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世煜进了房,瞥见今日铺床的是墨香,不禁随口一问:“几日前在我房中伺候的小丫鬟,近日来怎么不见踪影了?”
他这般随口一问,墨香心里便是一揪,只当世子爷不喜她来伺候了,遂默了片刻才回道:“她近来身子抱恙,许是在榻歇养罢。”
闻言,楼世煜不由皱一皱眉头:“既如此,请过大夫不曾?她到底年小,你与凝香能帮便帮一把。”
墨香只觉有些不对劲,世子爷何时管起下人们的闲事来了,她抬头看他一眼,便见他面色与往常无异,心中那点子猜想又被压了下去,对着世子爷恭声应下。
……
她这几日确实病了,只不晓得是个什么病症,只觉浑身骨头都在发疼,尤其是小腹与胸房两处,疼的她几欲不想活了。眼泪涟涟地睡在榻上,回想起邱嬷嬷给她灌下的汤药,她便觉着寒到了骨子里头。
墨香领了大夫进来为她看病,她还觉着十分意外,同时又觉得十分感激她。大夫为她把脉时,她一颗心便在怦怦乱跳,只当是好是歹都能有个说法,谁想对方只是含糊带过,道什么无有大碍,歇养个两日便好,之后便拎了药箱子离开。
胭脂没法,晓得这是得了上头主子的警告,不敢如实告诉于她,她在榻上再养了几日,到底还是强迫自己落了地。
几日不见,她一张瓜子小脸竟是越加尖细了,衬得一双眼睛尤其大了起来,胭脂一进房,便觉出世子爷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她敛了敛神就要行礼,谁知腿.根子一热,她整个便就一下僵住。
见她整个人一瞬间开始摇摇欲坠,楼世煜先是惊了一下,随后观她神情不似作假,眼睁睁看着她跌在地上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便上前扶住她的身子,问:“怎地了?哪处不舒坦?”
胭脂好似一瞬间寻着了依靠,靠在他怀里,身子骨冷的打颤:“我、我好似来葵水了……”她哭出来,自个明明还不到来葵水的年纪,为何这样早就来了,眼皮子沉重的不行,不管不顾地抱紧他的腰身,埋在他怀里低低啜泣起来,“邱、邱嬷嬷给我喝了药,一喝身上就疼,连骨头里面都疼,我才十一,不该来的这样早的……”
楼世煜身体有些僵硬,想要将她拉开来,怀里的人偏偏又狠命往里面钻,他并非甚事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自然知晓葵水为何物,听她道邱嬷嬷给她喝药了,如今十一岁就来了,只言片语连在一起,不难明白她话中之意。
楼世煜竟生出两丝心疼来,他比她大了将近十岁,他自个亦是有一个小闺女,平素虽未曾养在膝下,但基本每日都要上祖母房里逗一逗她,见她张嘴笑起来自个一颗心都要化了。
如今这个小姑娘虽与自己无甚瓜葛,可一旦知晓此事是祖母的意思,且这最终的受益者又是自个,他这心里便有些不忍起来。
把她抱到炕上盖上被子,转身便派人速去请大夫,大夫急匆匆赶来,正要向着他行礼却被楼世煜一把止住:“还请快看看这丫头。”
章大夫连忙答应下来,细细为她把了脉,随后才沉了脸道:“这孩子吃了不该吃的药啊!竟是被喂了催促发育的虎狼之药!”
