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一个一直令他仰视的筑基高人,林一难免心神悸动。听到有人说话,他回过神来,才想到这个女子未走,便随口答道:“姜姑娘不必拘礼!方才实属侥幸!”
姜草儿已走至林一近前,目含感激,抱拳说道:“尚不知师兄尊姓大名,能否相告,也好让小妹铭记在心!”
林一这才留心打量了对方一眼,这姑娘正值花信年华,玉颊无暇,眸若秋水,相貌秀美。可这么一个女子,却有着练气六层的修为,着实不简单。只是其鬓发稍嫌凌乱,气息不稳,显然是方才的一番奔逃所致。
“我叫林一,姑娘为何落难于此呢?”林一拱手还礼。
“原来是来自正阳宗的林兄!”姜草儿撩起耳边的秀发,直起身来,神色稍显迟疑,说道:“且容小妹略作调息之后,再细细说来,可好?”
这女子倒是不忘查自己腰下的身份玉牌。林一想了想,便指着不远处说道:“那里颇为宽敞些,姜姑娘自便!”说着,他径自走了过去,寻了一块平坦的大石,盘腿坐下。
姜草儿轻嗯了一声,在一旁寻了块地方,也不避嫌,调息起来……
玉衡宗是个小仙门,与隐元宗、丹元宗相仿,在归灵谷中有着自己的山门。姜草儿乃是玉衡宗的弟子,她的家便在乌牛镇。
上个月末,家中有信传来,姜草儿的老母亲去世了。亲在而子不养,虽非仁孝,实属修士之无奈。而亲不待,厚养不成,理应谨送终,亦是天制伦常。乌牛镇与归灵谷相隔又不远,她便循俗礼,赶回去料理丧事。
姜草儿忙完了丧事后,便匆匆赶回山门。谁知刚刚离开乌牛镇不远,便遇到了那个黑衣人。此人见姜草儿貌美,许是动了什么邪念,不仅口出秽言,还依仗着筑基期的修为,要强行将人掠走。
自知难敌对手,姜草儿羞怒之下,只能落荒而逃。而对方也存着戏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跟到了此处。
那个黑衣人见荒山野岭偏僻无人,正是与佳人相伴于黄昏缱绻之时,邪念冲动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抢到了前头,拦住了姜草儿的去路,却未料到半途中冒出个林一。无论是他大意了也好,是倒霉了也罢,最终还是将性命丢在了一个练气期的晚辈手里。
月华如水,倾洒在寂静的山坡上……
恢复了体力的姜草儿,将自己的来历与今日的遭遇娓娓道来。在她一旁的石头上,盘腿而坐的林一正低头着手中的一块玉牌,陷入了沉思中。
“姜姑娘!那黑衣人欲胁迫你加入他的宗门,你可知此人来历?”林一随手收起了玉牌,抬头问道。
姜草儿轻轻摇头,说道:“那人明知此处距归灵谷不远,还敢如此为所欲为,想必是有所依恃。他曾妄言,我若跟他……便可加入至尊仙门……”说到此处,她自感言中有失,恼羞的‘呸’了一声,有些慌乱地投出一瞥后,见林一并未留意,这才稍感宽慰。
“至尊仙门!”林一默念了一句,问道:“大夏所谓的至尊仙门,不是玄天门吗?”
“林兄言下之意,那黑衣人的来历不明?”姜草儿反问了一句后,静静地着林一。
这个略显清秀的年轻男子,修为最多不过练气九层,他的脸上总带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刀眉下,眸如星闪,神情中总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而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竟力斩筑基期的高手,在危急关头救下了自己。如此侠肝义胆之辈,在修士中可不多得!若是他与自己同门就好了!不知为何,姜草儿的心绪纷乱起来。
若是这个玉衡宗的女修士,知道林一只是为上次被黑衣人追杀而耿耿于怀,又被后来的这个黑衣人打出了火气,尔后以练气巅峰的修为,用尽了手段才杀了对手时,不知她会不会还将这个年轻人视作侠义之辈!
姜草儿怎么想,林一自然不知道。他也自认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不过是行事谨守本心,去做自己想做而能做的事罢了!
至于黑衣人的来历,林一的心中有了些眉目,却不想多管闲事。他不过是正阳宗的一个外门弟子,修炼,提升修为,才是自己的本分。只是,大夏的修仙界显然不是风平浪静,这接二连三出现的黑衣人,以及茅家岭的劫难,是不是又一场灾难的端倪初现呢?
