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的人睁开眼,熟练地将搂着自己的人推开避免身体的接触,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无波动,显然是司空见惯。
叶梓眯了眯眼,开口:“帮我一下?”
前世作为一个除非有任务否则都定点在教廷的npc,boss君其实并不擅长拒绝别人。
好在他看上去就有种高不可攀的神性,叫人不敢随意亲近,但世上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人存在的。
十一岁前,布兰德以为安其罗已经是自来熟的典范,入学以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布兰德拒绝地非常简单明了:“自己解决。”
他将埃尔维斯放在床头柜子上的外袍递过去,淡定道:“不要弄脏被子,去浴室。”
犬科动物的作息和人类不同,如今还在沉睡当中,离设定的闹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黄鸡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这是难得的二人世界。
叶梓没有接外袍,而是道:“下午你要不要用传讯水晶?”
布兰德下床的动作顿住了。
光明之下必有阴影。
人心有黑暗,由人组成的教廷自不是完全纯洁无暇的,权力和欲望会滋长贪婪,而这贪婪一旦超过必要的限度,便为教皇所不容。
十四岁那年,他按照前世的轨迹接管了处于教廷暗处的裁判所,在光明神的见证下接下了裁决十字剑——连教皇也不知晓,真正的圣器十字剑早已在他的身上。
许是灵魂的牵引,在前世的记忆完全苏醒的时候,布兰德察觉到十字剑的召唤,他避开众人来到教皇的会客室,平静地瞧着那把闪烁着光辉的华美之剑落在他的手上,轻轻嗡鸣仿佛饱含喜悦,接着滴水不漏地将伪造的圣器挂回原本的位置。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一种背叛。
直到他名正言顺地接过教皇亲赐的十字剑,所有的一切都全无痕迹,背叛的感觉却依然如影随形,甚至让他对两世以来最尊敬的长者教皇大人都有了隔阂。
如今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就在他的身旁。
晨起的少年嗓音中带着种懒洋洋的勾人味道:“交流赛要离校很久,你真的不需要跟那个疑心病重的教皇报备一下吗?”
传讯水晶的使用有着严格的监管,学校会记录每一次预定使用传讯水晶的人员和时间,谁也不知道这些信息有什么作用,但谁也不能否认,圣德里安有许多秘密,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实力,属于王室的实力。
布兰德回过头来,凝视着黑发的少年:“下午的传讯水晶是亚历克斯老师定下给埃尔维斯的……”
叶梓肯定地接上:“和布兰德没有丝毫关系。”
银发的少年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遮起腰以下的部位,抿紧了唇:“坐起来。”
逗得太过了会把人吓跑,叶梓从善如流地坐起来,很听话的样子,手上却等不及似得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手,放在炙热的位置。
圣德里安最昂贵的宿舍对得起它的价格,床头的位置是温暖而柔软的法兰绒,倚靠在上面绝不会有任何不适。
隔着层薄薄的睡裤触到那个部位的时候,布兰德有一瞬间的僵硬。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似乎永远也不会习惯。
只是室友之间的抚慰而已,自己是个男人,根本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一如既往地做了心理建设,boss君正打算按照以往的模式隔着布料动作,却有另一只手带着他,直接伸进去触到了皮肤。
没有任何阻碍。
埃尔维斯的脸埋进他的肩膀,对着他的锁骨喷吐火热的气息:“来。”
布兰德扭过头:“你——”
话语被吞没在唇齿间。
磕磕绊绊的亲吻中泄露出不再平静的呼吸,仇敌一般的用力啃咬和情人一般的温柔抚触交替着乱了节奏,年轻的身体迅速起了反应,刚开始布兰德的手只是在埃尔维斯的带动下摩擦,后来便自行动作起来,而另一个人的手也探入了他的睡裤当中,握住那经不起撩拨的部位,动作起来。
体温越升越高,简直要焚毁理智,粘腻的水声仿佛无限放大,布兰德有一瞬间的清醒,冷冷地问自己在干什么,却很快被拉入沉沦的漩涡。
直到同时在对方的手下登上高峰,两个少年才停下动作,靠在一处平复剧烈的喘息。
换在平时,手上沾染了另一个人的体液,布兰德一定觉得无法忍受,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像是被滚烫的热量灼伤,又或是别的什么,但绝不是厌恶。
