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去青鸾殿找何文柳时,却被告知何文柳不再殿内,没说去哪,只说是带着新月出了青鸾殿,我倒是有些惊讶,平时这个时候何文柳应该吃补品的时间,我也经常挑这个点出现,他从来不选这个时间外出的。
我开口问守留在青鸾殿的小绿子,“文妃出什么事了么?”
“奴才……”小绿子有些支支吾吾的,不太敢说。
这时一个声音冒出,“今天有人欺负母妃了!”
扭头看去,是李霁,他牵着韵儿的手朝我走来,身后跟着他的小伴读苏卓。看样子他们刚才正在花园里玩呢。
李霁与苏卓走到我面前恭敬的请安,韵儿也是朝我甜甜的一笑,我宠溺的摸了摸韵儿的小脑袋,问道:“谁欺负文妃了?”
李霁撇撇嘴说道:“还不就是那个颖妃娘娘,他今天对母妃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母妃听了很不开心,回来后没多久就又出去了。”
“颖妃都说了什么啊?”居然能惹得没脾气,淡然如水的何文柳不开心。
李霁拉了拉韵儿,说道:“韵儿,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告诉父皇,今天御花园里颖妃娘娘都对母妃说什么了?”
韵儿怕生,抓着李霁的衣角怯怯的回答道:“今天在御花园里有个漂亮的哥哥,他说……说母妃有命生没命养,说死……”韵儿怕是有些紧张,后面的话舌头打结说不出。
李霁见状,干脆帮韵儿把话说全,“颖妃娘娘说母妃有命生没命养,生得多又有何用,死的死,傻的傻,还有一个名声那么臭……”
“霁儿!”我皱着眉头打断李霁的话,“你的宫规哪去了?怎么可以如此说自己的长辈?!”
“欺负母妃的人才不是儿臣的长辈!”李霁不乐意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不信的话父皇可以问小绿子,小绿子也在场,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侧过脸盯着小绿子,小绿子立刻跪在地上猛磕几个头,默不支声。
“小绿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皇……皇上,”小绿子只是个小太监,搬弄主子的是非可是要掉脑袋的。
“说,朕赦你无罪。”
“其实……”小绿子的声音有些微抖,缓缓的将今早发生的事道来,“韵儿公主想去御花园玩,文妃娘娘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后来就遇见了颖妃娘娘,其实……其实也没什么,颖妃娘娘说的那些话不是当着文妃娘娘的面说的,只是他跟自个儿身边的内监说,就是声音有些大,被文妃娘娘听见了……”
“才不是呢,”李霁不等小绿子说完,插嘴道:“他是故意说给母妃听的,母妃又没跟他结怨,他干嘛那么说母妃!”
邓程颖一直都是这样,从前世起就没有变过,我拍了拍李霁的后脑勺,让他跟韵儿取玩,转身带着人离开青鸾殿。
万福扶着我踏上皇辇,试探问道:“皇上,奴才去打听一下文妃娘娘现在在哪吧。”
“不用,”我吩咐道:“摆驾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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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殿内
李霁摘了一朵何文柳种在自己寝室前的浅紫色发蓝的牡丹,戴在韵儿的头上,“韵儿刚才说的真好,不枉费我之前那么教你。”
韵儿侧了侧脑袋,有些不懂李霁的意思,只是问道:“霁儿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李霁为韵儿戴好花后,捋了捋她的发髻,“韵儿对我真好。”
小绿子站在一旁哭丧着脸道:“小祖宗,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要是让皇上知道咱们把话说了一半,那回头怪罪下来,奴才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怕什么,我会护着你的,”李霁看了一眼小绿子,冷声说道:“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你,韵儿,母妃,还有颖妃娘娘及其身边的人,这事谁先说谁就是受害者,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别把不该说的说出去就行。”
小绿子听着李霁的话,只觉得全身发寒,这可一点都不像不到七岁小孩的心思,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道:“奴……奴才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坐在石凳上的韵儿哪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无聊,瞅见站在李霁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卓,便跳下石凳,走到苏卓面前,向他伸出手去,“还有松子糖吗?”
“嗄……”苏卓愣了愣,他可没想着怕陌生人的韵儿会主动找他说话。
“还有糖吗?”韵儿再次问道。
苏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作揖道:“今天没有,要是公主喜欢,微臣明天一定会双手奉上,可以吗?”
