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这么窝心?云菀沁一疑,与初夏对视一眼,披了个蔓枝纹素银羊毛披风,去了正厅。
厅内,云玄昶坐在主位上,已经等了一会儿,怜娘身着藕色丝袄,下身莲子褶裙,正在旁边端茶送水服侍着,不时柔柔笑着,与老爷说上几句。
见到云菀沁来了,怜娘搁下茶壶,叫下人端椅子奉茶,声音是一贯地娇柔得能滴水:“还不快给大姑娘脱下披风,再去拿个汤婆子捂手,天冷,仔细叫大姑娘着凉了。”
云菀沁路上奔波,风尘仆仆,刚回来这几天有些累,大半时候在屋子里歇息恢复体力和精神,余下时间又忙着查看香盈袖这些日子没看的经营情况和出入账,如今才注意到,这个二姨娘比之前秀美丰润了不少,举止言谈也大方端庄多了,哪里像是瘦马馆出来的!刚抬上姨娘的时候,怜娘还有些唯唯诺诺,大气不出,像个小媳妇儿,自己出门到现在十来天不到,她已经指使着下人干这做那,俨然就像是这云家的女主人。
看样子,被这个爹已经是宠上了天。
云菀沁见她也在,莫名有了几分豁然开朗,只怕今儿爹叫自己来,没什么好事。
喝了两盏茶,云玄昶说了两句宗人府那边的婚前交代,云菀沁一一答应着,待爹交代完了,眼皮一抬,见怜娘站在爹的后面,偷偷用手抓了一把他的袍子角。
云玄昶被爱妾暗中一扯,立刻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搁下了茶杯:“沁儿,今儿叫你来,还有关于你嫁妆的事,想同你商议一下。”
“爹请说。”
云玄昶端起茶杯呡了两口,蜷起手掌凑口轻咳两声,正襟危坐:“沁儿,三皇子秋狩送你的那套金翡晶,你打算怎么安排?”
那套金翡晶被运回京城后,云菀沁当天晚上本来叫人搬到自己盈福院去,云玄昶却阻止了,说是御赐之物,太过贵重,女儿的院子中没什么保险柜匣,不安全,暂时收罗在府中的库房。
云菀沁当时也没反驳,只笑了一笑,也好,库房确实保险一些,只顺着云玄昶的意思,说既然是御赐物,得要更重视,干脆用三个大小规格不一的柜子锁住,然后每个柜子的钥匙,她、云玄昶、莫开来三个人,人手一把。
这样一来,谁都别想单独开,必须聚齐三个人。
云玄昶没想到女儿来这一招,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了。
现在,云菀沁一听爹的话,基本已猜出他叫自己来的意思了,再看看他身边的姨娘,更是唇角一扬,不消说,又是这小妾煽了什么枕头风,反问:“爹觉得怎么样安排是好?”
云玄昶脸不红气不喘,说的也是理直气壮:“虽说是三皇子给你的礼物,但你既然还是在室闺女,道理上说,是不应该有什么私产的,财物都应该是属于父家的,况且那金翡晶价值实在太贵重了,你年纪太轻,为父的一来怕你保管不好,二来怕你遭人骗了,依为父看来,不如先将金翡晶交由娘家保管。你看如何?”
云菀沁浅浅笑着:“这不正锁在家中的库房么?是由娘家保管着呐。”
这叫给娘家保管么?三个柜子锁着,她拿着最后一道柜子的钥匙,他就算想看一眼都不成。云玄昶眉头一皱,开门见山了:“爹的意思是,爹会给你准备十里红妆,陪嫁财物上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让你风光嫁进王府,绝对不会被人瞧不起。至于那金翡晶,你就留在娘家,由娘家给你保管着。不是爹贪图你的东西,日后你要是想要,我再还给你。”
还给我?云菀沁眸子噙着凉笑,吞下去的肥肉,还能吐出来?想要霸占自己的东西,还说得冠冕堂皇。
这个姨娘,倒还真是野心越养越大,收了她那四千两倒是不甘心了?打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连秦王送她的上古珍玩都想肖想!就算她不要,几时又轮得了这小妾?想贪自己的嫁妆私产?没门儿!
