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老太太问什么,不等江淼淼开口,杨西风都抢着替她作答。
她也懒得应付,只是微笑,低头吃饭。
眼底却是满满的晦暗。
饭后,杨西风按照约定,满意的话应该将江淼淼放了。
在隔壁屋里,江淼淼换上自己的旧衣服,将那身洋装叠得整齐,还给杨西风。
“送你,你应得的。”
他伸手将她伸出去的胳膊推了回去。
他的东西江淼淼是不敢收,也不敢明着拒绝。
“我送你回去。”
杨西风带着江淼淼来到门外的车里。
他驾车,江淼淼坐到了后面。
他回头,墨黑的眸子敛光,江淼淼低头避开。
仿佛老鼠看到了恶猫。
车子一脚油门窜了出去,江淼淼猝不及防的抓住了后座。
她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
家里人大部分都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江城志睡不着觉,在客厅里抽烟。
吴云守着江城志,探测丈夫的心意。
江雨蔓装作孝顺的站在沙发的后面,给江城志按揉着肩膀放松。
“阿爸,我看你还是去找找少帅比较好。”
父亲一天都在犹豫不决。
江淼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很大可能已经出事了。
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她总也不放心。
父亲去找末帅,肯定能带回来准确的消息。
“是啊,老爷。
再这么等下去,等末帅派人来找你过去问话,我们就被动多了。
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吴云也附和,伸手帮着揉捏他的大腿。
假如丈夫去求了末帅,就是和江淼淼划清了界线。
以后江淼淼是生是死,都和江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江淼淼没事回来了。
她也可以拿丈夫和末帅声明这件事情,要挟江淼淼乖乖听她的话。
好让她知道,她在江家的分量和地位是多么的卑微。
但是,最好的情况还是没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要是有,早应该回来了。
江淼淼一进门,听到这样的对话,很心酸。
她不声不响的走进了客厅,脚步声很轻。
“阿爸,我没事,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吴云和江城志惊得站了起来。
江城志有些激动,手指间夹着的半支香烟险些落到地板上。
烫着他的手指了,他才应激的抖手甩开。
最吃惊的当属江雨蔓,她不相信回来的是江淼淼。
急切的钻身挤到父母面前,她上下不停打量着江淼淼。
看到她胸前大片的血迹,已经干涸。
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声音绵软无力。
被打了!
伤一定在衣服里面,姆妈说过,不死也会变残。
伤害一定在看不见的地方。
震惊、失望过后,她有些兴奋的伸手,拉开江淼淼的一只手。
“阿姐,你是被拷问过了吗?”
吴云和江城志也瞪大眼睛,等着江淼淼回答。
吴云失望过后,眼睛里还是有期待。
“没有。”
江淼淼轻磕眼睑,努力微笑,眼底藏着厚厚的冰山。
“那你身上的血迹怎么来的?”
江雨蔓有些不甘心。
江淼淼能回来,已经让她十分懊恼了。
“别人的。
阿爸,我累了,想去休息。”
江淼淼压抑了一天,想一个人待着缓缓。
“这怎么可能,她不应该被抓起来拷打的吗?”
江雨蔓几乎要哭出来了,这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末帅明明相信了她说的话。
“雨蔓,怎么说话呢?”
江城志看到江淼淼平安回来,还是松了一口气。
厉声呵斥江雨蔓的口无遮拦。
“阿爸,如果她是自己逃回来的,以后会连累我们全家的。”
江雨蔓气急,直接跺脚吼了出来。
江淼淼一身血腥回到家里,谁看到都会害怕。
江雨蔓这样的怀疑不是没有说服力。
吴云抓着江城志胳膊的手,明显的在用力。
她的女儿真的是太聪明了!
她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啊,淼淼你是怎么出来的?”
末帅要是真的要问话,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这都过了一天时间了,怎么会深更半夜将她放了?
如果没有被审问拷打,江淼淼也没有杀人越狱,身上怎么会那么多别人的血?
吴云手上的暗示,让江城志也怀疑起来,伸手抓住了江淼淼即将离去的手。
“淼淼,你要和我说实话。
这可是关系到咱们一家人的性命。”
江淼淼转眼,眼睛里带着悲哀。
眼底出奇的寒凉。
“阿爸,我真的没干什么坏事。
不信,你可以去末帅那里问一问。”
这样的情况,没人会相信她。
她的心冰冷起来,浓浓的仇恨在内心打转。
他们是不是更想她死在外面?
“干没干,问了才知道。”
江雨蔓紧咬着不放。
“不用问了,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一声清冽低沉的声音穿透了夜的宁静,众人回头看向门口。
玄色的大风氅随风飘动,一身戎装的杨西风阔步向客厅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拿了一个袋子。
走到江淼淼的身旁,他将袋子直接塞到了江淼淼的怀里。
那是她故意落在后座上的洋装。
“末帅,你怎么来了?”
江城志再次惊慌,赶紧吩咐吴云去泡茶。
杨西风转身,嘴唇微动噙笑。
眼角的余光在江淼淼脸上扫过。
腰身英挺,身上散发着掌权者的气息,气势压住了客厅的所有的繁华和喧嚣。
他左手压着右手屈指,发出一阵阵响脆的骨节声,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来送东西,江淼淼是清白的。”
说完,半步不做停留,抬足往外走。
眼尾的开角锐不可挡。
江城志马上跟着,将其往外送。
“辛苦末帅,慢走,我送送你。”
他的双腿修长有力,即使走得漫不经心,一旁的江城志还是蛮力跟着。
出了主楼门口,杨西风的脚步突然顿住。
斜眼飘向身侧的江城志。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你家的大小姐是被二小姐告发的,现在看来,是诬告。
给军政府徒增麻烦,也是要坐牢的。
念在初犯,姑且不与其计较,望多教诲。”
江城志内心一惊,举眼去看杨西风,人已经离去。
杨西风的突然造访,让江雨蔓心惊肉跳。
好在,杨西风没有当面揭穿她,江雨蔓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