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微愣,随后看向那包裹里,才瞥了一眼,就看见了抄录的信件,她神色微微一顿,随即仍露出了平和的笑来。
“那我便收下了,你且放心,安心养着,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劳,若真有问题,派人来寻我便是。”
三言两语,贤妃就将事情转成了没有经验的小辈向有生育经验的庶母妃寻求帮助,也无所谓什么投靠,就是单纯找了个门路。
果然,回去路上,贤妃立马就在回礼上多添了几样药材,都是妇人生产前后可能用到的救命药材,皆是上上品,早超过了她送衣服的价值,当然衣服也不可能是她手缝的,但身边人做的也就是那么个心意。
缃叶是能干人,布料那么多也早做了准备,不论是打算送给谁,都能找来合适的又是他们自己做的衣裳。
这样才有戴玥姝这般方方便便来寻人送礼时候的迅捷。
回礼是大大方方拿回去的,一路上看见的人不少,戴玥姝仍然是坐着轿子回去,贤妃身边的得力大宫女也跟着一路,是该叫做姑姑了,当年协助过三公主的接生,故而便是有人问起,也能够理直气壮地回话。
“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明扬姑姑回去的时候,见看见贤妃手里拿着信件,很有些感慨。
“娘娘在说那良媛?”
“是啊。”
“这信件可是有什么不妥?”
“哎,麻烦着呢。”贤妃摇摇头。
“纯熙动了旁的心思,可真是叫我头疼,儿女都是债啊。”
“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明扬姑姑立马反应过来。
“可不是。”贤妃揉了揉眉心,“太子对他这良媛说话是真的温和,他又和他父皇一般,是个说一半藏一半的,总归我们这等人是不可能听见他们真心肺腑之言了……倒是反而让我弄不清楚。”
“娘娘,”明扬姑姑轻声道,“这话也别说了。”
“无妨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是那等没分寸的。”贤妃再度叹了口气,看着抄录的信件就觉得倍加无奈。
“我甚至要分辨不清,太子写这些给他的宝贝良媛看,还让良媛转达给我,是为了借此问责,还是真的想要知道我的想法立场……”
“娘娘?”明扬姑姑惊讶。
“难怪昨天陛下和我说了那么一通,没头没尾的,这是怨上我了,还好太子这边给我递了个口信,还算全了我几分面子,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原来陛下已经在埋怨我没把女儿教好了。”
明扬姑姑大惊,所幸屋子里没有旁人。
“哎,可人是他当年送出去和亲的,这么多年不见,还能和当年一模一样吗?”
贤妃心里清楚,她的大女儿、王室的头一个活下来公主被送出去和亲,这就奠定了公主们的命运基调,大家基本都不可能好到哪里去,这才让后面一个个地都早早地订婚出嫁,可即便如此,被和亲的公主还是有好几个。
但大女儿送出去了,她的小女儿就保存了下来,她的三公主纯丰留京婚配,只可惜驸马虽是状元,但英年早逝,二十一岁就没了,为了不给母亲和米家添麻烦,她三女儿一切低调行事,已经寡居多年了。
也许到了现在,她的大女儿才对他们升起了几分怨怼,也是不平自己的命运和她亲妹妹的命运截然不同。
当然,贤妃更愿意相信的是,她是在为自己的小家争取,她想自己的两个儿子过得更好,在草原还能有比可汗更舒服的存在了吗?
其实不仅是纯熙大儿子挞跋想争取,贤妃了解自己的女儿,应该是纯熙也升起了类似的想法,作为可汗的生母又有大魏的背景,她才是最保险的,但是,这样的举动却并不那么——
当今想要的是草原保持分裂,而不是如纯熙想的那般,大魏借给他们力量,来帮助他们统一草原部族,完成统治。
想到这里,贤妃的心情便更加沉重了。
要知道米家可是武将背景,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当今这样多疑的人怀疑米家打算通敌或是态度模糊、立场不够坚定了,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明扬姑姑说不出话来了。
她虽然也同情又亲近大公主,但真正的主子是贤妃,贤妃的无奈和苦楚她都看在眼里,她能做的只是为娘娘披上衣服点好灯,让她能够安静地思考。
最终,贤妃长叹一声,做出了决定。
清早,过了一个冬天,鸟儿们归来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枝头吐露出碧翠的新芽,偶尔飘过一阵迎春花香,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片的水仙和山樱。
水仙花香馥郁,品类还多,除了白花瓣黄芯的,宫里还流行一种金黄花瓣的水仙,看着便格外亮眼,香味也好闻,清幽中不失几分柔和。
山樱便不用说了,粉嫩的花瓣,小小一片,偶尔戴玥姝兴起还会直接将其贴在面颊侧做自然的妆奁,或是将一枝花插在花瓶里,偶尔落下花瓣也不用捡起,就自然落在桌上地上也别有意趣。
“良媛娘娘的妆容可真好看,这樱花瓣贴得是正好。”
明扬姑姑笑得热切又不失矜持。
“主子,院子里真有一片蒲公英,您可要……”雀梅高高兴兴地跑进来,见有外人,忙跪下请罪。
“奴婢知错。”
“无碍的。”戴玥姝摆摆手。
“姑姑今日来,可是……”
