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柱香的时间后,顾九见到寡月从殿内出来,他二人对视,相视无言。
顾九扶着他要他去偏殿,他固执摇头,眉眼一直是泪水婆娑,这一刻顾九也止不住红了眼和鼻。
罢了,她摇摇头,他愿等就陪着他等吧……
夜里天亮,那站在玉阶上的白衣血染的单薄男子却如同“死物”一般,还是顾九命人取了斗篷给他披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孤苏郁才从殿内出来,那人朝寡月微抱拳,似乎是沉默迟疑了片刻,才启唇道:“圣上要见你。”
说着,他似乎余光有落在某处,而后离开了……
次日,卿夜阑驾崩,史称大雍风武帝,是风武帝死后一个月才传出崩逝的消息。
次日,悲恸欲绝的阴寡月下令尊风武帝遗言派兵寻宁王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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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卿夜阑长辞半个月后的安陵王府。
“有消息了?”一脸胡茬的白衣男子因高邺突然回京激动无比。
是否预示着已然找到了废太子与晋侯一党的下落?
然高邺抱拳道:“相爷,臣等还未寻到……”
寡月似乎是知道了,许是已收到密报,赶着回来见主子的。
高邺低着头眼圈已红,他紧咬着唇,许久才道:“主子辞世了相爷您要保重……”
寡月点点头,自己心里难受了好久,这会儿却不忍见高邺如此,“走了好,不会再受罪了,那一夜我你若见了也会这么想的……”
高邺见寡月神情怅然欲绝,不禁又恼自己,自己难过怎地又让主子唯一的亲人也跟着难过起来?
“对了!”高邺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儿来,“卑职罪该万死,竟是将这头号大事给忘了!”
“卑职的人在寻废太子和晋侯一党的途中,恰好遇到了三皇子……”
高邺意识到三皇子已经封王立马改口道:“是宁王……”
寡月顿时偏头望向高邺,哑声道:“的确是件要事,宁王现在在何处?”
高邺道:“被臣安置在当地驿馆内。”
寡月眉头一皱,顿时道:“明日,我率一众人马与你秘密离京,将宁王迎回来。”
高邺抱拳道:“听候相爷吩咐!”
“如今国丧未发,宁王尚不知情,需要我亲自前去,你且去准备吧。”寡月吩咐道,高邺颔首。
“只是,他有没有说他去蜀地作甚?”
高邺也不理解,只道:“卑职问过宁王不答,只说要放他走。”
寡月眉微蹙,道:“我知道了。”
当日顾九给寡月洁了面又给他准备了干粮衣物才目送他离开王府。
他走的隐秘,与萧肃一人一马,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只知道高邺等人已在城外候着他。
顾九同他嘱咐了他许多话,风武帝将驾崩,他精神不济,又舟车劳顿,恐折腾出病来,她多番强求也不见他首肯,便也就此作罢,由他去了。
最终也只道了一句:“珍重。”
待回府,她觉得头有些昏沉,扶着墙走近了些儿,她瞧见卫箕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
“夫人您没事吧?”卫箕柔声问道。
顾九想摇摇头只觉得头更晕眩了些儿,这时卫箕连忙上前来扶她。
“夫人,不若卫箕给您请个大夫去!”卫箕紧张地问道,主子将走,夫人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顾九好受了些儿摇摇头,道:“把小易叫来,我要问他主子交代的话。”
卫箕听了点点头,如今卫箕是府里内务管事,小易是寡月随行管事着手料理些儿朝中大臣交涉。
小易很快到了正堂,给顾九见了礼。
“你主子怎么吩咐你的?如今他离朝了,朝中如何?还是日日假帝君临朝,孤苏郁和别韫清,张大人等人协理吗?”顾九沉声问道。
小易点头道:“夫人别担心,主子是这么说的,主子说夫人只要注意身子,便是最叫他安心了,还有便是……”
“便是夫人要定期唤御医。”小易说着低下头去。
顾九脸一红,只道那人是尽往那处想,哪里有那么容易怀上……
“夫人小易还有去一趟刑部尚书府,您记得早些休息,对了,我再进宫去将御医给传唤过来。”小易说道。
顾九点点头,示意他快去。
夜里,顾九拢衣去了湄园瞧见一树的梨花开了。
她心中一惊,她犹记得阴寡月说过这湄园旧址在昔时就是阴家宅院里她姑姑住得地方。
夜风死的那一日那少年在这里站了一夜,他是觉得对不起他姑姑吧……
一震春风拂面,只瞧见漫天的梨花纷飞,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眉眼氤氲,她似乎真的瞧见了,那漫天梨花纷飞之中树下抚琴的女子,美丽温雅,淡然傲然,她的身边趴伏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粉雕玉琢的面,黝黑发亮的眼,他静静地凝着他弹琴的母亲。
