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就没想过,要是你从那宫里出不来怎么办吗?到时候你的这条胳膊不就是白白废掉了吗?”
褚玉眉心皱起一个大疙瘩,看着楚琼玉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恼意。
“你的伤寒都还没有好利索,再加上这胳膊上的并发症,足以要了你的命信不信!”
楚琼玉失笑:“师兄,我也是会医术的好不好?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我会带着从秋和小五进宫,她们会照顾我的,不会有事的。”
按说秀女进宫,贴身服侍的得是宫中的宫女,可因为有刘衍在中间周旋,楚琼玉可以带着从秋和桑榆二人,她们二人会在今晚跟着刘二进宫,在宫中待一晚,明日来找自己。
“可是那两人又不懂医术!”
褚玉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觉得楚琼玉行事太过大意,这一身的伤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就够她自己一辈子受的。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楚琼玉说道,神色平静,像是根本就没有拿着这件事情当回事。
褚玉几乎要气的吐血。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口传来了楚极泰和从秋说话的声音,褚玉看了楚琼玉一眼,就见楚琼玉微微的点了点头。
褚玉会意,立刻站起身来,“你这伤没什么大碍,只要精心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
“师兄!”
楚琼玉一怔,立马低声想要叫停褚玉,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不要把她的伤说的这么严重吗!不是不让她家里人担心吗!
此时的楚琼玉还不知道,褚玉因着对她不自我爱惜的怒气,把她的实际情况说的比两个人商定的还要严重那么一些。
楚极泰进屋,正好听到了褚玉的话。
“小褚说的极是!”
楚琼玉赶紧噤声,并不满的瞪了褚玉一眼。
褚玉像是没有看到,低头退到了一边,给楚极泰行礼。
“都是自己人,小褚莫要客气了,我方才听你说的极对,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这进宫的事情我看就先缓缓,殿下和官家那里我去说说,官家宽宏大量,一定会同意的。”
楚琼玉一怔。
“相国公说的极是,这伤到了筋骨是一定要……”
“褚大夫,你能先出去吗,我想和我爹说几句话。”楚琼玉抬起头来看向褚玉,眼神平静。
褚玉本是以为自己会被楚琼玉给狠狠的剜上一眼,毕竟自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修改了说辞。楚琼玉这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委实让他心中不安。
甚至在他出去房间之后还在想,要不要一会等着楚极泰走了,过来给楚琼玉认个错?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楚琼玉目前的身体是真的不适合进宫。
房门被从秋从外面关上,台子上的烛火已经烧起来了,房间里一片暖意。
楚极泰坐在楚琼玉床边的椅子上,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阿玉,你不该出来替你大哥……你的身子不比你大哥结实,这一脚对他来说就跟抓个痒似的,可却能要了你半条命啊!你是知道的,我只要假意训斥你大哥几句,殿下就会对你大哥说的那些话消气,就不会追究你大哥了……”
楚琼玉垂着眼,看着自己裸露在袖外的手,上面还有些淡淡的紫色,是受伤的时候血液淤积造成的。
“爹,为什么我进宫的事情要推迟?我们本是已经商量好了的,刘……殿下那里也已经打好招呼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你这时候不让我进宫算什么?殿下会怎么想?官家会怎么想忽?那六皇子又会从中做什么手脚?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我们楚家又会走上什么样的路?”
楚琼玉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爹,这些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吗?”
楚极泰沉默不语,这些问题他怎么会没有想过呢,但是……
“琼玉,你知道你祖母的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你又是她喜爱的侄女,我们楚家如今惟一……”楚极泰不知道该去如何说这句话,难道是说惟一健全的?还是惟一正常的?背负着楚家希望的?
“琼玉,是你祖母不同意让你进宫,不同意你作为我们楚家和我安宁的条件啊!”
楚极泰握住楚琼玉健康的那条胳膊,语重心长道:“琼玉,爹今日被你祖母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她问我为什么从西凉回来之后我就变得这般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为何会变得这般铁石心肠,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你祖母问我还是不是楚家人?”
“阿玉,爹打心里也是不同意你进宫的,与你的平安比起来,我的前程又算什么?就算是被官家猜忌,被官家革职,我们一家人重新回去荆|州城,哪有怎么样?我不怕,你祖母不怕,你母亲和你大哥更加不在乎!琼玉,这宫,我们不进了!”
楚琼玉眨了眨眼睛,逼下即将从眼眶里溢出来的酸气,在楚极泰殷切的眼神中,她反握住楚极泰的手,“爹,我只进一次宫,就能够保全你,保全我们家,这就像是芝麻和西瓜的差别,这孰轻孰重总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在西凉忍辱负重十年,好不容易回来之后,就因为那小人的猜忌,就要把那十年光阴看为泡影?太子呢,太子作为质子去西凉,换回了汉国十年的安宁,难道在他及冠回来之后,他的东宫之位就要被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做,只会耍嘴的人给夺去?”
“爹,我知道你和太子情真意切,这十年他怎么过来的,你都是看在眼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的,难道你就忍心他从一个少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吗?或者,爹,难道你对那位就是那么的满意吗?”
楚琼玉压低声音,眸子漆黑如墨,闪着异样的光彩。
“琼玉!你说什么呢!”
楚极泰回过神来,立刻后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算记得如今是在楚家,但他还是忍不住,四处警惕的看了看。
“琼玉!你怎么敢……怎么敢议论官家?!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楚琼玉:“……”
原来她说了这一番话,楚极泰根本就是没有搞清楚对象,她何时说那官家了,她所说的是六皇子而已,他们这位汉国的皇帝,为汉国操心劳神,为汉国的子民送去了福音,如果不是他在位,这汉国究竟会如何还难说。
而这位皇帝,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刘尧这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