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路逸轩
顾轻寒头戴朝冠,身着金黄龙袍,在古公公的搀扶下,一步步跨上正中龙椅之位。
望着这金碧辉煌,磅礴大气又庄严肃穆的金銮大殿,顾轻寒一脸恍惚,轻甩衣袖,坐上龙椅。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声响亮宏大而又整齐的声音朝从底下传来,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朝中大臣头抵地面,卑微的跪了一地,顾轻寒心里一震,左手死死的握紧龙椅的把手。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世界的最高峰,俯视苍生,睥睨天下,手掌生杀大权,除她之外,众生皆是蝼蚁,一切唯我独尊。
她前世虽然是集团董事长,但那些人,说实在的,于她,也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一切只是为了金钱,根本不会有这种强烈的尊卑之感。
难怪自古以来,人人皆热衷于皇位。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确实很美好。
“陛下,陛下……”耳边不断传来古公公小声的提醒,顾轻寒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陛下该叫他们平身了”
“平身”
“谢陛下”底下大臣闻言又是一声震天的呼喊后才起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古公公尖细而又绵长的声音在这庄严寂静的大殿响了起来。
“启奏陛下,我朝东部,有不少地区的农作物皆被蝗虫所食,现在蝗虫正逐渐扩大,也有向东南趋进之势,请陛下早做决断。”站在文官之首的帝师大人站了出来,双手作揖。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大臣们交头接耳讨论声不断。
“是啊,我朝这几年一直闹蝗灾,前几年都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好不容易挨到今年,不想蝗灾又要到来。”
“可不是,百姓们都等着今年的粮食,千盼万盼,粮食没盼到,蝗虫倒给盼来了”
“这可怎么办,要是没有粮食,那我流国的子民该如何是好啊”
“那众卿家可有解决之法……”
底一片争执声静止,一个个大臣正襟站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是摇摇着头,脸上皆是无可奈何之色。
自古以来,蝗灾不可解,每逢碰到蝗灾,百姓皆是颗粒无收的,任何办法都无法阻止蝗虫的蔓延。“臣愚钝,不知要如何解决,还望陛下示下”
“现在是几月,距离收割季节又还有几月份”
帝师怔愣,虽然不知陛下为何会问出这一句,还是坦城答道,“回陛下,现在是八月,离秋收大概还有一个多二个左右月。”只是眼里多了一丝不解。
“二个月吗?足够了……”顾轻寒轻轻吐出一句话,淡然一笑。
大臣们皆迷茫了,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二个月足够了?
站在帝师之后的路逸轩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清逸如仙的身姿往中间一站展颜一笑,如雪莲绽放馨香,旷人心扉,只一笑,就将大殿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谦和温润的声音缓缓轻启,“臣斗胆猜测,陛下的意思可是提前收割水稻,玉米等农作物。”
“可现在还不到收获季节啊”李尚书闻言不由插嘴道。
“是啊,还不到收获季节,怎能收割农作物啊”
“提前收割的话,会减少很多产量的”
“就是,就是啊”
看到顾轻寒没有反驳,路逸轩淡然一笑,接着解释,“今年的蝗灾势必会如往年一般狂势蔓延,且或许比往年更为厉害,根本无法阻止蝗虫的侵袭。而离秋收的季节只有二个月,如果我们提前收割这些农作物,虽然会少了很多收成,但还能收获三成到四成,甚至五成。”
“对啊,怎么没有想到这点,提前收割不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我朝今年可以挨得过去了”大臣们听到路逸轩的解释,恍然大悟。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以前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提前收割不是还可以收获几成的粮食吗,也不至于搞得颗粒无收,有饿蜉遍地。
顾轻寒点点头,这个左相大人,路逸轩果然名不虚传,一点就通。想到昨天晚上看到路逸轩的奏折时,自己被吓得狠狠一跳,左脚直接踢到了桌案椅脚,到现在,脚踝还生疼着。顾轻寒心里轻轻一笑。
路逸轩,现年十八岁。出生于流国最底层的贫民窟,出生丧母,三岁丧父,靠乞讨为生,七岁时到神风书院做零工,以图温饱。闲暇之余,常常蹲在门外偷听各夫子讲课,各夫子感其求学之心,加上她的乖巧质朴,勤劳懂事,便免费收她为学生,授以学业。
十二岁上京入考,因身份低微,无人引荐,黯然离去。十五岁再度入京,即使四处拜访官员,以求推荐入考,仍然无法改变身份低微而被拒绝的现实。
就在她一度失魂落魄之时,有一个面带威严,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来到她的摊前,买了她一幅字画。怜她才华,便免费给了她文武各一推荐位。
没想到三年一度的文武状元,皆被路逸轩一个人拿了下来。而那一年,她才十五岁,还是贫民身份,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式专业的学习。那一年,整个京都,整个流国,甚至整个天下都被惊呆了,从来都没有贫民能够考得上状元,且还是十五岁的文武状元。
而,仅仅三年,路逸轩便一跃成为流国的一品大臣,左相大人。官位仅次于诸王候及帝师大人。
顾轻寒,不由得再次认真的看了一眼路逸轩,这个美得男女不分的少女,这个清逸如仙,淡然飘雅的女子。实在很难看得出,这个纤细瘦弱的女子竟然身怀绝世武功。
“谁负责田地这一块”
“回陛下,是微臣”一个中年妇女抖着一身肥肉站了出来,躬身应答。
“你速速通知下去,各地官为协助百姓提前收割所有粮食,务必在三日之内全部收割完成。”
“是,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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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这是她们的陛下吗?
