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乖乖地趴着看她,弯着眸子小声问道。
女修没忍住,抬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可以在城中转一转。
好~
祁清和兴致勃勃:那我们这会儿就去?
先吃完饭。
洛云伊心狠无情地戳了戳姑娘的脸颊,将盘中的一块软糯点心举起喂到了祁清和的嘴边。
我又不是小孩子。
姑娘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嘀嘀咕咕地张嘴一口咬下了这块糕点。
也差不多。
女修低低笑了,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点心屑。
顽皮又喜欢撒娇。
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祁清和眨了眨眸,哼哼唧唧地抬着头让她服侍,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等到日光高升,她们才收拾了一下,从客栈中出去逛街了。祁清和是拉着洛云伊从街头逛到了街尾,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一连砸钱给洛云伊买下了几套衣裙连私密的内衣都瞧过了。
你怎会知晓
洛云伊接过她给买的里衣,耳根子都红了一半,咬牙抓着姑娘低声质问,心中是又羞又气,还不舍得说重话。
祁清和笑得打跌,凑过去悄悄告诉她:之前在梦里你偶尔也会睡觉,然后我就把你从上到下全摸过了一遍,自然知道。
她眸中含着戏谑与深深的笑意,目光在道修羞红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忍不住眯着眼睛再添了一把火:莫说是买衣裳,姐姐哪处的尺寸我都晓得。
不许说了!
羞恼的道修此时恨不得将姑娘抓起来打一顿屁股,又看她这副神气得意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当真是又爱又恨。
碍于在大街上,洛云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抿着唇瓣抬手捂住了姑娘的嘴,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
哎呦,好姐姐,捏疼了。
姑娘装模作样地叫苦,眉眼无辜,悄悄伸出舌尖去舔了舔女人的手心。
呀,又添了一把火。
红着脸颊的道修闷不做声,拎着哈哈大笑的姑娘离开了服饰店。
姐姐,好姐姐,走慢些,卿卿要跟不上你了~
祁清和被她拖着走,也不怕,只娇声唤着,唇边笑意不散。
果然,女修的步子还是放慢了,侧过身子看了看身后一直在笑的姑娘,张嘴想说些什么,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了下。
坏家伙。
洛云伊斥责她。
卿卿不懂事,姐姐且容忍一下嘛~
姑娘凑过去搂住了她的脖颈,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只突然亲了下她的唇,低笑道:卿卿做错了事儿,定会负责的。
当真?
自然当真。
姑娘乖巧地弯着唇,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撒,直哄得女修开颜才作罢。
祁清和抬眸瞧了瞧天色,发现已至正午,便摸了摸肚子,想要拉着洛云伊去街上找家小店吃点东西。
修真者早已辟谷,是不会饿的,她只是嘴馋罢了。
洛云伊都随她,静静听完姑娘下午的计划后便忍不住抬手为她拂了拂额前散落的发丝,温声应了。
然而,就在她们转身的那一刹那,祁清和听见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的青裙女人佩戴着一个小香囊,用银簪挽着发,含着笑意柔声道:
道友看起来好生面熟。
道友可认识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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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招魂铃
这声音太过熟悉了。
祁清和唇角的笑意微不可觉地顿了下,目光轻凝,随即牵着洛云伊的手朝后看了看,果然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虞九笙。
禾儿是谁?
她有些不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侧头去看了看身旁的道修,颇为疑惑地问了句。
祁清和并没有第一时间改变自己的声音,因为她尚且不知虞九笙方才是否听见了她们说话。
若是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这会儿祁清和却贸然变动,只会让虞九笙疑心愈重。
祁清和心中未曾慌张,青禾已死,就在虞九笙的面前魂飞魄散,那具尸体估计还保存在魔宫中呢。她如今是赏金猎人里的贺卿卿,年岁比洛云伊还要小一些,又怎么会是那个数十年前便生死不知的小医仙?
毕竟小医仙死时,洛云伊都还没出生,更何谈是她。
洛云伊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道友许是认错人了。
道修蹙了蹙眉,侧身挡住了些身旁的姑娘,握着姑娘指尖的那只手攥紧了些,另一只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腰间负着的长剑上。
她有些不喜这位青裙女子看向卿卿的目光,并且在见到女人的第一眼便下意识地生出了几分排斥之情。
认错了?
女人收回了盯着祁清和的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陡然勾唇低笑了声。
不会的。
怎么会认错呢?