摇摇头,林一感到自己还是多虑了。他也不想与姜草儿多言,便说道:“此事已然过去,姜姑娘无事便好!常言道,江湖中自有江湖事。我想,修仙界也免不了一些纷争吧!还是保全自身,安心修炼为要!”
姜草儿神色中隐现一丝失落,嗯了一声,说道:“林兄所言极是,小妹谨记!”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林一忽然岔开话头。
“眼下已是仲冬时节,距腊月不过旬日。不知林兄所问何意?”姜草儿有些好奇,对于修士来说,寒暑不避也是寻常,可没听说还有人不知光阴流转、时辰更替的。
“过去这么久了!”林一得知眼下已是十一月的中旬,暗想,坏了!怎么在地下呆了这么久。马上要到值守锻造堂的日子了,若是回去晚了,那个简已简执事说不定会借此为难自己,还是早些赶回去为好。
到姜草儿还在关注着自己,林一轻笑着说道:“我是在别处打坐入定久了,以至于忘记了时辰。不知姜姑娘何时赶回山门?”
姜草儿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才展颜笑道:“林兄的大恩,草儿自当铭记在心,有缘他日定当相报!此处距归灵谷玉衡宗不远,小妹便先行告辞了!”说着,起身冲着林一俯身一礼,不待对方起身相送,她转身脚下一点,化作一道淡淡倩影,慢慢消失在月色中。
……
林一回到了正阳宗。
一个外门弟子的行踪,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简执事见到林一之后,只是淡漠地点点头,或许是对其修为的提升略有诧异,却懒得追究。倒是丰离见到林师弟安然无恙,甚为欣喜,忙问起当初分手后的情形,后者只能虚言以对。莫大也露出一脸的笑容,却有惊异之色从目光中一闪即过。
对于莫大神色中的一丝异常,林一好似恍如不觉般,与两位师兄寒暄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山洞中。
三个多月未回来的山洞,一切如旧。林一坐在自己的静室中,紧锁双眉。
本以为自己离开宗门数月之久,简已起码要询问起这其间的经过。即便是简执事对自己有成见,可茅家岭的茅家无故被灭,宗门得知此事后,好歹要有个说法吧!未成想,一个家族的消亡,在正阳宗内竟是波澜不惊。为此,林一回来时还悄悄问起丰离,对方说已将所遇所见如实禀报了上去。
自己这么个外门弟子,命如草芥,死了,不见了,宗门中无人过问也就罢了。可那是一个依附于正阳宗的家族啊!有那么多的修士与凡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茅家岭也成为了一堆废墟,竟真的让宗内的长辈们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林一的心中有些发冷。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冠礼
几日过后,林一接替宋守,进入锻造堂下的山洞中值守。
后者不知他在外的遭遇,见面时依旧显得很亲热。时隔一年后,林一重回到那个山洞中。
只是,这次他不敢乱动什么心思。那地下洞穴是去不得了,藏于识海中的金龙剑不听招呼,若是再惹出什么纰漏,只怕不会像上一回那么侥幸。
林一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好奇,杀黑衣人时,最后收回金龙手的的刹那,他明显察觉到了识海中的动静。那个深藏不出的金龙剑,好似与自己的金龙手有气机相牵一般,多了分跃跃欲动的迹象。上次在地穴中,难道也是金龙手的缘故?