“还有什么,一并奏来”看着底下的欢呼,顾轻寒心里一软,谁说好官已绝,这殿下不是还有不少忠臣的吗?
“启禀陛下,我朝南部源河,几月前曾决堤,大水冲散不少房屋及农作物。百姓们没有得到安置,不少百姓没有粮食,饿死一片”路逸轩往前一站,清脆悦耳又温润有礼的声音再度响起,平平淡淡的呈述着。
“我说你们烦不烦啊,没有饭吃,那就吃肉啊,难道肉还会比米饭难吃吗?”
一个不耐的声音不协调的响起,顾轻寒往发音处一看。一个睡眼腥松的少女不耐烦的咕隆道,打打哈欠,继续眯着眼睛睡觉。
这谁啊,好强的本领,饭都没得吃了,还能吃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不知人间疾苦。敢在大殿之上如此放肆无礼的人,想必地位定然不俗,看她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流国女皇最为宠爱的草包三皇女纳兰文?
大臣们仿佛也知道了她的性子,皆是撇撇嘴,不语。跟这种草包搭话,只会掉了自己的身价。
路逸轩垂了垂睫毛,接着道:“请陛下,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那就开仓放粮吧,这件事交给你来处——”
顾轻寒话未说话,旁边一个女人窜了出来。急急道:“陛下,陛下不可啊,现在国库已无多余粮食,只够维持目前生活,如果再开仓放粮的话,那,那,那宫中明日就无粮食啦。”
“什么?国库无粮,之前不是还有几千万石的吗”帝师大人慌了,怎么可能,国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空虚了。
“那就花钱,从富商手中买粮食”
“陛下,国库也没有多少银子了啊”
“王长富,你说什么,谁不知道我朝国库充盈,怎么既没粮食,又没银两,说,是不是你贪污了”帝师大人,上前一步,抓住王长富脖子间的衣服厉喝。
“够了,当大殿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顾轻寒眸子一冷,这像个什么话啊。
王长富抹了把汗,哆哆嗦嗦道。“下官,下官哪敢私吞库银啊,给下官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那库银都哪去了,啊……”
“这,这,这,陛下……”王长富往顾轻寒那里一看。
顾轻寒被她看得发麻,不由腹诽,看我做什么啊,我才刚来,什么都不懂,能够在这里做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话直说,库银都哪去了”难道真的是被这个王长富私吞了,看样子也没那个胆啊。既然她来了,那些库银就是她的了,有必要了解清楚,毕竟钱可不好赚啊。
“陛,陛下,您忘了吗,是您修了大量的天然温泉池,酒池,还有逍遥别院等等,以供陛下与众美男可以随处寻欢作乐,陛下说,您喜欢金子,这些地方,必需以黄金铸成,所以,所以,这些花费,个个高昂……”王长富一抖一抖的将话说出来。
大殿上一片寂静,半响,帝师跨前一步,仿佛要得到确认般的再问一遍。“你说,这些地方都以黄金铸成”
“是,是,是的”将头低到最低状态,不敢去瞧帝师,也不敢去看顾轻寒,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掉脑袋了……呜呜,她还不想死,她家中还有无数美男家眷呢。
帝师大人,听到这句确定,华丽丽的直接晕了过去,倒在殿里动也不动。顾轻寒闪过一丝尴尬,咳,以黄金盖酒池肉林,盖别院,亏她想得出来。她死了倒好,这些罪名都要她来扛了。
“国库没钱,那就从你们口袋里面捐,随你们的意,想捐多少就捐多少,捐出来的钱全部用来救济百姓,安置百姓。到时候每个人捐多少钱,统统记下,捐得多的,朕,重重有赏”
“另外,也去各地征集粮食,银两。就以慈善救济为名吧,所筹得的善款,全部用在百姓身上。那些捐赠的多的,朕赐亲笔题名御匾一份,并且优先考虑为皇商商家,每个地区的负责人,由低而高,一次次的给我递上来。监察都史负责监查,如若让朕发现有谁贪污的,定斩不误。”
