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香,在香类中排行第二,一为沉香,二为栈香,三为黄熟。栈香的味道比沉香要淡一些,气味清幽,让人感到轻松惬意。
皇室中的男子们,最喜爱用的是龙涎香,要不然就是沉香,像栈香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香类,不足以彰显等级地位,所以一直喜欢用栈香的刘衍在上一世楚琼玉的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从西凉那种蛮荒不开化地方回来的人,果然品味也是一般的,刘尧最爱龙涎香,那醇厚的味道如他一般有底蕴,让她那时着迷不已。
楚琼玉僵硬着身子在离着刘衍最远的位置坐下,双腿规矩合拢,双手放在上面,后背挺得笔直。
虽然这一世她不觉得栈香和刘衍上不得台面了,但是这香却依然在她那痛苦不堪的回忆里占有一席之地……
她忘记了曾经因为什么事情和刘衍大吵,刘衍不屑搭理于她,选择不和她争吵,可那时候楚琼玉就是个蠢货,她还以为刘衍是理亏,她越发的嚣张过分,甚至是对着刘衍挥起了手,终于把刘衍激怒,震怒之下,刘衍把她关在了房间,命人把房门锁上,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开门。楚琼玉就在房间里大闹,摔打刘衍的东西,撕了他的衣服,做尽一切可以让刘衍厌烦她的事情,因为她想要刘衍休了她,她想要和刘尧在一起。
可不管她如何折腾,怎么过分,刘衍都是不为所动,终于在两天后,她的怒气和恨意到达顶峰的时候,刘衍出现了,他手中端着给自己的饭菜,楚琼玉依旧是没有吃,甚至是挥动着破瓷片朝着刘衍的脖子划了过去,刘衍堪堪躲开,却也在额头上出现了条可怖的伤口。他当时双眼赤红,紧盯楚琼玉,就在她以为刘衍终于受不了要把她给休了的时候,却被刘衍一把攥住了手腕,扔在了床上。
刘衍发了狠的禁锢住她的身体,凤眸充血泵张,像是在深夜里凶狠不顾一切找寻食物的悍狼。
“我活着,你是我的太子妃,我死了,你是我的遗孀,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人,就算是你变成孤魂野鬼,也休想离开我半步!”
那时楚琼玉听到这话直接僵在了那里,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周围萦绕着浓烈的栈香,香味紧紧的把她包裹住,从里到外,细细密密的缠绕住她的脖子,使她呼吸越发艰难……那时她第一次见刘衍发那么大的怒气,她一点都不怀疑刘衍恨得想要杀了她,可是更让她心寒的是刘衍的话,一字一顿,像是无形且巨大的山,轰然砸在她的身上,断了她一切的后路,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马车中间燃着一个小小的铁炉,温度并不算低,可楚琼玉竟然是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脸色苍白起来。
一直闭目养神的刘衍像是有所察觉一般,他抬眼朝着楚琼玉看去。
目光所过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又落在烧的正旺的铁炉上。
“殿下,我……我觉得有些闷,我能出去缓口气吗?”楚琼玉低声道,她低着头,眼神闪躲。
刘衍朝铁炉伸出一半的手僵了一僵,收了回来。
他重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身影冷淡如冰:“随你。”
楚琼玉赶紧道谢,近似落荒而逃一般掀开车帷跳下了车,吓得正在聚精会神赶着马车的刘二一跳。
一把勒住缰绳:“楚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车内刘衍闭上眼睛,眉心微颦,薄唇紧抿。
刘尧如今还没有被官家封为恭靖王爷,所以居住在和其他皇子一般的皇子府里,虽然从外面看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但是刘尧的母妃可是备受官家喜爱的宜妃,这亲生儿子从宫中搬出来居住,她能不好好张罗打点?
所以这刘尧皇子府内可是大有乾坤,一草一木皆是名贵品种,有山有水,耗尽人力物力挖出来的潺潺小溪,其中还有一座三层楼高的阁楼,里面都是官家赏赐给刘尧的金银财宝,是寻常人三辈子也攒不下的数量。
刘衍下了马车之后,看都没看楚琼玉一眼,一言不发的往刘尧的府中走。
楚琼玉微松一口气,赶紧抬脚跟上。
她跟在刘二身后,低头往前走,身上穿着的是和刘二一样的服制,只是腰间并没有挂玉佩,这是她和刘二惟一的区别,也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的等阶。
门房看见刘衍前来,已经飞快的朝着府中跑去禀告刘尧,很快回来请着刘衍几人上前厅。
楚琼玉跟在最后,目光朝着左边斜了斜。
“哎呦!”
忽然楚琼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粗着嗓子大声哀嚎。
门房吓了一跳,因着这是刘衍的人,他怎么也不可能装着没看到,他快步跑到楚琼玉身边,关切的看着她:“小公公你怎么了?”
只见面前的人抬起头来,一双漆黑如炭般的眉毛,跟墙缝差不多大的眼睛,酒糟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宽厚的嘴巴一瞥:“我肚子疼!”
门房被楚琼玉的样子吓得一个踉跄,差些左脚拌了右脚坐在地上,“你你你……你要不要去如厕啊!”
楚琼玉没有说话,拿着眼睛朝着刘衍看去,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刘衍却是目不斜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前面的景致,看着像是那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门房有些尴尬,这人家主子都没发话,自己瞎说什么啊!
刘二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家殿下一眼,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低声呵斥了楚琼玉一声:“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殿下等你吗!”
“是是是!”
楚琼玉像是只离弦的箭一样从地上跳起来,飞快的朝着右边跑。
门房赶紧叫住他:“错了错了!茅厕在这边!”
他的手指指向了左边。
楚琼玉对着他感激的笑了笑,一双血盆大口高高的翘起,转了身子就朝着左边冲,门房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请着刘衍到了前厅,心中还是愕然的。
这太子看着挺好的,怎么找了个那么不正常的公公在身边伺候?晚上不会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