楼世煜面色亦是阴沉,看一眼炕上紧闭双眸,小脸苍白的小丫鬟,一旦知晓此事间接与自个脱不开干系,他便不得不生出两分怜惜之意来。对着章大夫拱手道:“还望章大夫能够大施回天之术,将这丫头体内的□□排出,届时必有重谢。”
“这个却是难办!”章大夫叹一声气,又道,“所幸发现的早,若是再耽搁个几日怕是日后这身子便毁了,待我开副方子按着方子仔细喝个半月的药,想来可以缓解缓解疼痛,至于已经催出来的东西,却是无法再逼回去了,还望世子爷心下明白。”
既是这般,楼世煜只得颔首。
☆、第十一章
胭脂再醒来天色已是大暗,小.腹里一阵一阵坠痛袭来,她蜷缩着小身子躲在被窝里,手足冰凉。
抿一抿唇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眼并不是她那一间小屋,她心里微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忆起自己昏迷前是靠在世子爷怀里,此刻既然还能安安稳稳地躺在炕上,便是得了他的准许。
心跳陡然加快,她慢慢撑起身子坐起来,掀开被子无意间发现底下褥子被弄脏了,她面上登时一臊,咬着唇僵坐于炕上,一时间只觉起来不是躺回去不是,颇为苦恼。
昏迷前便弄脏了衣裙,眼下自个又在炕上躺了许久,必是更加脏了,她一张小脸臊的通红,不知一会儿该如何下地,又该如何出门,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她日后都没脸见人了。
心下正是着急,那厢自书房内看书回来的世子爷便推门进来,胭脂听得分明,连忙低下了小脸,待听见合门的声响,这才抬眼看过去,见世子爷独身一人进来,身后未跟着墨香与凝香,她心下便有些失望。
远远便瞧见榻上昏迷许久的小丫鬟醒来了,碍着此事与他有些关联,他便近前道:“你既身子不适,近段时日便无需过来伺候,好好在旁歇养身子便是。”
胭脂抬头看着他,知晓他这话是为了她好,可这歇养并非是一两日便能歇养好的,少说也得四五日的光景,就怕到时候世子爷早将她忘了,自个本就刚来不久,时间长了这屋子的门便不那般再好进了。
她抿一抿微微发白的唇瓣,细声道:“谢世子爷关心,奴婢没有大碍,还能做好本分的……”刚道完这一句,小腹便又是传来一阵坠痛,再是想忍,也没忍住轻轻蹙了细眉。
楼世煜瞧得分明,眼下天色已暗,并不愿同她耗费过多的口舌,只又道:“墨香凝香二人都是老人了,你尽管安心养病就是,无需考虑过多。”
他这话便是告诉自个她是可有可无半分不重要的人,胭脂莫名觉着有丝委屈,晓得这情绪不该生出来,世子爷没有任何理由应当看重于她,可她就是忍不住心酸,因而美目盈盈地望着他:“世子爷说的皆对,只眼下可否将墨香姐姐唤来一下,奴婢有事要麻烦于她……”
见她手上一直揪着被子,且下.半.身又掩在被底,他便猜出来些许,当下自是颔首答应。
胭脂躲在被里换了衣裙,这才落了地,她连忙将弄脏的缎褥卷起来,抱在身上想要去跟世子爷告退一声,边上墨香却又轻声止住她:“莫再打扰世子爷了,咱们赶紧走罢。”
胭脂虽觉失落,可边上墨香催促的紧,便也只能跟着她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出了房,二人走了几步路,胭脂方向她道谢:“今日多谢墨香姐姐了,若不然我定没脸出来见人了。”
胭脂面上仍旧有些发红,这还是重生后第一回来月事,未走动个两步便有些吃不消,墨香看她眉毛蹙得紧紧,到底有些看不下去,便主动伸手扶住她:“又不是何大事,不足挂齿,倒是你这样年小便来了葵水,却是令我有些子吃惊,怎么说也得再过个一两载才来得罢……”
墨香余话未道完,她心内清楚,这女子来了葵水便意味着基本成人,身体各方面皆开始迅速发育,如今这胭脂瞧着还小,可那掩在衣襟底下的两座小丘,却是已经不容忽视,小小年纪便生得这般媚骨,他日若是长大成人了,那又该是何等的媚骨之姿?