“那女儿若是非要带着金翡晶出嫁,爹是不是在陪嫁财物上就亏待女儿呢?”云菀沁慢悠悠拿起茶杯,抚了一下杯盖,气定神闲。
“你,你这叫什么话!”云玄昶勃然大怒,一拍桌案,震得茶杯哐啷一飞,溅出些茶水,“我这是为你着想,女儿家得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留点儿财物在娘家,由父亲先给你保管着,有什么不对?且这云家,还有你的亲弟弟呢!你这不孝女,倒将咱们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啧啧啧,还没说什么呢,就狗急跳墙,撕破脸皮了,心里还不是有鬼!云菀沁呷口茶,娇嫩的唇瓣贴住瓷杯边缘。
云玄昶见她淡然恬静,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气得更是脸色通红,怜娘见状,在一边咬了咬唇,低声道:“大姑娘,老爷也是为你着想啊,老爷是您的亲爹,云家的人,才跟您有血缘关系,总不会害您的啊,前儿送来的聘礼,在皇子中算寒酸的了,秦王的背景,大姑娘比我们应该还清楚……老爷也是为您操心了好几天,怕您将来吃苦,为您保管着,给你多留条后路,万一以后有不时之需,你也好调用啊,可若是都带过去了,风险太大了……”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哐啷一声,云菀沁将粉瓷茶杯搁在了案上,尖利而凌冽,“姨娘”两个字,尤其的震慑人心。
怜娘一惊。
“什么时候姨娘变成了当家夫人,连嫡小姐的陪嫁都要操心了?姨娘这手,伸得可够长啊!”云菀沁扬起下颌,凝视着怜娘,目光轻慢,话锋阴厉。
怜娘咬着玉腮,不吭声,泪珠子咕噜咕噜地滚下来。
“够了!”云玄昶见爱妾受委屈,又是一拍桌子,给爱妾出气儿,“云家养育你十几年,你既然将咱们都当成了贼,提防得这么紧,为父的也不逼你了!那套金翡晶,你要拿便拿去!不过备嫁的事儿,后院无人,你奶奶身体刚痊愈,方姨娘那性子,做事儿不稳重,这次,我还就是要怜娘代管着!这次你陪嫁的事便都由她来做主!”
哟,要怜娘来操持?岂不是又给她一次争面上位的好机会?
云菀沁扯顺了裙角儿,恬然一笑,站了起来,秀黛微挑,毫不掩饰满脸的鄙夷和嘲讽:“女儿要嫁的是皇家,爹要个瘦马馆出身的小妾给我操办陪嫁事,是您自己不要面子,还是不给我面子,或是……不给皇家面子?”
“你——”云玄昶气急,却又无话好说。
怜娘脸色黑得跟什么似的,却紧紧尾随在老爷身后,如莬丝花一样。
“哦对了,爹都这么提说了,倒还真是个问题呢,后院无人,祖母病体初愈,方姨娘无才无能,母亲又被禁足佛堂,那么,”云菀沁笑笑,“便由女儿亲自准备嫁妆吧。爹若觉得不好,便将蕙兰借我,到时对外就打着祖母和她的名义吧。”这一世,她自己来操持,照样十里红妆,外人甭想拿走娘亲留给自己的一毛一厘!
“大姑娘才说瘦马馆出来的不合适操办陪嫁事宜,怎么又叫蕙兰帮你的手?”怜娘气不过,哽了两泡泪儿,万般的不服气。
“是啊,”云玄昶维护怜娘,“怜娘聪明,办事能力比蕙兰强多了!”
云菀沁蔑笑:“爹,聪明也得用正道儿上,老鼠倒是够机灵,我抓个老鼠养米缸里,能给我捉虫么?只怕米都给我吞光了。”又面朝怜娘:
“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同是瘦马馆出来的,喜欢挑事儿、贪图别人钱财的人,便合该是个下贱胚子!做好本分,才是正事儿!若有下次,伸长的手,我也得将它砍下来!”
怜娘身子一颤,缩在云玄昶后面,拽住他衣角,就像是遭了威胁的小动物。
云玄昶见当了自己的面,女儿都敢这般恐吓爱妾,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脸都紫了,胃也气得疼起来,腾一下冲动地站起身,竟扬起了手。
初夏轻哼一声,提醒:“老爷,明儿宗人府得派管教嬷嬷来了啊。”
云玄昶一股子气哽住,手缓缓放下来,按照规矩,皇子妻出嫁前,宫里会派管教嬷嬷上门来教规矩和大婚当天的礼仪,难道到时叫宫人看见秦王妃脸上映两个巴掌印?
