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裴曼之?
裴曼之是曾经裴家赶出去的一个私生女?
顾时年震惊。
她仔细想了想,下意识的就猜出来了:“裴曼之当初被赶出去是因为什么?18岁就未婚生子吗?”
“跟一个有婚约的男人,未婚生子,甚至最后男人娶妻,她就是个情妇的身份,”他表情波澜不惊地解释,根本不像是在解释自己父母的事一样,“你现在明白了吗?”
顾时年还在揣摩着:“那裴昱该管裴曼之叫什么?姑姑吗?”
慕修辞沉默,不知他的话她都听进去多少。
顾时年想着想着,脑子就飘到了另外一处去,轻声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瞧不起当年的裴曼之,未婚生子,插足别人婚姻,可是我现在跟她好像哦,我们一样,该被家族所不齿,赶出家门。”
她顾时年说起来,也是被顾家赶出家门的。
不过奇怪。
慕修辞很恨裴曼之,简直恨之入骨,现在知道了顾时年跟裴昱有来往,他应该火冒三丈才对,怎么他的神情这么平静?
他难道是因为她才忍耐的吗?
因为裴昱救过她两次,所以一切的事情他不跟裴昱计较?
是这样吗?
慕修辞脸色很难看,嘶哑道:“你跟她绝对不会一样。”
顾时年轻轻点头,小手轻轻玩着车窗玻璃上,因为温差沁出的水渍:“嗯。等到将来你扳倒了苏心然,再把我接回家,给我一个名分,我也就名正言顺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吧,所以我是跟裴曼之不一样,我第一不能忍耐将近三十年,第二我的结局才不会有她那么好,你对苏心然可不会那么简单。”
慕修辞手攥紧了方向盘,早知道不该跟她说这个问题了。
“你好好的,下班我来接你,好吗?”
车停在了裴氏门口,他探身过去,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脸,低哑说道。
顾时年眸光闪烁:“你有空来就来,没空的话让别人也是一样的,告诉我电话就行了。”
慕修辞眯起眸子,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俯首亲吻她的唇,低哑道:“我会亲自来……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顾时年猛地错开,他温热的吻就落在她的嘴边,他僵了一下,继续轻柔地亲吻她,暖热了她的手,才放她下去。
顾时年走下车,目光里掺杂了几分粘连,最后深深看了他几眼,才关上了车门。
慕修辞。
再见。
……
上了楼。
顾时年一一跟同事打了招呼。
她翻开自己的电脑看了看,然后起身到小助理黄珊面前,道:“小黄你有没有订票的账号给我用一下?我的不记得密码了,我要订一张票。”
黄珊起身,蹙眉道:“说了不要叫我小黄,我家小狗就叫小黄,闹哪样啊你们?”
顾时年吐了吐舌头。
“给你用我电脑操作吧,自动登录的,邮箱是我qq邮箱,密码我写给你。”
“好,谢谢。”
顾时年坐下来,很小心地用同事的账户登录进去,然后选定了座位和时间之后,确认,订票。
一气呵成。
她赶紧从上面退出来,然后趁着黄珊不在,把自己的身份证偷偷拿出来,放在了她的资料本下面。
身份证在她自己身上不安全,还是塞到别处去好一些。
她不信慕修辞有那么神通广大,能在每个地方都能监控得到她。
做完这一切,顾时年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中午加班晚了,顾时年从食堂门口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熙熙攘攘,又不剩几个座位了。
一时间,尽管饿,但是却没有了任何食欲。
“不想在这儿吃么?”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顾时年一转头,就看到了裴昱。
她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一下四周:“你也一个人吗?来晚了?”
裴昱苦涩一笑,点点头:“嗯。差不多中午才过来,到老董事那里听训听了半天,能一起吃饭吗?下午还有事就简单吃一点,楼下的快餐。”
顾时年想了想,到底是也要跟他告别一下,索性点头:“好。”
两个人一起去了楼下。
顾时年不愿意坐在店里面吃饭,就打包了几份东西,跟他一起走到了花坛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一边透气一边吃东西。
裴昱将一个生煎包拆出来给她,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她,问道:“昨天你跟他走了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顾时年垂着头不说话,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包子。
“就那样啊,不会发生什么。”她甜美笑了一下,咬了包子来吃,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的情况。
裴昱下意识感觉到了她的防备,一笑,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过了?身为老板,我不该探究你那么多的。”
裴昱好像有话对她说。
顾时年听了好几遍关于裴昱对她有意思的话,想必他现在要开始解释为什么了吧。
裴昱凝视着她,接着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放在她掌心里。
顾时年看着那个黑色的弯月状东西,不懂:“这是什么?”