“好,”韵儿朝苏卓微微一笑,“我叫韵儿,你叫什么名字?”
“苏卓。”
“你跟霁儿是什么关系?”韵儿继续问道:“为什么天天跟在他身后?”
“微臣是六皇子殿下的伴读。”
“那……什么是伴读?”
“伴读,就是陪六皇子殿下读书的人。”
“读书啊……”韵儿听到读书两字,立刻皱起眉头。
此时,李霁接着话笑道:“恩,苏卓陪我念书,韵儿陪我玩,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韵儿不记得了吗?”
韵儿闻言,木然的摇摇头,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李霁见状一把将韵儿拥入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温和的说道:“没关系啊,韵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卓看着面前两姐弟相拥的画面,思绪回顾到几年前,自己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好像也是类似于现在的场景,可惜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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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辇停在祠堂前,我刚下皇辇就看见守在门口的新月,果然我猜得没错,何文柳来了祠堂,他来祠堂无非就是见我们死去的女儿,丹儿。
丹儿是何文柳心里最痛的伤口,估计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祠堂祭拜丹儿。
新月看见我后连忙跪下请安,我踏上台阶走到她身边停下,还没开口问,新月就很主动的回答我了,“文妃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后精神恍惚,把韵儿公主送回青鸾殿后就来了祠堂,已经呆着里面两个时辰了。”
“朕知道了。”我说着,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何文柳坐着蒲团上,面对着丹儿灵位发呆。
我缓缓的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坐下,叹了口气道:“文妃,忘了丹儿吧。”
可能是我进屋的声音太轻,何文柳没有听见,我忽然就这么吱声,把他吓了一跳,想站起来给我请安,我拉着他的手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文妃,答应朕,忘了丹儿吧。”
“微臣……”何文柳转过头,再度看向丹儿的灵位,轻声说道“丹儿一个人会很孤单,微臣只是想陪她说说话,让她别那么寂寞。”
第146章 朕信文妃
“微臣……”何文柳转过头,再度看向丹儿的灵位,轻声说道“丹儿一个人会很孤单,微臣只是想陪她说说话,让她别那么寂寞。”
“文妃……”我我拉了拉他的手,希望他别沉浸在过去,何文柳感受到我的触摸,扭头看着我,笑了笑,道:“微臣没事。”
“微臣刚入宫那几年住在倚柳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除了发呆也没其他的事做,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晃过去了。”何文柳的双眸有些涣散,思绪回顾到了刚入宫的日子,“可是有了丹儿,生活就变得不那么无聊了,别看丹儿那么文文静静的,婴儿的时候也是个会哭会闹的主,微臣这一颗心全悬挂在她身上,有丹儿作伴,微臣就没那么孤单了……”
何文柳的叙述让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要不是我重生过来的话,要不是我非把何文柳推上宠妃之位的话,丹儿便会活得好好的,最起码会活到十五岁,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不想再把何文柳遗忘在后宫了,只想把他安置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就那么呆着就好。我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文妃是不是怪朕当年把你冷落得太久了?”
何文柳瞅了我一眼,试探的问道:“皇上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要不我干嘛还问他。
“真话啊……”何文柳想了想回答道:“当年没感觉,可现在是有点那个了……”
我挑了挑眉,没听太懂。
何文柳见状笑着解释道:“微臣说过,如果微臣得到的越多就会越不满足,当初就觉得只要您能看微臣一眼就好,可现在您给微臣的远不止那些,微臣有时候就会想,为什么您一开始就不能对微臣那么好呢。”
我探过头,将何文柳的薄唇含在嘴里,猛烈的亲吻着,刚开始他还能回应,可没多久就没力气了,他双手抵在我的胸膛上,想把我推开,我又狠狠得亲了亲才把他松开。
何文柳面颊微红,粗喘着气,半晌才道:“您……您想憋死微臣啊?”