夜风的辞世,他们很抱歉……
顾九鼻头微酸,克制住自己落泪的冲动,正抬首却瞧见提着灯笼找她的宁远。
“阿远?……”
“夫人,宫里传了御医来,苏娘要我来唤你。”宁远说道,他眼睛因看书有些儿视物模糊,但他晓得今年的科举他是不可能参加了,他要考也只能先成童生再说。
顾九动了动只觉得吹了些儿风头更晕乎了,也不知怎地最近很是头晕。
“好的,就来。”她柔声道,随宁远而去。
身后飘散了一树的梨花记忆……
------题外话------
公告个夜风会有番外,可能番外是玄幻版的,不过会美满幸福。
二更二更奉上,卡文……后头要寡月亲自去治渣,三儿与寡月还有一段后话要讲,我最近很喜欢倒叙,估计下一章会是倒叙。
全本的亲们记得加群。
☆、第九章 寡月的外出日常(1)
顾九去正堂的时候,苏娘已给那御医奉了茶,那御医对顾九很是恭敬,等顾九坐下,吃了茶才去请脉。
每隔三日这御医便会来一次,同顾九也是熟识了。
以往都是平旦请脉,今日却是夜里便唤来了。
卫箕只道近日常见夫人头晕,请大人给拿主意。
那御医起身朝顾九作揖后才坐下给顾九把脉。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顾九才见那御医收了手。
“夫人头晕可是从近日起的?只是头晕可曾有其他症状?”御医问道。
顾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两日前先生给我把脉时还好,只是自先生走后两日就犯了这毛病,至于其他症状倒是没有。”
“那夫人这两日饮食睡眠如何?”那御医又问道。
顾九笑了笑,只道:“尚能吃,和以往一样,头疼的紧,睡眠有时候有些睡不着。”
御医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才道了一句:“夫人劳心劳力,故气血不足,时常头晕,请夫人注意多休息。老夫开点药夫人命下人们熬成水……”
顾九勾唇笑道:“多谢大人。”她便是说哪里有寡月想的那么容易?
数来数去离大婚也不过二十日的样子。
苏娘上前去接过御医写的方子,又交给了卫箕,再将御医大人送出去了。
顾九径直的一个人回房去了。
倒是苏娘送御医大人出去的时候,难免多嘴问了句。
“大人啊……我家夫人不是有了身孕?”
那李御医愣了一下,只道:“本官记得你家夫人是上月十四大婚的,这来来去去也才二十九天,这一个月的身孕脉老夫是把不出来的!”
苏娘一急,直跺脚道:“你、你不是御医吗?”
那李御医因苏娘这么一说羞红了老脸,气得吹胡子瞪眼,声音高了些儿道:“你去问问御医苑里哪个能一个月便把出身孕脉?”
这是御医苑当值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身孕这事,在宫中这一行出错,把有的说成没有,没有的说成有,都是死路一条。
苏娘倒是认为御医就该什么都知道,一个月能把出身孕,半个月也要能知道是否受孕了。
“本官是御医,又不是神?!”那李御医没好气的说道。
苏娘软了下来,上前拽着那老李大夫的袖子,脸面微红,面露难堪和歉疚。
李御医瞧过去只觉得这妇人虽说有了年纪,却在这尴尬低头的一瞬,艳若桃李,让他甚是动容。不由地他声音放软了些道:“相爷夫人若是真的有了身孕,会在七七四十九日后,或者六七四十二日后出现头晕、乏力、嗜睡、口中津液分泌过多、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等症状。到时候老夫再综合这些儿症状便能把出来了……”
苏娘见他答得不含糊,一字一句的记了下来。
李御医见这婆娘认真的样子也煞是赏心悦目,不由的眯眼摸了摸胡子,“罢了,就送到这吧。”
苏娘点点头,歉疚地道了句:“大人您慢些儿走。”
李御医倒是没说什么背着药箱子径直的朝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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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如红豆,繁雕木门,白玉栏杆,春风雨露,有枝梢探出头角,细细一看竟是一夜之间绽放而出的白玉兰……
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缟衣霜袂,赛过紫辛夷……
称水晶帘映,云母屏依。绰约露含日,冰轮转、环参差。问琼英。返魂何处?清梦绕瑶池……
那一身黑袍人就坐在窗前,春风细雨,微拂面颊,他阴寒眉目之中是淡淡的迷茫,只觉得那簇玉兰花在视线里成了无数簇,心很空,那么那烦躁之感又是缘何而生?为谁烦躁,为谁迷茫?
韩溪一直不懂,主子这么一个性冷,又孤傲的人为何肯留在长安为风武帝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