“是,臣等遵旨”
“路相”
“微臣在”
“流民百姓无以为家,你,负责联络各地所属官员,搭一个绷子,将城外流民接进城中暂时好好安置,城里若容纳不下,就在城外也搭绷子,城里城外同时开仓济粮。源河一带不是决堤了吗,组织一些青年男女的流民,前往源河,修复堤坝,想去的话,一日三餐好好备着,外加照顾她们的亲属家人,不想去,而又老弱病残的,就留在城内,各地官员好好照料,直至家园修复。至于那种壮年人士,有力气,又不想做事的,就不用管了,饿死算了”
“负责修复堤坝的人员朕明日上朝再公布,至于修复堤坝的银两,也由路相全权负责,帝师,李尚书从旁协助。朕相信,路相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合适的方法筹集到这二笔善款的,对吗?”
顾轻寒一道接着一道旨意,噼啪的传来,大臣们全部愣住了,路相也愣住了。连纳兰文原本睡眼惺松的眸子此时睁得滚圆滚圆的,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这,这,这是她们的陛下吗,她们的陛下,什么时候有这等霸气,这等威严,她今日没杀人,还妥善安排了百姓。
用慈善会筹集钱财,把流民当免费苦力安排修复源河堤坝,这些,这些是她想的吗,她能想得出这个办法?
路逸轩瞬间清醒过来,清瘦挺拔的身子一震,而后双手作揖,面容严肃,语气坚定,“是,臣定不辱使命。一定会将粮食与善款全部筹集,并妥善安排好百姓。”
☆、第十一章:不许乱动
“陛下,裴国递来一份国书,不日将到访我流国,未知陛下,可否安排人出迎。”
“裴国?”顾轻寒蹙眉,裴国不是那个什么上官贵君的国家吗?使臣出使流国做什么?
“回陛下,是的。裴国说,承蒙陛下照顾,今年裴国出了不少佳酿,丝织云锦,特,想朝贡给陛下。”
朝贡?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过既然人家都递了国书,如果拒绝,那也显得流国太小家子气了。
“裴国使臣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
“回陛下,裴国使臣已经出发,不日就将抵达我流国,此次出访的是裴国云王爷。”
云王爷?这又是哪号人物?
压下心里的疑虑,将目光转向路逸轩,正想下旨叫路逸轩出迎裴国使者。继而一想到自己已经给她出了二个责任重大的艰巨任务,撇撇嘴,颓然放弃。
仿佛是看出了顾轻寒的心事,路逸轩挺拔清瘦的身影往中间一站,恭声请命,“陛下,裴国到我流国路途遥远,等云王到我流国,想来臣已把手中的事情都解决了。所以,臣请旨,云王就由下官代为接待吧。”
这样路相不会太累吗?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好。朝中大臣看来看去也只有她最适合接待裴国使者了。至少她够沉稳大气,温和有礼。
这个早朝,从早上整整上到下午才在众臣惊讶不可思议中退去。
回到鸾凤宫,顾轻寒负手而立,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寝宫,心里一阵感慨。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眼睁开看到的景象。只是睡了一个觉,便这么穿了过来,人生的际遇可真奇妙啊。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影。那个有着一双清澈干净如琉璃石般的眼睛,那个弱势却不卑微,痛苦却不乞求,那个倔强又哀伤的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可有处理了?
穿来这里二天一夜,闭上眼睛,皆是那个满身伤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