墨香心下有些复杂难言,她与凝香自小在世子爷身边服侍,自认为十分了解世子爷秉性,虽说眼下这胭脂还算安分老实,可院子里哪个不知这是老太太房里派过来的人,来的目的更是明显——便是为着伺候世子爷来的。
她这种伺候与寻常下人的伺候自是不同,眼下观世子爷待她的态度,虽是不见十分的喜欢,可也算是为她破了不少的例,就拿准许她守夜一事来说,她与凝香往日便没有过一回。
她墨香早先也是存了攀附的念头,后见世子爷实在心肠冷淡,这才渐渐收了心思,便想着到了年龄出府嫁人,有着侯府世子爷跟前大丫鬟的名头在,寻个家底殷实的人家自是不在话下。
如今见这小丫鬟心思不浅,一时颇有种身为过来人的感慨,暗付这小丫鬟生得美貌,没准儿真就能入了世子爷的眼也未可知。
她心里想的这样多,胭脂自然无从得知,只听了墨香一言后,不久前才压下去的寒意一时间又是涌了起来,她轻轻颤栗一下,低声回道:“这个我也不知,许是每人身子不一样,来的时间早迟也会不同……”说话间就已到了门前,又道,“时辰晚了便不留姐姐坐了,姐姐早些回去歇息罢。”
瞧见墨香走远了,胭脂这才舒出一口气来,她忍住腹疼轻轻推开了房门,刚自暖瓶里倒了杯水出来握着,小屋的房门便被人自外边叩响:“胭脂姐姐,可歇了?”
胭脂觉得奇怪,大晚上的这是谁来了,且声音又这样陌生,过了一会子她才打开房门,便见着一个年龄竟比得她还大的丫鬟,观她一身穿着,可看出是个院里不得器重的粗使丫鬟,手里正托着托盘,托盘内摆着一个大盖碗。
那丫鬟见她开了房门,先未说话,而是未经允许便主动错开她进了屋里,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一圈后,方才对着她道:“扰着姐姐了,这是姐姐要喝的药。”
胭脂这才忆起来世子爷好似为她传了大夫,一想这是世子爷吩咐下来的,心内便有些滋味复杂起来,手上接过端着,方对她道谢:“有劳姐姐了。”说着她又搁下了药碗,自妆匣里摸出对翠玉耳坠儿来,塞进她手中才又道,“近段时日都要劳烦姐姐了,还请多加担待。”
对方本就想着巴结她,眼下观她不仅待人说话客客气气,又大方地送她一副耳坠子,先前嫉妒的心也冲散不少,将耳坠子塞进袖子里,便是笑道:“胭脂姑娘乃世子爷跟前的人,身份贵重,能为姑娘熬药更是对奴婢的高抬,怎敢有劳烦一说。”
胭脂见她变脸比得翻书还要快,心下便是不屑,眼下时辰不早,且她又身子抱恙,自没有闲情同她多说,因笑道:“莫这般说,臊人得很,姐姐来时提了灯不曾,天色暗了,不若我便由我送姐姐回去罢。”
“不用不用,屋外月亮亮的很,且廊下都悬着灯。”那丫鬟摆手道,提着裙子跨出了门槛,又道,“姑娘歇罢,我明日再来。”
胭脂点了头,见她走远了这才合上房门。
屋内燃着一盏灯,非是那种微弱的烛光,而是十分亮堂。她少这般一人独住一间,因此每每深夜心下便要生出怯意,时常一人怕的睡不安稳觉,她来到踏上坐下后,这才拿起汤匙喝起药来。
嘴里苦着,这心里却是渐渐甜了起来,胭脂搁下空碗,深深吐纳出一口气,许多前世奢求得不到的,今世竟这样轻而易举便享受到了。
暗地里不是没有瞧不上过自己,前世世子爷待她那般狠心,今世未入侯府之前她心下是真的十分怨恨于他,可自入了侯府,尤其是近来这几日,她早先建起的堡垒竟这样轻而易举就被击垮了,说到底还是她无用,他只稍待她好一丁点,她便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与他靠的更近,近到成为他的人,受他保护。
……
约莫五六日后,小日子走了人也便松快不少,虽是小.腹不再隐隐作疼了,可这胸房还是日日涨疼着。
胭脂掩上房门,自个一人躲在屋内悄悄解了衣襟,掀起小衣对着镜子一照,面上便是青红交错,不过几日功夫,她这两团便似吹气一般鼓起来,竟大了一倍不止,依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便能长得前世那般大。