捋起衣袖,着手臂上隐动的赤金龙纹,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如今置身于地下,与在自己的山洞中没什么不同,不再有炎热难耐的感觉,这便是赤金龙纹的妙处。至于金龙剑的诡异,太过令人费解,也只能暂且抛开。在此处值守的三个月里,林一的修炼没有丝毫的懈怠。
《玄天剑法》所幻化的三才剑阵,威力更甚。凭借这虚实莫测而又锋锐无比的玄天剑阵,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自信难逢敌手。林一却不以此为傲,他要的是下一次的成功筑基。返回山门时,虽未遇见**,可此人断然不会放过自己。
或许,还有未知的仇家存在。修仙界中,与江湖也没什么不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躲不过的纷争与厮杀。有时,为了活下去,便只有杀人。杀人者,人恒杀之,因果循环,莫不如是。自己同样也要有被人杀的觉悟。先前,置身于江湖中时,虽有波折不断发生,却每每有惊无险。林一自认是个俗人,没有超然物外的道行,只是凭借着超凡的手段而每每应付有余罢了。如今在修仙界中,自身的修为不值一提。从前所自恃的手段,在此处不免贻笑大方。危急关头,能逃得性命便不错了。
在这条修行的道路上,身不由己,却又欲罢不能。林一感到自己迈入的是一条激流,若想不被这条湍急的激流冲撞得头破血流,唯一的法子,便是拼命地往前游,使出浑身的力气,逐浪击水……或是傲立于潮头,或是被仙道遗弃。所执着的仙道,首次让林一的心中生出一分惶恐与敬畏!怕了吗?师父走了,真元子走了,还有数不尽的人,尚未触及仙道的门径便被抛弃在红尘的路边,却不见有人因此而追悔。自己已然走至此处,又何必畏首畏尾,心存胆怯呢?且行且安,且于这激流中,搏一遭三个月的时光对如今的林一来说,很短促。
每日行功之余,将潘文轩所赠的《阵法辑要》研习了一遍,对于阵法禁制之道略有所得;《天玑辑要》中的炼器之法,自然也要多加揣摩、熟记;之后,又炼制了十余片玉蛇符。正当他在地下忙得不亦乐乎时,丰离便来山洞中替换值守了。
走出锻造堂时,林一才想起来,去岁已过,眼下的自己,已是到了弱冠之年。二十岁了!二十成人,初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也!林一原地转了个圈,自感体内尽是力气。心忖,又何弱之有?只是这身材不够粗壮,颀长了些。
他咧咧嘴,独自叹了声岁月倥偬后,将原先随意束起来的长发在头顶缠了一个髻,顺手摸出一根追魂钉插了上去作了发簪,这才施施然向着自己所在的山洞走去。“你给我站住——!”一声历喝响起,一道剑虹落下,有人挡在了林一的面前。林一脚下一顿,随即面露苦色,忙躬身拜下,小心说道:“见过前辈!”谁料后者又是眼睛一瞪,不耐烦地说道:“称我吴执事!”“遵命!弟子拜见吴执事!”林一神色恭谨。来者是许久不露面的吴七,他好似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手指着林一点了点,虎着脸说道:“你拜谁为师干我何事?嗯?”林一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个吴前辈摆明了要与自己撇清干系。想当初,简已要收自己为徒,情非得已之下便将吴七抬了出来,没想到那个老头却对此耿耿于怀。想必是俩人碰面后一说,才知是他林一扯虎皮做大旗。罢了!凡事还须量力而行。此事可一不可二,当引以为戒!“在下因吴执事所荐,才得以加入正阳宗。这份恩情自当谨记,不敢忘怀!”
林一轻声答道。“不必多言!”吴七手臂一挥,厉声说道:“你还不配与我攀什么恩情,此事不过是偿还若水一笔旧债罢了!你给我记着,在正阳宗内,我与你毫无瓜葛!不然,我饶不了你!”见附近有人过来,他冷哼了一声,踏起飞剑升空而去。林一眉梢挑动了下,这才直起身,冲着来人拱拱手,说道:“见过莫师兄!”走过来的正是莫大,他憨厚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远去的剑虹,说道:“林……师弟这是怎么了?吴执事好大的火……火气呀!”“哦!莫师兄都听到了?”林一随口问道。莫大摇摇头,目光移向别处,心不在焉地呵呵笑道:“我……我不过老远见吴执事满脸怒容,还……还不是担心林师弟你吗?”他又抬起手了搓了搓脸上的短须,回过头来,好奇问道:“师弟应是从……从锻造堂出来,为何不……不去瞧瞧热闹啊!”林一面露不解地着莫大,后者不无兴奋地说道:“快……到了玄天境开启的日子,宗门内在……在丹阳峰正摆开擂台,择优选……选取入境的弟子呢!林……林师弟不想去玄天仙境……碰碰运气?”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林一才知道两个月后,也就是在四月份,宗门将启程前往玄天门,参与十八年一次的仙境开启盛典。而此时,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皆可去宗门内摆设的擂台一试身手,获得同去玄天门的机会。
莫大便是要去瞧热闹的,他说自身修为低劣,无意比试,却怂恿林一前去天玑阁的管事处登记,以便去玄天仙境开开眼界。林一忽而咧嘴笑笑,便点点头随着莫大往前山走去。路上,他有意无意间询问起玄天仙境的传闻来。而对方却含糊其辞,只是说去玄天仙境历练一番,乃是修士向往之事,不容错过等等。莫大这是怎么了?