她的禾儿,她的爱人。
虞九笙永远不会认错。
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是会陷入梦魇之中,而那梦中之人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挣脱她的指尖离去,未曾回过头。单薄纤瘦的身影自她眼前如云雾般消散,虞九笙每看过一次,便好似被锋利的匕首割下一片心头肉来,叫她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
目光中这红裙的小姑娘确实与禾儿的性子大相径庭,年岁也极小。
但魔族生来五感灵敏,虞九笙从她身上闻见了熟悉的气息,方才那偶然一瞥间见到的背影让她甚至以为这就是禾儿,就连这声音也近乎是一模一样。
许是转世,也说不定呢?
可是我们真的不认识什么禾儿呀?
祁清和歪了歪脑袋,直直看向了面前的女人,好心提醒她:道友许是一时生急,当真瞧错了。
青裙女人闻言后眸中笑意愈加,凤眸弯弯,看起来竟是分外柔和。
她这次却一改话意,若有所思地颔首应下了。
虞九笙看着娇俏艳丽的姑娘,瞳孔中颜色愈暗了些,含笑道:或许真的是我心急认错了罢,打扰道友了。
祁清和轻轻摇头:无事。
那就此别过了,祝道友早日找到那位禾儿。
找到了,算我输。
女人颔首应了,目光自她们一直牵着的指尖上扫过,凤眸微眯。
洛云伊收回了颇冷的目光,紧紧牵着姑娘的手,一声不吭地拉着祁清和往回走。
嗯?姐姐怎么了?
姑娘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连忙凑上去低声地问。
耳畔传来温热甜软的气息,姑娘的声音中含着几分担忧。洛云伊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别扭又不舒服,却又舍不得对祁清和发,只得垂着头闷声道:你莫要与她说话。
姑娘与女人说话时,她就在旁边看着,心中莫名难受得紧。
祁清和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她今日出来的时候还妥善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这会儿听着道修不觉含酸的声音,心下觉得好玩儿。她也从不忍着,此时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直叫女修不自在地红了耳朵。
姐姐可有闻到一股子酸味儿?
姑娘大笑不止,恨不得把自己挂到女修身上去:好姐姐,卿卿都听你的,莫说是女的,便是个男的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理他了。
莫要生气了~
我没有
道修偏了偏头,清冽的眸子里竟是有些窘迫,她抿着唇瓣认真地反驳姑娘的话。但许是声音太低,毫无说服力,只显得苍白无比,叫祁清和闷笑不止。
洛云伊见她都快要笑趴下了,赶紧抬手揽住了姑娘,容着她埋头在自己肩上使劲儿地笑,心中微微一叹,方才的愁绪也无影无踪,倒是剩了一片无奈。
道修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她在方才那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很是熟悉的气息。
但此时再度去想,却又察觉不到了。
虞九笙静立于原地看着她们走远,脸上的笑意早已褪去。她看着那银白长裙的道修,瞳孔中闪过几分凛冽的杀意来,指尖微捏腰间垂挂着的香囊。
香囊中有禾儿的一缕气息,方才她借此试探那个红裙姑娘,却没有任何反应。
女人微蹙了眉,立于原地思量了片刻,挥袖离去了。
自从那年小医仙下落不明,苏京墨就依照祁清和最后留下来的纸条成为了江州城浮世馆的领事,不久后顺利诞下一女,身旁又突然多了一个狐妖相助,也算是渐渐在江州城站稳了脚。
旁人只道小医仙是行踪不定,她却是晓得青禾已死,更明白阿禾的死与那魔族帝君脱不了干系。
后来,苏京墨曾在江州城中见过那位虞前辈,彼时虞九笙一身狼狈疯癫、精神近乎于崩溃,举手投足间都隐隐有了青禾的影子。
苏京墨怨她阴差阳错地害死了青禾,却又无法对着那般可怜模样的女人说出什么重话来。
万般情绪流至唇边,也不过一句造化弄人罢了。
但在那一面之后,她就不曾再见过虞九笙了,只在传闻中听着魔族女帝的流言。
这一日馆中客人不多,她也甚为清闲,与馆中侍仆一起清点药材,看看是否需要补充什么。
苏京墨垂头细细查看了一番,突觉不对,蹙眉转身看去时不禁一怔,浮世馆门口不知何时竟是站了一个女人,正垂眸打量着馆前的对联。
那是青禾在世时写下的。
虞前辈。
苏京墨转身垂眸行过一礼。
不知前辈所来何事?
