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来至明湖之后,遇上了居平子等人。织娘本为炼器大家,不免对鲛绡动心。而对方道貌岸然且温和有礼,更有罗秋娘那个能言善辩的女子于一旁蛊惑不休,她三人免不了被蒙骗的下场,最终落入到了精心设置的陷阱之中。
待织娘三人不知深浅地寻至地下的鲛洞之后,劫难突然降临。师弟与另一位同伴被鲛兽吞噬,她则借助师父所赠的玉符这才得以暂避一时。
织娘苦撑了多日之后,自知必死无疑。于其绝望之际,又有人落入陷阱之中。即便是化神高人亦不是那鲛兽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倒霉者还是个年轻人呢!而她还是认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一,情不自禁发出了求救的呼声……
“……家师所赠乃是来自墨门的禁符,内含化神高人的三成法力,有困禁对手之能。而危急关头,我只得用其困住了自身,这才侥幸偷生,得遇道友相救……”织娘唏嘘不已。
禁符不仅可以将修士化作一块石头的模样,还可以骗过神识,倒也神奇!林一想起见到织娘时的情形,暗暗点头。
“林道友……”织娘忽而赧然,话语迟疑起来。见状,林一了然。即便没人将其行踪告知道齐门,闻白子早晚还会寻到自己的头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自从离开仙人顶玄元观的那一刻起,今日的一切便已在等着自己,不是吗?
“道友乃无心之过,无须多!”林一轻声说道。对方却是神色稍怔,随即欣慰地说道:“还请道友拿出破损的云袍来,待织娘为你重新炼制,以作补偿!”
林一愕然,随即心头一喜!他可是对那云袍甚为喜爱,却苦于无处修补,却忘了眼前的女子便是位炼器的高人。织娘又道:“云袍、云靴,皆出自我与家师之手……”
“呵呵!如此便好!”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那件破损的云袍。对方伸手接过,稍稍打量了下,说道:“千年之前,因道齐门闻道子相求,家师这才炼制了这件云袍。如今宝物易主,乃运数使然!十日之后,我会还你一件全新的云袍……”
林一心头一动,手上又多出一团又轻又柔的湿腻之物。
“鲛绡?”见之,织娘明眸闪动,好奇说道:“典籍所载,此为鲛兽口涎,可炼制防身法宝!道友这是……”
林一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问道:“你既知此物来历,可否将其炼制成绡衣?”
“虽未炼制过你所说的绡衣,却亦难不住织娘!不过……”织娘蹙眉忖思了下,说道:“你手上的这点鲛绡,怕是不够炼制一件绡衣!”她随即举起手中的云袍,带着征询的神色看着林一,问道:“若是将两者融为一体,或可炼制出一件法宝来,你以为如何?”
既是鲛绡的分量不够炼制一件绡衣,只得退而求其次!而原来的云袍只是件灵器,若是织娘可以将其炼制成为法宝,倒是意外之喜!
林一轻松地说道:“任凭道友施为!”
闻言,织娘的神色忽而明媚起来,颇为振奋地说道:“一月之后,我会还与道友一件举世无双的云袍!”话音才落,这个性情内敛而恬静的女子竟是欢快地笑了声,便身形一闪回了山洞。
林一摇头微笑,随手举起了紫金葫芦。而酒未入口,他眉梢一挑,转而起身望向了远处……
第七百一十章 格杀勿论
一山,一亭,一弯浅水。
这是九羽岛另一侧的临湖之地。山不过丈高,为苍翠覆盖;山坡上芳草萋萋,石亭半斜,平添几分荒芜之意。幽深尽头的山腰处,乃一无人的洞府。山脚下,一弯浅水由不远处的翳湖曲折而来,逶迤远去。
水边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一路寻觅而来,几人所获颇丰。
那弯浅水澄澈无波,好似一条凝滞的河流,恒久长存。几人临水而立,无意脚下,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山腰上的洞府所在。
“哈哈!九羽岛上,天材地宝俯身皆是,真他娘的不虚此行啊!回头须将灵药分一半送我师弟才是,他与清幽谷的交情匪浅,我亦好趁机讨些丹药……”天震子于水边止住了脚步,不忘与紫玉分说道:“清幽谷的丹药早已是名闻遐迩,却不易相求!你若有意,我不妨亲身走一趟……”
紫玉对天震子的讨好视若未见,兀自远望。只不过,那沉静如往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其回首看了眼两个弟子,转而冲着某人轻声道:“那清幽谷莫不是天震门的后院,任你予取予求……”
闻言,天震子神色一窘,随即又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哈哈笑道:“求几瓶丹药还不是小事一桩!回头我与师弟吩咐一声……”紫玉对其狂妄颇为不满,嗔道:“你偌大的年纪,尚不及你师弟的举止稳重!”