愤怒没地方出,又没捞着那金翡晶,反被女儿将一军,云玄昶老毛病又犯了,胃气得疼,弯下了腰。
怜娘睫上挂着泪珠,急忙搀住老爷:“老爷怎么样了?”连忙将云玄昶扶着坐好。
云菀沁淡淡笑着拂袖,眸子生了冷意,强盗还能装成被打劫的一样委屈,福了福身,毫不留情:“爹慢慢歇着,可别累着了,大婚当日,您还得下跪呢,现在不养好身子怎么办?女儿先回院子了。”甩下一片狼藉,领着初夏离开了。
云玄昶一听那下跪二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捧着胃,半天疼得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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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托付蕙兰,婚前调教
金风飒飒之间,仿佛一夕之间,京城就眨眼变了个气候,气温大幅度降下许多,开始进入昼短夜长的季节,户外露凉风如刀,刮在皮肤上刺得疼。
府外因为冬季的彻底降临略显萧条和冷涩,云家的盈福院这边却是一片日出江花红胜火,帮着大姑娘准备嫁妆,热闹得很。
那天跟云玄昶挑明了心意后,云菀沁转头先去了西院,将正厅的话重新搬了一次,只说后院无长辈,求祖母主理,自己与蕙兰协助打理。
童氏见孙女儿这般孝顺和尊敬自己,笑开了花,哪里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
老太太连云菀霏嫁到魏王府当侧妃都得叫云菀沁来帮手,哪里又拿得下孙女儿出嫁当正室王妃的繁冗流程,说是答应了主理,只托身子不好,大半交给了蕙兰跑腿,蕙兰虽个不吭气的,却又也识时务,自然事事都征询云菀沁。
这么一来,主理权打了个转儿,仍是攥云菀沁手里。
云菀沁第二天就去账房拿了娘亲留下的财物账本,开始一个个地清点。
怜娘见大姑娘压根不把自己当根菜,一个劲打压踩踏自己,反观蕙兰才提拔上来几天,就能亲自参与后院这么大的中馈事务,受了委屈,心里难受得紧,每次老爷来皎月阁,便钻进男子怀抱嘤嘤,私下哭了好几天。
云玄昶心疼得要死,想要将怜娘塞进去,可每次见着女儿,话还没开口,云菀沁便是一副淡眉毛冷眼睛绝情决意的样子,着实是说不出口了,知道她是心意已决,说了也是白说,只得咬着牙作罢。
许家兄妹年少双失,相依为命,感情极好,许泽韬就这一个妹妹,早在妹妹及笄前几年就在为她收集和置办各类嫁妆,只愿意叫她出嫁时风风光光,不落后于别人,而许氏嫁进云家生下女儿后,得知了丈夫跟白氏的私情,也干脆一条心为女儿未来的婚事筹备,专门在库房设了个嫁妆小库。
重生后,云菀沁只随时盯着那库房,不被人觊觎,后来白氏滚去了佛堂,便暂时放下一颗心,并没来得及仔细打理,如今即将出嫁,打开娘亲留下的嫁妆库,她才真的知道,娘给自己留下的陪嫁物真得堪称是丰厚惊人。
大到偌大一个佑贤山庄,中到数座店铺,小到饰物家具缎绸,另外便是真金白银加银票。
前世,嫁进归德侯府后,她没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富婆,如今才知道,不是自己没钱,而是出嫁前的嫁妆被云家削薄了太多!
回想前世,白雪惠一个人主理备嫁事宜,云菀沁压根没有管过,偶尔白雪惠装样子,将清单给她瞟两眼,她也不过是嗯两声,走个过场,从头到尾,也不知给那白雪惠黑了多少油水,又因白雪惠的花言巧和云玄昶的亲情攻势,她心软,顾念养育之恩,又怕弟弟在娘家没亲娘吃苦,甘愿拿出嫁妆的一部分出来留在云家,最后倒是用娘亲的钱便宜了白氏母女吃香喝辣,又便宜了那爹去养女人生娃!可弟弟的下场呢!
现在不一样,这些属于她的,她一样不可能便宜了别人,哪怕陪嫁的一件折叠椅子、一把夜壶!
一点儿渣,都不会留给他们!
本来许氏有三家店铺还握在云玄昶手上,只用女儿还未及笄和出嫁的借口,一直拖着没还。
打理备嫁事宜的第二天,云菀沁就去主院,开门见山又光明正大地要回了纸契。
云玄昶死活也没料到这女儿恁般的绝情,竟是风卷残垣,完全不顾念一点娘家,那几家早就被自己攥得紧的铺子都要拿去,可这是亡妻留给女儿的陪嫁物,也不能说什么,为了搬回为人父的面子,冷笑着甩袖,当着众人的面:“人家的女儿,哪个不维护娘家?你倒好……也罢,也罢!你统统拿走吧!我云家不差你这点儿,我就当这些年白白帮你打理这些店铺了!”看她还好不好意思!
云玄昶脸上的黑,云菀沁哪会看不到,说得还真是义愤填膺呢,好像自己真成了不孝女,目中光芒一闪:“女儿计算过,爹打理这三家铺子已有六年,每家店铺扣除所有支出,纯利润算下地,一年最低赚取两千白银,三家铺子就是六千,六年便是三万六千两,全都进了爹的口袋。这些,本该都是娘亲的私产,如今女儿只当孝顺爹,也不收回来了,三万六千,官员俸禄一年才多少?您当十年的尚书,纯俸禄都赚不到三万六的一半呢!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产呢,爹怎么还说女儿不维护娘家呢?”