禾儿当初可曾留下什么寄托了神魂的灵物吗?
虞九笙收回了看向对联的目光,转眸瞧向了里边墨绿长裙的女子。
寄托了神魂的灵物?
苏京墨忍不住蹙了蹙眉,她仔细打量了女人一番,心中拿不准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但关系到阿禾
纵然有一丝念想也是好的。
苏京墨低叹了声,微微侧过了身子:前辈随我来吧。
当年阿禾为了护着我,给了我一块注有她意识的玉佩。一共可用三次,那玉佩已在危难中护了我两次,如今只剩最后一次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从刻满了阵法的小木柜中取出那块保存完好的玉佩,有些怀念爱惜地轻轻抚了抚上面的雕纹,终是将之取出送至了站在庭院中的女人手上。
虞九笙沉默地接过了玉佩。
她眸色微动,一缕魔气从白皙的指尖上涌出,慢慢缠绕进了玉佩之中。随后虞九笙的手中已多了一个琉璃水晶般的球,魔气在玉佩中探寻,从中捕捉出一抹意识出来,将之推送入水晶球中。
苏京墨蹙眉站在一旁看着,只见那乳白的意识滑入水晶球里,球体先是黯然了一会儿,陡然间却绽出点点碎光来。
光芒愈来愈大,闪烁耀眼。
这这是何意?
苏京墨睁大了些眸子,喃喃自语。
女人冷硬的面容如霜雪融化,慢慢露出几许笑意来。
似哭似喜,道不出的疯癫。
虞九笙勾唇轻笑,挥袖收回了球状的灵器:窥命亮,生机现,禾儿尚在人世间。
阿禾还活着?!
苏京墨忍不住低声惊呼,袖中指尖微微一颤。
女人眯了眯眸,颔首应了:许是转世了,之前我曾用此探寻过,却察觉不到半分生机,如今倒是有了反应。
女魔的瞳孔中亮得骇人。
苏京墨先是不可置信般的惊喜,后缓缓平复了些,又见虞九笙这番模样,心中一顿,转而便生出些许不知名的担忧来。
看虞前辈这般模样,恐怕是见到了疑似阿禾转世之人,这才来寻她。
但转世后万念俱空、记忆重塑,阿禾如今怕也不记得虞前辈了。
女魔来去匆匆,神色间染上了几分欢喜,更多的却是让苏京墨为之不安的偏执与疯魔。
绿裙女子立于庭院中,感受着日落晚间飘来的阵阵凉风,提着的心脏慢慢放下了些,骤然苦笑起来。
情之一字,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小弟子们今夜仍旧勤勤恳恳地外出勘察清理云江城周边的邪祟妖魔,他们身上有洛云伊留下的剑意,因此倒也无需多加担忧。
祁清和与洛云伊则在客栈房间里商议着去见师长的事,一件一件地说着,连日后结契都提前考虑起来,可谓是甜蜜缠绵得紧。
若要姑娘来说,她将女修全身上下都摸过了,不如今夜将事情给办了也好。
可惜道修太过古板,按着她的手不让动,非要依照礼节来等到结契晚上才肯洞房。
如此笑闹了一夜,第二日小弟子们快要回来前她们才从床榻上下去,理好了衣襟,相伴着下楼去准备吃些点心。
这个时间段客栈里的人着实不多,祁清和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目光骤然一凝。
那坐在窗边的青裙女人,赫然是昨日上午才遇见过的虞九笙。
此时正端着茶盏慢慢饮茶,周身宁和平静。
祁清和还在看着,陡然觉得指尖一痛,回眸瞥去,身旁的道修板着张严肃的脸,也不看她,只重重捏着她的指尖。
一股子酸味儿油然升起。
姑娘有些好笑地弯了弯唇,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那青裙的女人也恰巧抬眸朝这儿看来,目光似有一愣,随即放下了手中杯盏,含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祁清和眨了眨眸子,也礼貌地朝着她颔首应了。
独坐未免冷清了些,能否与道友们拼个桌?
青裙的女人缓缓起身走来,声音含笑温和,目光却只看向了祁清和一人。
好嘛,牵着的手也不要了。
道修肃然端坐着,一声不发。
祁清和侧眸看了看她,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站着的女人,只觉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