天震子还想辩解几句,回头却是撞上了紫玉那咄咄逼人的眼光。其心头发虚,忙转身手指前方说道:“哎呀!今儿运气真是不错,又遇见了一处仙人洞府,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说着,他才想动身,忽又错愕不已。随即,四人皆抬头望向了远处。只见十余道人影由远至近,并有人喝道——
“这仙人洞府为我等所有,尔等速速离去……”
喝声未止,十余位衣着各异相貌不同的修士落下了身形,一个个神色不善。
两个月了,天震子等人跑遍了大半个九羽岛。许是地处偏僻的缘故,又或许是运气所致,途中还真的未遇见过其他的修士。谁想转眼生变,几人的轻松与惬意顿时没了,彼此面面相觑,各自的神色凝重起来。
只不过,一行四人原本便是冲着洞府而来,实不甘轻易弃之而去。而对方却有十二人之多,皆为元婴中后期的修为,若是争执起来,己方难免吃亏!
见紫玉师徒敢怒不敢言,天震子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他冲着十余丈外的那为首之人拱了拱手,随即露出了狡狯的笑容,扬声说道:“见过夏州的诸位同道!彼此有话好说,无须动怒!”
方才说话的乃是一黑瘦的老者,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见对方胆怯并胡乱攀认起来,他微微冷笑。其随行者略作诧异之后,皆神色不屑。
“哈哈!既然诸位道友看中了此处,我等便将这洞府拱手相让便是!请……”天震子哈哈陪笑,佯作与世无争的模样。
紫玉还以为会有一番正气凛然的指责,却不料会是这么个情形。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与两个弟子使了眼色,便往后退去。对方人多势众,着实不便逞强,还是暂避一时才好。
而天震子敷衍了几句之后,并未摸清对方的来历,不免失望。他无奈地摇摇头,暗啐了一口,转身与紫玉尴尬一笑,自我宽慰道:“我等外出两月有余,还是去寻林师弟要紧……”
那四人识趣退去,黑瘦老者颇为得意。
便于此时,一旁有人叹道:“我等自九山之地而来,真可谓死里逃生,怎及他人如此的逍遥!”有人附和道:“于此处呆上个两月,定会寻到不少的宝物啊……”
老者心头一动,不由得看了下左右,转而冲着那即将远去的四人喝道:“与我站住!”
紫玉师徒的脚下一顿,不明就里。天震子却头也不回地低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起初悠闲的步履突然一变,已是踏空而起。而身后三人醒悟过来,随其御空疾行。
老者脸色一沉,怒道:“那几人果然心怀不轨!”尚不待其有所示意,身边的同伴早已是心领神会。转眼之间,十余道人影拔地而起,冲着前方的四人追了过去。
此时,人到了半空之中,天震子才来得及回头看了下,不禁怒骂道:“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有人没安好心!”他一旁是紫玉,身后是神色慌张的柳兮湖与炎鑫,而数丈之外则是追过来的那十余个修士。
若非借助遁法,如此拼命的狂奔,便是分出修为高低的时候了!须臾过后,柳兮湖与炎鑫便被对方的飞剑追上。他二人不得不祭出各自的法宝,边打边逃,行迹狼狈。而天震子与紫玉则是跑在最前头,暂且无虞。不过,有人见弟子遭难,不由得慢了下来。
天震子跑的正欢!九羽岛不过千里方圆,用不了多久便可飞至来时的山谷。那儿有林师弟在,再加上修为不弱的织娘,己方便有了六人,大可与敌手周旋一番。即便不敌,亦好过眼前这般的不堪。
转念之间,身边没了紫玉的身影。天震子回头看时,不禁暗暗叫苦。那师徒三人已被数道剑光困住,而远处的一个个人影正狂扑了过来。
哎呀!紫玉凶多吉少!可若是返身加入战团,将以一敌三,同样是自身难保!真他娘的晦气啊!
天震子迟疑不决之时,两道剑光便到了身后。不及多想,其抛出两级响雷轰了过去。待危情稍缓,他已是神情狰狞,怒不可遏!