记得丰离所言,他对玄天境知之甚多啊!林一藏下心思后,顺路去了趟藏经阁,取了《金石录》的玉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之后,二人便到了执事堂,却未寻到德鑫。天玑阁的弟子大都去丹阳峰了,想必这几个长辈也是闲不住。
林一与莫大疾驰了一个时辰后,只见远处有一孤峰突起,峻峭挺拔。在那巍峨的云峰之上,峭壁生辉,云蒸霞蔚。行至山脚,云消雾淡之间,满山苍翠,花香袭人。循着一条盘山石径上去,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块巨大的卧石斜横,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天台”。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台
二人兴冲冲地绕过那块大石头,一片平坦而宽敞的石台,霍然出现在眼前。这便是丹阳峰的‘天台’,上面早已站满了人,正簇围着三个高台雀跃不已。那高台不知是何种法术所致,高出地面三丈余,足有四五十丈大小,应是比试用的擂台,上面有修士捉对较量,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动静,引得四周惊呼声阵阵。
宗门内的修士齐聚到了一起,这么盛大而热闹的场面难得一见。穿行在人群中,眼中所见皆是练气四层以上的修士,使得林一暗自咋舌不已,这怕不有上千人吧!正阳宗有多少弟子他是知道的,可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仙门的一些规矩与江湖门派差不多,不过要更为随意些。正阳宗的修士服饰便没有这么多的讲究,除了练气弟子大都着灰袍、青袍以外,便是一些身着紫衣的筑基期的执事。
若是见到其他服色的衣着,那此人不是金丹祖师,就是有着师承的内门弟子。
金丹祖师自然不会轻易抛头露面,而这些身份超然的内门弟子,衣着并无定制,便各自依着自己的喜好穿着,以此来彰显与众不同。
当然,这也是内门弟子的亲疏有别之处,能拜个筑基前辈为师,才算得上在宗门有了倚靠。林一四下张望着,在莫大的提醒之下,二人挤过人群,来到右手的一侧擂台旁边,见天玑阁三个身着紫袍的执事都在。
于是,林一上前拜见了德鑫,道明了来意。谁知对方尚未开口,一旁的简已说话了——“依循旧例所定,练气九层者可随队前往玄天门,可外门弟子不在此例啊!简某以为,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了练气后期的修为,也未必有与之相符的手段,怕是进了玄天境,也是凶多吉少!不知沈兄、吴兄以为如何呢?”
简易揪着乱糟糟的白胡须,公事公办的模样,口气中兀自带有隐隐的怒气。莫大早早溜走去寻宋守去了,天玑阁中的弟子也都识趣的躲到一旁,只留下林一独自一人面对三位筑基期的长辈。他见简已开口,便料到这个痴迷炼器的老头,嘴里不会吐出好话来,果不其然。“简师弟所言甚是!一个外门弟子尚须多加磨砺!”吴七沉着脸附和了一句,便抬头向擂台,对林一不加理会。
天玑阁的阁主古峭,终日里只顾得自己修行,懒得过问俗事。于是,天玑峰的大小事宜,皆由三个执事做主。而这三人中,又以筑基后期修为的德鑫为主。他沉吟了一会,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一个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能修至练气后期,实属偶然。修炼之要,忌操切而宜渐进啊!”“多谢前辈教诲!”林一俯身说道。
玄天仙境之行对林一来说,是可有可无,皆因‘天台’上这么多同门如此的踊跃,不能不令人一心动。只是他不想参与这场同门之间的比试,本来好好的事情,被简已一搅合,事与愿违。无奈身份低微,凡事不由己,且听德鑫吩咐就是。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德鑫突然冷声问道。闻言,林一心头一怔,尚未开口便感到遍体生寒,惊骇之下便欲往后爆退之时,他心思急转之下,又生生忍住。只是刹那,那透体的寒意顿去。暗暗松了口气,林一神色不变地抬起头来,说道:“弟子修习的是《正阳心法》。”德鑫的神识罩住林一,也是因对方修为提升太快而起了疑心。
只是林一的《正阳心法》也到了练气九层,德鑫并未察其体内有何异常。抛出一块玉牌后,德鑫说道:“你若真的想去玄天仙境,便在此静候吧!”说着,他便转向了擂台。林一接过玉牌,见上面刻着‘人丁一’的字样,不知做什么用的。
既然德鑫有过交代,便在在一旁候着便是。他见宋守与莫大站在一起,便走了过去与二人打个招呼。“林师弟,德执事答应了吗?”莫大好心地问道。
“只许我参加比试!”林一说了一句后,又冲宋守笑着点点头,三人一同瞧起了热闹。……林一的身前十余丈远处,便是弟子比试修为、较量身手的擂台。围观者远远站立,擂台之上的情形一目了然。到三丈高的擂台上隐约一个闪亮的‘人’字,他又引颈向另两处擂台去,才明白这三座擂台,别号为‘天、地、人’。