谁说白帮我打理铺子了?想栽个过河拆桥、不孝不敬的难听名声给我?想得美。这不付你劳工费了么!
若是再敢多唧唧歪歪一句,别怪亲父女明算账,连这些年铺子赚的钱,她都得一分一厘给他算清楚要过来!
到时你才是真的竹篮打水,白白当了六年的长工!
云玄昶睁大眼,料不到女儿表面孝柔似鹿,实则如猛虎下山,眼睁睁瞧着女儿福身过后,抱着装店契的匣子,走出主院。
云菀沁拿回了铺子契书后,看了一下,除了佑贤山庄旁边的汇妍斋,还有一家茶寮,一间兼顾住宿和吃食的客栈以及一间成衣铺,也就是云玄昶一直攥在手里不放的三家店面。
起步阶段,做多不如做精,云菀沁在做生意上,目前仍是这个观念,何况如今还有了香盈袖,管理其他铺子又要分心,考虑过了一下,汇妍斋是香脂水粉生意,又是给香盈袖供货的大后方,自然是要保留的,客栈生意最好,具规模,成熟了,不用怎么管,能当成源源不断的小金库。
至于其他两间铺子,茶寮和成衣铺,生意平平淡淡,半死不活,勉强保本而已,还得应付每年增加的商税,便是连云玄昶管理的这几年都漫不经心,云菀沁决定卖掉或者租赁出去,倒是能少操心。
次日,云菀沁交代初夏去牙行办手续,找下家,不消十来日,成衣铺与茶寮便有了接手人,云菀沁派红胭代替自己去立了契约,过了订金,暂时完成了一桩大事儿。
搞定了店铺的大件事,余下的就轻松多了,大半都是生活起居类、女红用品类和钱银服饰,分门别类装好就行了。
陪嫁人员方面,云菀沁只要求带了初夏,其余无所谓,尽由着云玄昶安排。
这天,天气又凉了几分,一早就下了霜,在外面一呵气就能呼出白霜,各自事儿做完,云家人人便都回了各自院厢里,除了蕙兰在盈福院,跟往常一样,与大姑娘核对陪嫁清单,再将清单拿出去,吩咐家丁依次装箱、封存,等着婚期前送往秦王府。
忙了几天,云菀沁清理好了最后一份清单,基本都是内房的一些家具,将笔搁在笔架上,搓搓凉了的手,搁在唇边呼了口热气儿。
初夏将灌满了热水的铜制藤蔓雕纹汤婆子递给大姑娘手上,又捧起清单,核对起来:“…卷草纹镂刻六柱架子床一张,红木榻前香几一张,春凳两张、子孙桶一张、子孙碗一套、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台一张、三斗房前桌两张、朱漆四脚红橱一张、医妆书及器皿用具三抬……”
帘子外,蕙兰听到这里,微微一惊,早就知道大姑娘有些手艺,连老太太都赞不绝口,说是用了她的沐足汤,老寒腿都舒服多了,没料竟是看了这么多的书,这回陪嫁还要全都带过去,足足有三抬,不禁抿嘴一笑:“大姑娘嫁去王府也别光顾着看书,新婚燕尔,该是多陪陪夫婿,仔细未来姑爷吃醋怄气。”她本来木讷少话,这些日子因为备嫁事宜,成日在盈福院跑前跑后,多少感染了几分这大姑娘的风仪,性子也稍活泼了些,难得开起了玩笑。
“三姨娘这话说的,”初夏走出珠帘外,笑着将清单递给蕙兰,“未来姑爷若是这点儿事都不能包容,咱们家大姑娘哪里瞧得起!好了,就按着这清单,劳烦三姨娘去叫下人装吧。”
“是的,妾身这就去操办。”蕙兰接过清单,颔首应道。
这几天每次列好清单,都是蕙兰负责装点,做得井井有条,十分细致。云菀沁开始私下叫初夏查过,这个蕙兰也确实是个老实本分人儿,这么多贵重陪嫁物经她的手,多少进、多少出,完全没有蒙混一点儿油水,从头至尾,只会埋头做事,每次装封贵重物品时,她还站在一边,亲自把关督促,眼睛都不松一刻,决不假手于人。
此刻,云菀沁见蕙兰要走,道:“姨娘等一下。”
蕙兰只当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站住没动。
云菀沁拿起妆奁中一串蜜蜡佛口笑嵌珠金手链,走出珠帘外,将她的手抓起来,亲自给她戴上。蕙兰吓了一跳,连忙将金手链往外扯:“大姑娘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