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琼玉眼皮一跳,立马趴下装睡。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过后,脚步声响起,楚琼玉身子紧绷,因为那声音竟然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他想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看见了他的身子?!
楚琼玉大气不敢出,本该在睡梦中平稳起伏的后背也安静了下来。
刘衍的手一顿,握住她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
楚琼玉瞬间汗毛直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刘衍他?!刘衍他竟然给自己盖被子?!
说出去谁信?!
等到楚琼玉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刘衍早就已经从帐子离开,熟悉的栈香味道也渐渐的消弱下去。
鬼使神差的,楚琼玉走到刘衍的塌边,拿起他放在被褥上还没来得及收拾起的衣服闻了闻,淡淡的栈香瞬间又萦绕了鼻间。
浅显的味道不知为何却在楚琼玉的脑海中掀起了一丝波浪,她皱着眉,她还认不认识其他有用栈香的人?难道只有刘衍一个?
“你在做什么?”
刘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夺掉楚琼玉手中的衣服,“楚小姐,你在做什么?”
见楚琼玉没有回答,刘二耐着性子一字一顿的又问了一遍,他早就觉得这个楚琼玉很不对劲,自从她跟着殿下来到西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一种不安的感觉总是在他心中游荡,昨晚出了六皇子的事情后,他就隐隐约约觉得此事肯定是跟楚琼玉脱不开干系的,因为昨晚六皇子出事的时候,楚琼玉正好不在帐中。关于她去了哪里,她竟然不说一字?这难道还不够人怀疑的吗?
如果楚琼玉知道刘二的想法,说不定会竖起大拇指,对刘衍忠心耿耿不说,重点还细致,但只有一个缺点,就是脑子不太好,她之所以来西山是为了叶溶月和她爹,难道她会在这种境地之下得罪刘衍,对他不利吗?
“我是看着殿下不穿了,想着洗洗呢。”楚琼玉干笑两声,指着刘二怀里的衣服说道,“我自小就爱干净,看不得脏。”
“是吗?”刘二哼了一声,“既然楚小姐看不惯,那就把这些都洗了吧!”
说着他就跑到一边,从箱子里抱出一堆衣服,“这些都是殿下的,来西山来的急,还没好好洗洗,既然楚小姐闲得慌,那这些就都是楚小姐的了。”
楚琼玉:“……这不太好吧,殿下知道了肯定会不同意的。”
从身份上说她好歹是相国公的千金,就算上一世那么惨,她又何时做过这些?再说了这可是刘衍的衣服,刘衍可是她最讨厌的人,她怎么能给刘衍洗衣服?!
“殿下正在陛下的帐中和颜小姐说话,楚小姐就趁着这个时候把衣服洗干净,给殿下一个惊喜吧。”刘二把衣服塞到楚琼玉怀里,面不改色说道。
楚琼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着楚琼玉视死如归般的背影,刘二重重的哼了一声。
话说楚琼玉抱着衣服在外面溜了一圈,趁着人不注意直接进了楚泽复的帐子,楚泽复早已出去了,桌上还放着一些点心,看那个样子还没有动过,像是特意留下的。
这才是亲哥!楚琼玉心中大为感动,急忙坐下把食物消灭,等到吃饱喝足,她抱起衣服又回了刘衍的帐子,原封不动的把衣服又放进了箱子里,刘二想要折腾她,不代表她也一定要受着。
今日西山狩猎第一天,外面热闹极了,驯马的忙着驯马,擦刀磨剑的热火朝天,箭矢一排排整理又利落的靠在木桩上,只等着一会使用。
楚琼玉假装守在帐前,眼睛却谨慎又细密的扫过了全场。
刘尧被禁足,刘衍在陛下帐中和颜妄之说话,宜妃和陛下定是要守在那里,几位身份高贵,有权势的人都不在,大家放松了不少,楚琼玉看见就连柳飘飘都出来走动了,刻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轻松。
楚琼玉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这次柳飘飘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了吗?
她朝着刘尧的帐子看去,眸光微闪。
春猎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开春的仪式,只要谁捕获的猎物最大,那就是今日的胜家,可以得到陛下的赏赐。其实赏赐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在陛下面前露脸,能留下个印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琼玉终于看见那最大的帐子里传来了动静。
明帝从里面踱步而出,站在他身边的正是刘衍,宜妃和颜妄之站在二人身后,宜妃眼中的怨毒隔着老远楚琼玉都能感受到。
不知道明帝对着刘衍说了什么,刘衍低头薄唇微动,明帝大笑起来,重重的拍了拍刘衍的肩膀,还回头招呼颜妄之,颜妄之一张小脸绯红,走到了刘衍面前,她仰起头,崇拜爱慕溢于言表。
刘衍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一个清冷矜贵,一个娇小可爱,看着般配极了。
楚琼玉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刘衍身上,原本只道当今太子是在西凉蛮荒长大,定是修的一身的野蛮之气,谁知竟然是如此的芝兰玉树,即使淡漠疏离,可那通身的华贵之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身量修长挺拔,模样是长安人少有的俊美,和西凉的野蛮半点也扯不上关系,谁能想到这样的人是在大漠成长起来的?
这样的男子如果一开始就在长安,那怎么还会有刘尧的名气。
世人只知六皇子,不知当今太子的尴尬窘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的。
楚琼玉垂下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眸中重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