何文柳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像撒娇,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手指缓缓的移到有些微肿的嘴唇上,轻轻的碰触着,“朕以后会一直对你好,所以文妃就不要怪朕了。”
本来何文柳的脸只是微红,可被我这么一说刷得一下通红不已,他有些无措的站起身,整理自己的宫服,不再多言。
我也跟着站起来,看低下头的何文柳的耳根都红了,打趣道:“文妃,你不要害羞嘛。”
“微臣……微臣没有害羞。”何文柳说着,头就更低了。
“那为什么脸那么红?”我没想这么简单放过他。
“有吗?”何文柳一听,赶紧双手捂着面颊,不让我看。
何文柳在祠堂呆的时间够久的了,要是再不回去,怕是韵儿会哭闹。他是走着来祠堂的,这回去了我就干脆拉上皇辇,送送他吧。
皇辇内,我想平时一样抱着何文柳坐在我的大腿上,把玩着他的手指,不动声色的问道:“听说你今天受委屈了?”
“什么?”何文柳没太明白的样子。
“御花园……”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明显的感到何文柳在我怀里身子一僵,看来他是真的跟邓程颖起冲突了。
“微臣……”何文柳的面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现在邓程颖是新宠,他怕是在我心里的位置不如邓程颖吧。
“文妃怎么就不能对朕多些信心呢?”我最讨厌何文柳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憋在心里,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与我对视,并且明确的告诉他,“在朕眼里,你要比颖妃重要得多。你懂吗?”
何文柳下意识的点点头,估计我的话没听进去,“……”
“受了委屈就跟朕说,朕会给你做主,别总自己闷着。”邓程颖的锋芒外露我都无所谓,只要保持后宫平衡就好,可后宫的平衡之一,就是别有事没事的骚扰何文柳,可邓程颖却偏要打破平衡,那就别怪我不念前世的情了。
“颖妃是有些嚣张跋扈了,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给你气受。”
“其实……”何文柳听了我的话,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就何文柳那种性子,想说什么我也能猜出来,多半就是求情之类的,反正他算了解我,知道只要是我心里打算的,求再多情也没用。
邓程颖出身于皇商世家,虽然是个大家族,可毕竟士农工商排下来,他的身份在妃嫔中就会低很多,哪怕再得宠,家里人也不会因为他的裙带关系升官。所以我一直怀疑邓程颖之所以在其他妃嫔面前如此嚣张,是想掩盖他出身低微的事实。
从贾婉茹到刘莎,周陵,我宠他们都带着一定的目的,可邓程颖却不同,就像前世一样,美人一个,和我心意,就像养个小狗喜欢了逗逗,不喜欢了丢一旁就好,本来选妃就是要选自己看得顺眼的,只是恰好邓程颖就属于顺眼的人。
送完何文柳回到乾龙宫后,我第一件事就是下一道圣旨,大致是说邓程颖恃宠生娇之类的云云,贬为贵人,迁出所居住的颖溪殿。
这要是换做其他妃嫔早就夹着尾巴灰溜溜搬走了,但邓程颖却没那么做,当夜他便前来乾龙宫求见,寻个说法,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着我不高兴了。
我没打算理他,让万福出去把他打发走,可他就偏偏长跪不起,非得见着我的面才行,硬是在乾龙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
后来我还是把他召了进来。
邓程颖面色苍白,怕是在外面跪久了,可见到我后又跪了下来,十分委屈的哭着说道:“皇上,微臣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您要如此惩罚微臣?”
“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反问。
“……”邓程颖没说话,只是一脸的茫然。
我拿起身边桌旁的茶杯,喝了口茶后,才慢条斯理道:“你不知道宫里没人会去打扰文妃的吗?连皇后都不难为他,你今天倒好啊。”
“文妃?!”邓程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不敢相信的问道:“文妃跟您告状了?他……他怎么敢?!”
我听邓程颖这么一说,立刻就火了,今天何文柳还真不敢跟我过多说这事,“他为什么不敢?就算你们品级相同,他也比你早入宫,你倒好,欺负他性子软,什么话都敢说啊。”
“微臣……”邓程颖僵了一下,摇头说道:“皇上,不是这样的,文妃他乱说的。”
“乱说?你难道没说什么文妃有命生没命养之类的话?你可别忘了,文妃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你这么做是诅咒皇室,论罪当诛,朕只是贬了你而已,已经很念旧情了。”
邓程颖听到“论罪当诛”这四个字时顿时傻了眼,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微臣……,您也知道,微臣嘴无遮拦,性格就是有些直,没有什么恶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