太欺负人了!天震子身形猛然一顿便停了下来,两手连番扬起,一连串的响雷不要命地往着身后砸去。他张口吐出法宝,骂道:“一帮子不要脸的东西,只会以多欺少!紫玉,我来了……”而其话音未落,却又瞪大了眼睛。一道虹光擦肩而过,倏然冲向了紫玉师徒。与此同时,万千金芒凭空乍现,森森的杀意狂泻而出,霎时便逼退了敌手的攻势。
不过是喘息之间,便陷入一群高手的疯狂围攻。那师徒三人祭出三只虚幻的大鼎连为一体,苦苦支撑。于此凶险之际,突然有人出手相助,危境逆转。
看清来人,紫玉失声惊呼:“林道友……”
炎鑫脸色苍白,心慌意乱。可见到那人突然现身,他还是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不过,其防身的虚鼎依旧是紧紧护在身前,不敢有分毫大意。
柳兮湖则是惊喜交加,跟着师父唤了声林道友。
天震子已趁机到了这四人的跟前,庆幸道:“师弟啊!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来者正是林一,手里还拎着紫金葫芦。他于那处山坡上饮酒来着,却察觉有人闯入了九羽岛。进入仙境的修士有数千之多,有人途径此处亦为寻常。而对方却是直奔天震子四人而去,令其不禁担忧起来。
好事儿想着不灵验,坏事儿一猜就准!林一还在观望,那边已生出了变故。不过转瞬间,双手便交上了手。
那可是一群修为不弱的高手,杀几个势单力薄的人只在须臾之间。天震子与紫玉尚可抵挡一二,柳兮湖与炎鑫则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林一所在的山谷距天震子等人尚有七、八里远,便是即刻动身去救,施展风遁术亦要盏茶的工夫才能赶到地方,更莫说御空而行了。眼看着紫玉师徒便要遭殃,他不及多想,手诀掐动,破空遁去。
许是修为升的缘故,这一回的‘破空遁’没有生出意外来。顷刻间,林一便到了几人的近前。他随即祭出了《玄天剑阵》,使得紫玉师徒化险为夷。
冲着惊魂未定的几人打了个招呼,林一这才不慌不忙地收起了紫金葫芦,昂首四顾。
剑阵之外,十二个修士围成了一圈,皆诧然不已。这不是传闻中的以剑化阵吗?那灰袍的年轻人什么来头?不对,其模样似曾相识
那黑瘦的老者亦好似想到了什么,手上突然多出一枚玉简。未几,他眼光中厉色一闪,阴测测一笑,与同伴示意道:“诸位师弟,诸位舒州的道友!此人便是曾于西溟海现身的林一!”听其如此一说,众人恍然,杀心顿起。
“小子!我家祖师早已命人通传舒州的大小仙门,只有遇见你,便格杀勿论!”老者冲着林一冷笑道。他虽是心惊剑阵的威力,可还是未将对方视作大敌。那小子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修为罢了,而余下的几人更是不足为虑。
见此情形,天震子无奈地暗叹了一声。师弟啊!虽说你杀人的本事见涨,可这仇家亦太多了吧!
紫玉师徒则是余悸未消,心头又悬了起来。今日注定是在劫难逃了!
林一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寻思着对策。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妨乐见其成。可愈是想着息事宁人,却愈是有人逼着他大动干戈!
眉梢轻轻一挑,林一背起了双手。他抬起了下巴冲着那老者示意了下,带着不可捉摸的神情,忽而咧着嘴笑问道:“你等皆是道齐门的弟子?”
第七百一十一章 玄机莫名
半空之中,好似升起一团云雾。只不过那数十丈大小的一团云雾,尽为剑芒所化,威势逼人。剑阵之中,是林一、天震子与紫玉五人。剑阵之外,是那十二个杀气腾腾的修士。
林一不仅神色古怪,且语带嘲讽,分明是在藐视众人。
为首老者的脸色已如锅底一般,黑的深沉。他强抑愠怒,冷声道:“小子,你已!我便让你死个明白!”其伸手左右示意了下,盛气凌人地又道:“那三位乃我同门师弟,余者皆为舒州各大仙门的道友……”
随着老者的分说一一看去,林一含笑点头,眸子里却有寒芒闪过。
老者的同门师弟乃是三个中年人,有两个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另一个则是元婴的中期;余下的八人,只有一个壮汉是元婴后期,其他的皆是元婴中期。
这伙人中,唯独老者有着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自然便成为了那个发号施令者。
“……至于本人,乃道齐门的古作是也!”老者话语一顿,冲着中林一冷哼了声,说道:“你若就此授首,我便留你一具全尸!敢有不从,便是形骸俱消的下场!”