“助听器。”
裴昱解释道,他抬眸一笑,指指自己的耳朵说:“我从十八岁一直戴到现在的一款,之前还有两个,长大了型号就不一样了。”
型号?长大?
顾时年隐约想起了什么,蹙起眉来,但是记忆还是很模糊。
“你难道就这么轻易地忘了我吗?”他不禁笑道。
裴昱直起身体,对着她,用手语做了一个姿势,最后那个动作指向她——什么什么你。
顾时年只能看懂最后一个姿势。
她软糯地开口:“我想不起来了。”
裴昱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觉得你也是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我对你印象深刻,但是大概我对你来说就是个疯子吧。”
第343章 她不只是他喜欢的人那么简单
裴昱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觉得你也是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我对你印象深刻,但是大概我对你来说就是个疯子吧。”
顾时年八岁那年进的顾家,但是之前她是跟林苡薇生活在一起的。
那一年她六七岁。
林苡薇的病开始发得很频繁,每次发完就是一场灾难,小小的顾时年收拾完破败的家,还得随时迎接那些讨债上门的人,那些人要么被林苡薇打破头,要么被她毁坏了东西。
但是,林苡薇家穷得叮当响,除了发一顿火打一顿人,别的办法也没有了。
顾时年眼睛转了转,水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裴昱,再左右看了看他,这下惊奇叫出声来:“那个人就是你啊!”
裴昱终于暖暖笑了起来,灿烂无比,点点头说:“对啊,就是我啊。”
六七岁的顾时年就想要挣钱,可是她也不会进水果,看到附近的老爷爷老奶奶都在捡空塑料瓶,她也跟着捡。
因为太小了,一个小女孩拖着一个大蛇皮袋,每天慢悠悠地捡瓶子,爷爷奶奶们都纷纷把自己捡来的瓶子让给她,或者碰到争执的情况,都上来帮她一把。
顾时年第一次遇到裴昱,是裴昱离家出走,八岁的裴昱跟家里人闹翻跑出来,迷路在垃圾桶旁边哭。
顾时年看他穿戴整齐,白白净净,觉得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就问他家在哪儿,要送他回去。
说了几遍,这孩子跟没听见似的。
顾时年转身要走,男孩儿站起来,指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手。
——他听不见。
顾时年还是头一次在这座城市碰见故人,她凝视着眼前的裴昱,突然就变得很激动,水眸熠熠发光,抓过他的手臂翻来覆去看了两下他的耳朵,惊奇道:“你现在可以听见啦!”
裴昱任由她拉扯,笑容温暖如春,道:“是啊,因为我听见了,所以你认不出我了,是吗?”
小顾时年当时就没办法了,她自己家里有个疯子,遇到一个人想帮他一下却还是个聋子。
她识字不多,这可怎么整啊。
小小的顾时年把当天的瓶子卖光,换了一瓶汽水给他喝。
男孩儿一口气把汽水喝完,用手语问:“你怎么就买一个?”
小顾时年坐在凳子上,故作大气地闻了一下汽水瓶口,做了一个厌恶的姿势。
她说她不喜欢。
男孩儿笑了。
他神色又黯淡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助听器来。
他的听力是天生的不好,语言据说是没问题,但是被听力影响太大,说话也不利索,他头一天戴上这个助听器,就听见家里人吵架,说他听不见是个废人,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这才心灰意冷地从家里跑出来,离家出走了。
助听器就是真相,真相往往都很残忍。
他拒绝戴助听器。
八岁的裴昱以为自己很悲惨,当天他跟着小小的顾时年回了家,看到她正在发疯的对着一个小布熊哭诉的妈妈,裴昱吓呆了,当下落荒而逃。
第二日,一辆小轿车停在当天的那个垃圾桶前面,一身小西装白领结的裴昱走下来,要跟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