙世事的仙女一样,有一种介于康健和病态之间的惹人怜爱的气质,这种娇弱气质戳人心窝,简直要命。
她开口,嗓音飘渺如烟,“姐姐。”
一声呼唤,让人忍不住连呼吸都轻几分。
言一色纯粹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是看呆了,颜色瑰丽的双唇无意识动了动,喃喃,“我若是大病一场后,是不是也能美成她这种风格?太仙了吧!”
不怪言一色有这种想法,因为喊她‘姐姐’的这个人,与她是一母所出的双胎妹妹言语!两人五官一模一样,不过因为一个面色红润,一个病态娇弱,气质相差太大,所以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并不会觉得两人长的一样,但细看还是很容易现。
鉴于两人五官脸庞身形几乎一样,可以说,言一色和言语之间只差一种看似病弱、要死不活的气质。
言语听到了言一色的低语,但神色不动,只当没听见,缓缓朝言一色靠近,步步生莲,不胜娇弱,“姐姐,听闻你被陛下带回宫中,我与父亲母亲都很担心你,得知你出宫要来钰王府,早早就在这等着了,好见你一面。”
言一色作恍然大悟状,“那,我院中的东西也是你让人提前收拾的?猜到我要带自己东西回宫?”
“你我是双生姐妹,自小到大都有默契,我每次猜姐姐的心思都未错过,姐姐难道忘了吗?”
言一色眉眼含笑地望着言语,看透她清冷态度掩盖下的陌生和审视,对她的来意,心中有数了。
“怎么会,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懂我所想,解我所难。”
言语距言一色越来越近,近到她抬个手就能触碰到言一色身体的地步,而她果然也抬手了,眼睛里流露几分关切和忧色,似是要握住言一色的手,倾吐她这几日担忧姐姐安危的心声。
言一色呆愣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似乎被她散的邪性气息定住了,但其实心中稳如泰山。
区区迷魂术的小把戏,在她面前真不够看呐。
言语慢慢抬起的手,眼看就要触碰到言一色的手,却突破一个转折,抬手向上,电光火石般狠狠掐住了言一色的脖颈!
瞬间的窒息感袭来,言一色的眼神迷茫过后随即便是恐慌,无声控诉着言语,言语手上再一用力,她脑袋一歪,霎时晕了过去。
言语嫌恶地收回手,任由言一色的身体滑落在地。
一名身披黑色斗篷戴着同色兜帽的老者无声出现,对着言语躬身一礼,“小姐。”
“人交给你,开始罢,务必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言轻。”
“属下明白。”
老者说着,手里变戏法般出现一粒蓝黑色的球形药丸,喂进了言一色嘴里,言语看了一眼,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在外面等着。”
“老奴自当尽力,不负小姐所望。”
房门关上,寂静的房内只剩下老者和言一色两个人,老者站在她旁边,低头俯视,低哑枯朽的声音古老悠远,仿佛念咒一般,“醒来,少女,吾乃你之主。”
言一色长睫颤动,果然睁开了眼睛,手撑着身体,垂着头从地上坐起,乌从脖颈两边滑下,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老者继续道,“抬起头来,吾问你之事,皆要如实以答,若有虚,必天降惩罚。”
言一色依言抬头,眼睛对上老者,她眼神空洞,神色呆滞,好似一个丢了魂的木偶。
老者再道,“吾对你一无所知,告诉吾你的一切,少女。”
“噗——”
一声嗤笑突兀响起,紧接响起一串串脆亮无忧的笑声。
这是憋笑许久的言一色,终于忍不住笑场了。
老者脸色大变,他一身催眠绝学,为言家效力三十多年从未失手,这一刻他慌神了,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言一色吐出藏在齿间的药丸,她笑意一收,气场全开,一个倨傲霸道的眼神甩向他,精神气场碾压过去,“吾也对你一无所知,告诉吾你的一切,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