胭脂拉好小衣,扣上纽扣后不禁隔着衣料轻轻揉了一阵,前世她每回来小日子,这处便是格外的涨痛,早先她不知缓解的法子,每回疼了便强忍着,还是后头自个丫鬟嘴里得知,道是疼了便暗地里轻轻揉一揉,倒可缓解不少疼痛。
她这里刚收了手,门外便有人来喊她:“胭脂,墨香姐姐寻你过去。”
来人却是墨香跟前伺候的小丫鬟,胭脂嘴上应下来,又对着妆镜整理一番,这才开门随她去了。
原来凝香家里有了白事,正告了假回家去了,往日凝香在时,她二人便一个管理膳食,一个专在书房伺候,眼下凝香既不在,胭脂便顶替了上去。
若说世子爷房中缺下人使唤,那却是错话,不算平日的随侍,光房前的总角小厮便有十余个,只真正得脸的只得一两个罢了,小厮做事不比丫鬟细致,因此但凡房中需要研磨,世子爷皆习惯唤了丫鬟来做。
胭脂跟着墨香入了书房,先是对着世子爷见了礼,而后才安静地立在墨香身侧,跟着她学习研磨。她前世跟着她学过,因此墨香让她上去试试,她便未有推辞,哪知她再一回头,先前立在身侧的墨香却是不见了踪影。
胭脂张了小嘴,心下有些惊讶,再回过头来时,正对上世子爷一双漆黑的眼眸。
没来由的她心下便是一跳,前世就是在这个房里她犯了错误,而后才被贬斥到了浣衣房做事,如今重生后第一回来此,世子爷再是待她好了一点,可压藏在心底的阴影还是一分不减的存在着。
一思及此,她心下便生出了悲戚之感,眼眶里一瞬酸辣起来,微低了小脸,手上照旧缓慢研着磨。
就在她眼眶转着泪花的时候,世子爷清冷的嗓音便钻入耳中,他道:“你为何这般畏惧于我?”
胭脂一惊,手上跟着一颤,差点将墨条摔在地上,晃眼见纸上被溅到几滴,面色霎时一白,未作多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世子爷饶命,奴婢并非有意的……”说着就差要哭出来。
楼世煜一时无言,将被溅污的纸张揉着一团掷于篓中,见脚边跪着的小丫鬟就要哭了,无奈的同时又暗付这小丫鬟实在过于胆小怕事。
他便是平日再不苟言笑,可待一众下人多是赏罚分明,从不随意处罚人,更加不会因为下人一点小差错便治她的罪,小事则了,大事多则喊了管事领去处置,这丫鬟何至于这般惧他?
楼世煜心内无言时,胭脂却吓得不行,她近了两步,索性抱住他的腿低声呜咽起来:“世子爷……”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胸前两团车欠肉紧紧挨着他,时下本就是春末,穿得单薄触感便格外清晰,楼世煜略有些不自在,正要斥她松手,对方却好似同他作对一般,把他一条腿抱得更紧。
“世子爷饶命……”
☆、第十二章
楼世煜垂眼,正对上一双含水的眸子,她一双眼眸好似能说话一般,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两瓣水润的红唇更是被轻轻咬住,仰起一张粉光若腻的小脸,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腿上,与其说她是在求饶,倒不如说是在勾引主子。
楼世煜眼眸微沉,心下略有些着恼,再次打量这小丫鬟一眼,观她眼眸里果真如初次所见那般掩藏着不安分,心底厌恶顿生,几乎未作多想便一脚将她踹开。
胭脂小腹一疼,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稳住,她疼的一时间爬不起来,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小脸苍白,眼眶内的泪珠儿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地往下砸,望着他的眼神惊惧又惶恐。
房屋内安静得好似无人一般,她身子贴地静静落了一阵泪,最终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未再多看他一眼,便扶着腰肢推门离开。