林一神色不变,嘴角一撇,笑道:“呵呵!不知鲁牙何在……?”
老者一怔,随口问道:“那是我祖师的亲传弟子,乃道齐门的掌门弟子,你与他相识……?”
鲁牙招惹天道门,并由此酿成了两家仙门的大战,此事无人不晓,而真正明白其中缘由的却是寥寥无几。故此,这个古作有此一问。
“何止相识……”林一呵呵笑道:“……我与他可是有着近百年的交情呢!”
这些人怎么了?先前那相貌奇丑的家伙上来就套近乎,转眼这小子又扯着自家掌门弟子的旗号攀上了交情,古作神色不屑,却不免心生狐疑。
闻白子乃道齐门至高无上的存在,亲传弟子以外,门中弟子皆以祖师尊称,而鲁牙身为掌门弟子,地位尊崇。古作等人与其平辈相称,而各自的身份却高低不同。
“仙境开启之时,鲁牙大师兄已受命返门!便是与他有交情又能如何,这可是我家祖师要你性命……”古作一时摸不清林一的用意,还是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
鲁牙竟然返回了山门,是怕遇上天道门的人吧?林一眼光掠过四周,话语转冷,轻声说道:“你家祖师若是在此,只怕我在劫难逃!你等要杀我,没这么容易……”
古作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冷笑道:“小子,你这剑阵攻势有余,守御不足!莫以为能藉此侥幸逃脱,你认命吧……”话未说完,他神色忽而一变,身形骤然暴退,不忘驱动挡在身前。于此刹那,“砰”的一声巨响中,其闷哼了下,直直倒飞了出去。
异变陡起,惊呆了在场的众人。不过闪念之间,林一已冲出了剑阵,手上还多了一根铁棒,竟是二话不说便冲着古作便砸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元婴后期圆满的大高手,竟被一棒子砸飞了!不仅如此,那人趁势追了过去,这是不将古作杀了誓不罢休啊!
舒州的这伙修士已顾不得剑阵中的天震子等人了,齐齐蜂拥了过来,各式各样的法宝铺天盖地一般袭向了林一。
古作人在半空中横飞,满目惊骇。一棒之威,怎至于如此的厉害!而那小子早没了方才的温情与随和,只有满脸的杀意,形同恶狼一般直扑了过来。他不及多想,身上闪现出一套法力加持的护甲,更是忙不迭地捏碎了几块玉符,只想着保命要紧!
俗语有云,擒贼先擒王。林一本想着杀了古作,对方必将群龙无首而自乱阵脚。而偷袭之下未能一击必杀,他这才知道低估了对手。
事已至此,林一怎甘心放过败退的古作。趁你病、要你命,痛打落水狗,恰如此时也!
狼狈不堪的古作,倒飞出去不过二十丈远,林一已如影随形而至。一头三丈长的猛虎凭空而出,飞跃而起,气势惊人;数十道锋锐的剑芒霍然闪现,汹汹而来;忽有风雨雷电陡然而降,裹挟着莫测的威势挡住了去路……
面对古作的临死反扑,林一不以为惧。不过,余下十一个修士却是不失时机地冲了过来。这一刹那间,前有符箓攻势,后有法宝强袭,他竟是腹背受敌。
这可是十二个元婴修士的联手一击,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任是林一如何的悍勇,亦不愿吃这个亏。眼看着他便要被法宝、符箓所吞没,却突然于原地失去了身影,接着便有人惨呼了一声
“哎呦……”
恰逢那十余个修士蜂拥而来,齐齐祭出法宝,而林一却于间不容缓之际失去了踪影。
这是隐身了?还是施展了遁术?十余个修士忙用神识留意四周,以防不测。不料光芒闪过,那林一突然于人群之中冒了出来,并撞在了其中一人身上。诸人大惊之际,那元婴中期的修士已惨呼着飞了出去。
危急关头,林一施展破空遁躲过对手的狂轰乱击,却不及辨清去处,竟是一头撞在了人群中。他强悍的筋骨可是堪比法宝的存在,于是乎,一个元婴修士便被这么撞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