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很想知道,这柄大斧头会追逐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进入山脉和森林里,而是朝上越过了山巅,然后急速下坠。
大斧头已经在身后五米处,非常近。
李恪飞到了山谷的大河上面,沿着河水朝下游飞行。
此时已经彻底抛下了书生,再也看不到,至少在两万米之外。
继续飞,不能停,拼命飞,越快越好,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
焚天大缸喷出的烈焰导致了严重的森林火灾,他不管不顾。
反正神界最不缺乏的就是树木和草场。
有会说话的动物在骂:“坏蛋,太不负责任了,把我的家园都烧掉了。”
天空中几只飞鸟由于躲避不及而被烧成了灰烬。
大斧头的距离李恪的后背还有两米,估计再过一两分钟就会追上,然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柄大斧头似幻像而非幻像,似实体又不是实体,一切都没个准,只是可以肯定其中必然有强大到可怕的能量。
无双盾被祭出,挡在身后,迎向迫近的斧头。
现在他开始怀疑,这玩艺儿会不会绕到前面来?估计不会,那样的话就比较慢,又可以拉开更远距离。
然后斧头接触到了无双盾,此时他仍在往前飞,速度丝毫不曾减缓。
斧头突然爆炸了,暴烈的能量瞬间释放,仿佛又一次核弹,只是清洁得多。
李恪的感觉就是——这玩艺像某些防空导弹,在近距离会引爆,然后摧毁目标。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怎么回事,无双盾被炸裂,分为几大片,彼此之间还保持着联系,没有彻底散架,在结束使命之前,它尽其所能保护了李恪。
李恪被剧烈的爆炸推着往前飞出去,撞进了森林里,砸出巨大的坑道。
方圆二十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地形地貌完全发生了改变,树木倒伏或者被弄碎,山峰发生了位移,许多岩石被这次爆炸送到了几百公里之外。
昏迷状态当中的李恪深入地层一千多米深处才停下来。
他身上的骨头大部分都断了,内脏破碎,颅骨多处破损,元神几乎散掉,每一条肌肉都受到严重伤害,真正的体无完肤。
如果是一般的神,受到这样的伤害肯定会挂掉,连元神都会完蛋,因为那柄大斧头当中原本就包含着摧毁元神的特殊力量。
李恪也挂掉了,也许还没有,他也不知道。
元神差不多散掉了,所以他的魂魄离开了躯壳。
在死亡状态当中,他的思维仍然存在,而且还想起了一些事,那是前世在六道轮回当中的经历,他猛然发现,地府其实就在身边,只是隔着不同的空间界限,或者可以说是处于不同的维度,可以这样认为,地府其实就是平行的宇宙,重合的空间,只有死掉之后才会看到。
现在他的魂魄站在原地,看到了一幢黑乎乎的巨大宫殿,周围一切都很黑,恍如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灯光和火光的黑夜。
一位身穿白色衣服、戴着白色的高帽子的怪东西有气无力地说:“尘归尘,土归土,来到地府,便要守这里的规矩。”
另一位怪东西则全身黑衣黑帽,看上去像是一大块炭,阴森森的,看到之后极不舒服。
他想起这两位就是黑白无常,从前见过,还聊过天,下过棋,打过麻将喝过花酒,只是后来转生了就忘记干净了。
难道自己死掉了?他开始考虑这个严肃的问题。
真是太严肃了,让现在的他都想不太明白,总感觉有些昏昏噩噩的,反正看着什么都觉得恍惚。
黑无常像唱歌一样说:“李恪,你真是短命鬼,别的人或者神总要活几千年或者几万年才来,最最差劲的也能活几百年,你从凡人到仙人再到天神前后不过十来年就再次变成了鬼,真是莫名其妙之极。”
李恪:“我想回去,还有许多事没做呢,我的翻天盒非常结实,除了我谁都打不开,那八千多号弟兄姐妹会困死在里面的。”
想到翻天盒里的神,心头仿佛立即压上了亿吨重负,觉得无论如何不可以死,就算要死,也得回去把他们放出来。
白无常有气无力地说:“这倒真是个大问题,将近九千名天神还有元神,如果真是因为这事而困死了,以后会有许多怨气冲冲的魂魄来这里,想想都觉得麻烦。”
李恪:“那就放我回去呗。”
白无常:“可是你已经死掉了,如果让你回去,于法度不合。”
李恪:“没得商量吗?”
死掉之后,他的智力下降得厉害,也不懂得耍什么手腕搞什么阴谋,想到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白无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李恪:“想要什么?香烛冥币?”
白无常:“你的东西在这里都没办法用,钱也花不了,烧些冥币来也毫无意义,你陪我们聊聊天吧。”
李恪:“聊什么呢?女人?妖女?女神?还是魔女?”
两位无常沮丧地对视一眼。
李恪猛然想起,它们对于情爱之事貌似没有兴趣。
从前在地府经历的事莫名其妙地浮现在记忆里,他想起当年曾经殴打过鬼差,偷看过女鬼沐浴,帮助一位艳鬼修补身上的作品,然后用一些材料涂抹得像光滑的皮肤一样。
他曾经和几位鬼差做了朋友,还应邀去过城隍府内做客,因为他的天神朋友在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他,所以他在地府其实混得不错,没受什么委屈。
前面那一世的他在地府待过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可能也就几十年罢了,许多同时代死掉的神或仙人或者凡人都还没有再入轮回,而他却提前离开了。
他想起了一些事,觉得自己了解到黑白无常感兴趣的是什么,于是说:“最近地府里有没有涌现什么先知?地藏菩萨还在地狱里没有离开吗?”
黑无常:“一切依旧,一千多年了,仍然是老样子,我们的生活异常的乏味,每一夜与前一夜都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