一阵合门声响起,楼世煜方循声望去,方才虽是未直眼看她,但那小丫鬟摇摇欲坠的样子却是在不经意间瞧中两眼,人一离开方才暗生的恼怒竟消褪不少。
一时又是忆起她前几日还病着,章大夫的叮嘱之言亦是历历在耳,回想她方才苍白的脸色,他心下竟无端生出两分躁意来,坐在案前一时心绪难宁,索性负手来至窗边吹一吹风,试图驱走心内莫名生出的一丝郁结之气。
接下来的两日,再不曾看见过她,还是这日午后,她送了茶点过来。
胭脂这日着一身葱青色裙衫,淡淡的青绿色衬得她本就白皙水嫩的皮肤越加显得晶莹如雪,乌黑水滑的长发梳作丫鬟髻,髻上只单单别了一朵嫣红的素纱娟花,她这身子本就处在发育阶段,近来不止胸房鼓了起来,便是腰身与臀部亦是越加突显出纤盈与挺翘来,身量比得入府时又要长高不少,少女玲珑有致的身姿已是初见雏形。
小厮福儿立在书房门前,远远便瞧见一个身段窈窕的美貌丫鬟走来,便是隔了一段距离,他亦是能够一眼瞧出来者是谁,晓得这便是老太太院里来的丫鬟胭脂,一时间好似吃了兴奋剂一般,先前的瞌睡虫也一下跑光了,拍了拍脸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身旁全儿见了,不禁先朝着紧闭着的房门看一眼,随后才低声警告道:“这丫鬟是老太太院里过来的,来意甚明,规劝你一句,可莫要没了分寸。”
“瞧你这话说的。”福儿虽心下眼热的很,可这到底是老太太给世子爷送的房里人,他不过盼着得个眼福,哪个又敢真的去动她,“这话你日后休要再说,若叫世子爷听着了,我这没心思还被你害的有了心思,届时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厮福儿低声哼哼,对着全儿警告道。世子爷待这丫鬟有些子特殊,他几人又不是瞎了眼的,自然能够瞧出来,甭看世子爷平日待下人们随和,可一旦怒起来,却不是哪个人便可招架得住的。
两个小厮立在房前低语,那厢胭脂便已是近前,晓得这二人是世子爷跟前得脸的小厮,便对着二人屈了屈膝:“二位小哥,还请帮着通传一声。”
她一管嗓音格外的柔,福儿听得通体舒畅,正要答应下来,谁知全儿便早他一步轻敲了敲房门询问世子爷的意思,见此,他不免暗地里骂咧两声,还道他见色眼开,他自个不也一样!
胭脂向二人道了谢,这才端着茶点进屋。
听见是她来,楼世煜还有些惊讶,自上回自个踹了她一脚后,这小丫鬟便未曾露过面,是以今日她一进来,他便忍不住抬眸朝她看去。
巴掌大的小脸比得两日前的气色好上不少,只那双秋水美目不再似往日那般一对上他的眼便盈盈泛光,而是有些惊惶地瞥开,仿若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他便是那只随时都可能将她吞入肚腹的大灰狼一般。
胭脂向他见了礼,而后才将茶点一一摆在案上,做完了这些她便后退两步垂首立于他身侧。
屋内静的针落可闻,楼世煜本不爱食这些点心甜品,依照往日很可能早命丫鬟撤下去,可今日他却鬼使神差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他吃相斯文优雅,咀嚼吞咽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瞧见他杯里空了,胭脂忙上前为他再倒一杯清茶出来。
“好了,撤下去罢。”将吃了两块,他便罢了手。
胭脂闻言,便忙上前收拾。
楼世煜坐于椅上,观她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只得两扇羽睫不时扇动两下,规规矩矩的小模样按理他应当感到满意才是,可不知为何,他这心中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悄悄蔓延。
正欲收回思绪,哪知晃眼间却瞥见她白皙纤弱的脖颈处有着一圈醒目的红痕,他心里一突,口吻不禁略显急促地发问:“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