空气中染上了淫靡的味道,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叶梓坐直了身体,低头轻轻触碰布兰德的唇,舔舐唇角血迹的动作说不出的柔和,带着种小心翼翼的珍惜,黑色的眸子里却全是侵略和蛰伏,如同只嗅到鲜美猎物的狼,隐藏起来等待时机。
柔和的水蓝色光芒和圣洁的纯白色光芒几乎同时亮起,唇瓣上细小的伤口即刻被治愈,布兰德抽出手,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琥珀色的瞳孔中有警惕和不解,唯独没有排斥——这已经足够了。
叶梓瞧着手心上的白液,勾起了唇角。
圣德里安有座两层高的小楼专门用来放置传讯水晶,贵族挚爱的蔷薇将小楼围绕其中,铁栅栏上缠满了荆棘,唯一的入口处坐着一位双眼浑浊的老人,他在这儿已经守了好些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叶梓走上前去,行礼道:“我是埃尔维斯·泽玛西亚,亚历克斯老师帮我预定了今天下午的传讯水晶。”
老人打量着他,浑浊的双眼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爬满皱纹的手上有道微光闪过,他重新垂下了头,道:“没错,你可以进去,在一楼第一间房间。”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叶梓道谢之后走了进去,布兰德始终跟在他的身边,老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任由他跟了进去。
的确是没有看见的。
根据某人的话,炼金是无所不能的。
一想到埃尔维斯那些古怪的炼金物品,布兰德就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虽然有时候会让人惊艳不已,可大多数时候那些物品都很……奇葩。
房间里很空旷,松软的沙发前有张矮几,上面放着水瓶和水杯,传讯水晶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它的造型是一个长方形的薄片,完全是作者将液晶电视的样子安上去了。
所以每次在使用的时候,叶梓都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明明是星球大战片场的道具,为什么会跑到这边来……
布兰德看向他,欲言又止。
叶梓体贴地走出去关上了门:“我先出去逛逛,记得想我亲爱的~”他抛了个飞吻,滑稽夸张的动作让布兰德绷不住笑了起来,这并不常见的神情迅速被收起,传讯水晶的另一端有了回应。
影像并不清晰,布兰德所处的位置是王权的中心,教皇在与他联系的时候隐藏起了面目,威严和慈爱的气息却从他模糊的身形之中散发出来,平和的声音道:“我的孩子,光明神与你同在。”
布兰德行了个牧师礼,慎重且尊崇:“光明神与您同在,教皇阁下。”
教皇抚了抚长长的白胡子,道:“我的孩子,王都的卡尔丁红衣主教遇刺身亡,现在的时机非常敏感,你并不适合此时与我联系。”
他停顿了一会儿,见布兰德没有抢白,暗暗满意他的心性,和缓道:“你一定有足够的理由,对吗?”
布兰德平静道:“我来这里的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
教皇心中立刻蹦出一个名字:“埃尔维斯·泽玛西亚?”
布兰德直视传讯水晶:“是的,正是由于他的帮助,我才能不惊动一个人来到这里。”
“我承认他的才华,”另一端的教皇仿佛叹了口气:“可是你要明白,他的哥哥只是个小城的男爵,他本身的实力在这个年纪足够惊艳,但对于全局,太过微不足道了。”私底下将布兰德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教廷最高领导者,显然不希望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交上一个日后立场不一定相同的朋友。
布兰德依旧平稳:“他是玛西亚的后人。”
长久的沉默过后,教皇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是那个玛西亚?”布拉德一向严谨,若不是十分确定的事实不会向他汇报,但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惊喜,以致于经过大风大浪的教皇也忍不住怀疑。
银发少年似乎也微微激动起来,他甚至上前了一步,拔高了声线:“是的,肯德的血脉已经不复存在,如今能启动圣器黄金杯的,只有玛西亚的血——”
大王子和二王子的矛盾日渐凸显,在新的国王继任的大典上,若是没有黄金杯证实其为王室血脉,是为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没有人能够启用黄金杯自然是无所谓的,但玛西亚还在,便由不得王室跳过这一步了。
若是玛西亚的血脉站在教廷的一边甚至加入教廷,那么在王权交迭更替之时,王室的血脉需要经过教廷的认证才能顺利继位,往复循环之下,谁还记得初衷?