而手中的玉牌上的‘人丁一’,应是此座人字擂台比试的号牌。此时,台上的两个男弟子激斗正酣,观其衣着应为外门弟子,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分别有着练气七层与八层的修为。在擂台上的两侧,还有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作为仲裁。
擂台上,两把飞剑漫天乱飞,符纸法术轰鸣,场面很热闹。周围观的弟子们也是惊呼、扼腕、叫好声,不一而足。细心观了片刻,林一便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这两个弟子在修为上的比拼,场面上很精彩,却无生死想争时的惊心动魄,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场修为上的演示。谁的修为高些,身上的法器、符术更强一筹,最后的胜负便无了悬念。
而那两个筑基期的前辈,仲裁之外的用意,还有防备比试中的意外发生。观修士之间的比试,对林一来说很新奇,也很陌生。
他与别的修士的拼斗,那一次不是生死拼杀,最终的下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即便最终因自身不济而奔逃之时,也是全力以赴,生死同样系于毫发之间。
可像擂台上的这般比试,将自身的手段展现给众人观,使得林一很不以为然。自己手上的杀招又怎能轻易示人呢?可若不参与比试,那个玄天仙境便擦肩而过了,岂不有些可惜了。
若是参与比试,该怎样胜了对手,又不将自己的老底抖个精光呢?‘天台’之上,弟子众多,又皆为修士。林一心有顾忌,神识也不敢四下打探。他一边着台上的比试,一边想着心事。忽然感到两道神识扫来,一种不妙的感受油然而生,是谁?
用神识探查对方的修为,是修士早已习以为常的一个手段。不过,也只是用神识在对方的身上稍沾即走,不然便触犯了修士之间的忌讳。
遇到对方修为低于自己的还好,若是贸然撞上一位前辈,免不了有番苦头吃。而让林一暗生惕心的是,这两道神识中带着浓重的寒意,一前一后,肆无忌惮的在身边转悠。他暗暗皱眉,猛然转过身去。
三座擂台依‘三才’所立,彼此相隔不足百丈远,在修士的目力下,彼此之间皆可得清楚。林一望向的正是‘天字’擂台,果然,人群中的**与万子平,正与他遥遥相视。林一眉梢挑起,嘴角一撇,冲着对方瞪了一眼后,便抬起了下巴,不再理会二人的挑衅。
他不信对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寻仇。**依仗其筑基修为,上次追得自己着实够狼狈的。可如今自己已至练气期的巅峰,只要你没有那个黑衣人的本事,未必便怕了你。
还有那个万子平,应也是刚刚提升了修为,不过也是练气九层罢了,也想寻自己的麻烦?哼!而远处的**,本来就心里不痛快,上次没杀了林一,还将人追丢了,为此一连多日怒气难消
。如今却见对方不仅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山门,修为还上了一层,更是摆出嚣张而满不在乎的德行,气得他面色阴冷,暗暗骂道:“臭小子!你还能猖狂几日。”**已是筑基期的高手,立在围观的人群中,他一身的紫衣很是抢眼。
木天远与几个练气弟子远远站在一旁,眼神却是关注着这个令其不忿的前辈。修士的感官敏锐,木天远随即发觉到了万子平也是一脸的阴霾。
他循着对方的目光去,不由暗暗称奇。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人丁一
木天远到了林一。
那个外来的修士,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还身着外门弟子的服饰。显然,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已然成了正阳宗的弟子。只是此人得罪了万家,万子平应不会善罢甘休。可**的神情中,也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莫非,这小子与郑家也有仇隙?
不无快意地冷笑了一声,木天远走至万子平身前,佯作随意地说道:“观同门的比试,可是印证己身修为的好时候啊!万师弟何故心不在焉呢?”
万子平转过身来,抬头扫了一眼擂台,他突然冲着木天远说道:“记得家父有言,那个林一与你木家渊源颇深,不知木师兄有何话说!”
木天远做出恍然状,摇头笑道:“原来万师弟是家仇不忘啊!那小子与我木家并无半点的瓜葛。”说着,他露出担忧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可我方才见到那小子了,他与你我可是同门师兄弟,还有着不俗的修为呢!”
“哼!一个外门弟子而已。木师兄莫非以为我怕了他不成?”万子平的修为到了练气九层后,自感到已与木天远并驾齐驱,由此心高气傲,说话的口气也硬了许多。
“呵呵!被师弟惦记着,也是活该那小子倒霉。以后若有用到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木天远言不由衷地奉承了一句。他不喜万子平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了要对方触霉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