“我们娘娘又寻了些要点,都是当是怀公主时候遇上的情况,写给良媛看看,有用便能多一分经验,没有的话那便让良媛笑笑就过了。”
“贤妃娘娘客气了。”
戴玥姝略略一看,就发现了那封给卫卿珩的信件,她抿唇微笑,只做不知,默默地把信件们收拢回去,然后叫茜色帮她妥帖收起来。
茜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事情办得好好的。
“良媛如今肚子里是一对,比寻常怀一个还要金贵些,是怎么仔细都不为过的,贤妃娘娘说了,宫里也没有这般的旧例,该寻太医来的就寻,万不可图省事图方便,不能马虎大意,不怕事情麻烦些,就担心良媛身体有不好的。”
明扬姑姑会说话,不一直提着皇嗣给她压力,直说关心戴玥姝的身体,她感受这份好意,客客气气地让人给了厚荷包才送她离去了。
戴玥姝没看那回信,直接就连同自己给卫卿珩写的信件一道,装在一个大的信封袋子里,因她前头和卫卿珩往来的信件内容也不少,走的又是太子前院的路子,所以前后没有一人怀疑的。
不过随着四月到来,太子卫卿珩归京,戴玥姝就知道事情最终是怎么个结果了。
三月末的时候,当今的身体又出现了不适,当时便听说往十二乌发了急件,意思就是让太子尽快归京。
虽然当今目前仍看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戴玥姝倒是从卫卿珩那里知道他是头疾但具体什么情况并不知道——朝臣们的态度还是相对比较统一的,他们认为这时候京城里必须要有能顶事的人在。
太子卫卿珩不能够一直待在边疆,在兵营里历练这件事情本身绝大部分文臣都不赞成,一部分武将的态度也比较模糊。
不过,总归他呆够了三个月了,可汗那边的事情也有了结果,草原摩擦也解决了,太子还主持了几次商贸往来,目前仍然和鲜、阖等部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和新可汗的交流政策等仍维持原样,还是谨慎的通商状态。
这样,卫卿珩也该回来了。
不过这次朝臣们也学聪明了,不提太子妃的事情,大概也是看出了太子对太子妃确实没什么感情,就像是当年先帝对燕太后也不假辞色,不客气不给面子的情况是非常常见。
他们这次就以太子子嗣为由,催他快回,这还是双胎,太子为了社稷也多少要给点面子。
卫卿珩本来就很思念她了,这下摸准了脉搏,加上当今的身体让他担忧,他果然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草长莺飞,柳絮飘遍京城内外。
皇宫里,也终于迎来了太子卫卿珩的归来。
“戴良媛到。”
小宫女通传一声。
戴玥姝在一众婢女的维护下,终于踏进了太子妃的院子。
太子妃以请诸位姐妹一道迎太子归来为由,让她们所有人都聚到一块,还给了戴玥姝种种理由,叫她不好拒绝。
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借口,但戴玥姝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应该见她一面,虽然这也是她们的第一面。
打第一眼,戴玥姝就觉得这是个极其规矩的人。
卫卿珩也是规矩的人,但他和太子妃是明显不一样的。
他虽然守规矩,但同时打破规矩也是一套套的,自有他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来,是内心非常坚定而强硬的人。
但太子妃不一样,她守规矩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死板,陈昭训日日给她请安,也不过得几句赞赏,在太子妃看来这是理所应当,她从内向外就向所有人诉说着,她是个恪守而死板的人,并且戴玥姝直觉发现,她非常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以外物外人评价为自己的标准。
她一定过得非常累,戴玥姝虽然这样想着,但看她面上仍然是如此强硬而固执的样子,就又说不准了。
万一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已经习惯了,乐在其中了呢?
互相行礼之后,先和她说话的是燕良媛。
“戴姐姐好久不见。”
“燕良媛客气。”戴玥姝有点拿捏不准和她的态度,但燕良媛仍是那般微笑着的模样。
她对旁人可以说是鲜少有客套的举措,对戴玥姝却非常客气,甚至显得热络了。
这差距免不了让人侧视,一屋子女人藏着各自的心思观察着她们对话。
当燕良媛想要和人好好说话的时候,那话题很难会出现接不下去的情况。
看出来她不想多说话,于是燕良媛就多说几句,戴玥姝偶尔轻松接上一点,这对话便显得如此自然又顺畅了。
“太子殿下到。”
卫卿珩一进来,视线都没往旁边瞥,戴玥姝因为大着肚子,站起身的动作要慢一些,她还没来得及行完礼,他就已经冲上来扶住她了。
“小心些。”他柔声说着,她余光里看到一群女人包括太子妃全福着身,就他俩站在当中。
他旁人无人的态度着实叫她佩服不已。
作者有话说:
某鹤: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玥玥:学、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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