布兰德轻柔的声音带着无穷的诱惑,像是从天国传来的遥远神音,如斯飘渺而美好,一字一字道:“王权神授。”
教皇立刻下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交好埃尔维斯!”上位者特有的缜密和残酷让教皇接着道:“至于他的哥哥,还是不存在比较好,若是王室做的就更好了。世界上不需要第二个玛西亚。”
布兰德轻轻一震,没有被旁人察觉,这一刻他好像什么也没有想,本能般柔声道:“埃尔维斯和他的哥哥感情很好,若是留下痕迹反而不妙,何况据我所知,兄弟两人同父异母,玛西亚的血脉来自埃尔维斯已逝的母亲。”
教皇思索道:“哦,他母亲的家族呢?”
布兰德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没落贵族,自是已经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教皇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泽玛西亚男爵的好感我会努力争取,埃尔维斯就交给你了,我的孩子。”
布兰德恭谨道:“事实上,他昨天邀请了我组成一队去参加校际交流赛。”
“我的孩子,放手去做吧,你一向让人放心,”教皇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虔诚道:“光明神庇佑。”
空旷的房间之中,布兰德听到自己的嗓音回荡:“光明神庇佑。”
传讯水晶恢复了透明。布兰德跌坐在沙发上,抚上剧烈跳动的心脏,微微有些失神。方才,为什么会那样说呢?
泽玛西亚的血统,明明并非继承自母亲……
他苦笑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呢,这样对尊敬的长者说谎。
沙发底下,一个小小的黄色毛团消失不见。
黄鸡在主人手上蹦蹦跳跳:“埃尔,他是有目的接近你的!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没有被利用的价值,才是可悲的庸才呢,”叶梓不以为意,势在必得道:“我常常觉得,只有他和我是一样的。”
那是种很奇异的感受。
就如同原文中的种马男一直顶着“泽玛西亚”如此醒目的姓氏偏偏没有人能够在他自曝身份前发现他是玛西亚的血脉一般,所有人在某些时候总会对主角的不自然视而不见,即使是智慧过人者也看不透主角的小小诡计,仿佛被世界蒙蔽了一般,一切都是规划好的,情节由作者推动,让叶梓无比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小说的世界中,被限制被框架固定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已。
只有布兰德是不一样的。
他是“真实”。
黄鸡还在试图劝说执迷不悟的主人:“boss和主角注定是敌对的!”
抚过宠物绒绒的细毛,叶梓的笑容带了点危险的味道:“不会的。教皇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43兄弟传讯
金发如同吸饱了阳光一般璀璨生辉,绿宝石般的眼眸清澈全无半点杂质,殷红的唇勾起柔和的弧度,叶梓静静地凝视着传讯水晶另一端的自家哥哥熟悉的眉眼,目光信任而依赖。
休斯顿也在安静地打量着埃尔维斯。
没有话语,没有动作,仅有阳光和风在无声流淌,染上一地碎金。
亚历克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对兄弟总有这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是在说话。
良久,叶梓打破这寂静,道,“哥哥,我想你了。”
黄鸡在主人肩膀上蹦了蹦,表示赞成。
今年十九岁的城主大人神情温和,话语间充满了宠溺和想念:“我的埃尔已经十五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
潜台词: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
叶梓直白道:“哥哥不喜欢?”他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眉峰挑起带着种少年特有的俊美英气,话语似是调侃似是挑逗,神采飞扬。
休斯顿暗暗感慨时光易逝,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唔,大约类似于“吾家有儿初长成”这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